第114章
第114章
魏沢的話讓陸勉愣了愣, “是我？”
所以這人之前氣定神閑的，是因為知道他心裏已經有了應對方法？
魏沢目視前方，專心地開著車, “當你決定冒險的時候, 心裏應該就有了主意，阿勉，我了解你。”
陸勉聽著魏沢的話，雙眼卻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廢墟。
從臨時營地出發前往究極體所在的位置大約需要三個多小時的時間, 再算上路上可能會遇到的突發事件所耽擱的時間，他們單程就需要至少四個小時。
從陸勉醒後兩人就一直連軸轉，這段路途倒成了他們倆難得的閑暇時光。
人一閑下來, 就容易翻舊賬。
陸勉扭頭看著魏沢的側臉, 被魏沢那自認兩人很熟的話一擊，他心裏已經消失的邪火又冒了起來。
魏沢當然了解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魏沢一手教起來的。
可這麽一個了解他的人，在麵對某些事情的時候，明知道會觸及他底線，卻還是一意孤行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陸勉沒忍住陰陽怪氣地嗬了一聲，“哦, 你了解我？所以你之前做的事都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都不告訴他, 自以為是在為他好的跟他提分手。
兩人之間的問題無非就是那次分手, 即便是陸勉如今知道了魏沢提分手的原因, 造成的傷害也無可挽回，他們都無法就這麽輕易地放下這一段, 因此, 魏沢即便再遲鈍, 也在第一時間理解了陸勉話中的“事”到底指的是什麽。
魏沢語塞，握著方向盤的手也緊了緊。
他無法反駁，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他隻是……不想讓陸勉一輩子都等著一個回不來的人。
陸勉還年輕，人生才剛開始，他不能讓自己對陸勉的影響太過深遠，卻又無法負責，這是耽誤陸勉一輩子。
他就沒想過自己會活下來，事實上，誰也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活了下來，所以，他的確是故意的，不僅是故意的，他還是拚死保留了一絲意識，就為了跟陸勉徹底斷了。
他知道以那種方式跟陸勉分手，陸勉也許會氣他，也許會恨他，但是也會徹底地放下他，在未來，陸勉就還能有很多選擇。
魏沢瞥了眼陸勉，眼神多少有些畏縮。
天道好輪回，當初分得有多決絕，現在就有多無力。
正如陸勉所說，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管原因是什麽，這個事實無可爭辯，魏沢知道現在不管自己做什麽都無法挽回那通分手電話。
可要讓他就此放棄陸勉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陸勉是他在彌留之際還會費勁心思地為其謀劃未來的人。
所幸，兩人都不是犯渾的人，相反的，他們相較於一般人要清醒得多，且不說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往，在經曆過這場大災難之後，他們都明白，沒有什麽比雙方都平安地活著更重要。
這在很大的程度上減輕了陸勉對他的排斥，關鍵時刻還會顧及他的命。
可也隻是如此而已，要讓陸勉跟他重修舊好，還差得遠。
魏沢的眼神跳了跳，他想嚐試著開口為自己說說好話，可最後說出口的話也隻是蒼白無力的一句，“阿勉，我不會放棄你。”
陸勉嗤笑一聲，在知曉一切的真相後，他當然知道成功活下來的魏沢現在對他會是什麽狗樣子，隻是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能原諒！
魏沢很固執，永遠都學不乖，他要是放縱了魏沢，將來萬一遇到什麽事，這人肯定還會毫不猶豫地將過去那一幕重演一遍。
陸勉將眼神放在車外，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糾纏，車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在外人麵前惜字如金的魏沢頭一次無法忍受靜默，開始主動找起了話題。
魏沢斟酌著開口，“你……你的計劃是什麽？”
他很聰明地提起了正事，就是料定了陸勉一碰上正事就會回應他。
不管是什麽，隻要陸勉肯說話就成。
