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第026章
鼠潮被解決後, 天也漸漸亮了。
聯邦軍的支援很快，他們在原