陸勉一眼就能看穿了魏沢的伎倆，但他並沒有揭穿，反而從善如流的開口道：“之前卡著究極體複活時連續投了兩次彈，第二次出現生命跡象的時間跟第一次並沒有相差多少，這說明究極體的再生，或者說複活所需要的條件是穩定的，我不確定時間暫停能不能凍結究極體，但是凍結究極體周圍的環境卻沒有問題，如果找不出究極體再生的條件，大不了盲/狙，用時間暫停把究極體徹底跟外界隔絕，再想辦法弄死它，我的時間流逝或許可以試一試，隻要它不是永生的，直接把它身上的時間往後拖個幾百年也不是不行……”
魏沢思考片刻，“所以，我們其實要做的事情很簡單，找出究極體的本體，試著用你的天賦凍結究極體，如果能成自然最好，無法凍結的話，就將它跟外界隔離，阻斷它重生的可能，再想辦法擊殺本體。”
陸勉：“初步的計劃是這樣，但是事情不會完全按照我們的預想走，有一點你說錯了，在決定接受深入輻射區擊殺究極體任務的時候，我心裏其實沒底，現在都還沒底，至少擊殺究極體的方法我毫無頭緒。”
說完，陸勉重新看向魏沢，“可是，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不是嗎？如果我們無法阻止究極體，等待我們的將是全世界的毀滅，肆虐的病毒足以抹殺人類文明，能夠執行這次任務的人不多，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希望，我會接受這次的任務，完全是因為這多出來的一絲希望。”
陸勉目光沉沉，“魏沢，人是會變的，因為這場災難，你所了解的我已經很遙遠，現在的我會為了不確定的事冒險，並且毫無退路，所以，你別再妄想用過去對我的了解做一些自認為對我好的事，這除了讓你日後再多挨幾次揍外，毫無意義。”
他們之間的談話就此停擺，陸勉重新啟動了對講機，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車窗外。
他的語氣不好，魏沢也不敢在觸他的黴頭，兩人就這麽靜靜地開著車。
一個半小時後，他們跟爆/炸中心的位置縮短了將近一半，車內的小型雷達上顯示，究極體分化的變異物種群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靠近。
魏沢在離獸群還有一公裏的地方將車停了下來，從出發後第一次聯係了臨時營地。
魏沢：“呼叫營地，能不能確定獸群的數量和種類？”
對講機裏滋滋地響過一連串的電流應，之後便傳來有些失真的聲音，隱約聽得出來是相田樟，“抱歉，都無法確定。之前派出的無人機在二次爆/炸時完全毀壞，無法傳回圖片，衛星顯示圖上還是一團烏雲，無法看清地麵，至於數量……它們的增長得太快，每秒都能以幾何倍數上升，我們無法確定獸群的數量。”
營地裏傳來的消息讓兩人都有些無奈，他們現在已經深入敵營，可能得到的消息竟然這麽有限。
魏沢重新啟動引擎，“你的變異天賦需留著對付究極體，這些獸群就讓我來。”
陸勉不置可否，伸手將身上的安全帶緊了緊。
不管獸群的物種到底是什麽，想要擊殺究極體，這段路他們是無論如何都要通過的，避無可避，幹脆迎麵而上。
裝甲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離得稍微近些，他們就聽到了一陣不平凡的聲音，像是以前秋日裏掃除落葉的沙沙聲，雜亂又綿長，源源不斷，聽在耳裏有些吵。
陸勉緊緊地盯著正前方。
這片區域前後一共經曆了整整三次的原/子/彈爆炸，附近的建築殘破不堪，有的隻剩下地麵上的一小截地基。
沒了建築的遮擋，前方的視野變得無比遼闊，陸勉進化後的複眼視野堪比望遠鏡，就在剛才，透過車前窗玻璃，他清楚地看見一根根棕色的須狀物體在四處搖擺，看著就像是從地麵上生長起來的絲線，風一吹，絲線隨風搖擺。
在成片的棕色絲線中，一顆顆略顯圓潤的東西在探來探去，像是某種生物的腦袋，每一顆探起來的腦袋上都長著兩根細長的觸須，像是一根長鞭，尾部極細，微微向後彎曲，靈活地擺動著。
裝甲車的動靜不小，獸群在發現他們後，似乎微微的頓了頓，接著就像發了瘋般朝著他們的車輛狂奔而來，沙沙的聲響愈發大，其中還夾雜著翅膀煽動的嗡嗡聲，一道道黑影升空，煽成虛影的翅膀在空中形成一道道虛幻的殘影。
陸勉的麵色難看極了，他檢查了一遍裝甲車的車窗，之後緊緊地抓住車頂的扶手。
裝甲車迎麵撞向獸群，魏沢開啟了重力場，將飛到空中的淺棕色生物拉了下來，接著速度不減，就這麽壓過緊貼在地麵上的獸群。
濕潤又帶有一定力量的噗滋聲頓起，混著黏液被攪動的吧唧聲，有什麽東西在他們車輪底下爆開，被壓成了一灘爛泥。
陸勉抖了抖身子，隻覺身上的汗毛都在叫囂。
那被碾成肉泥的變異物種，是一隻隻長著細長觸須，足有人頭那麽大的蟑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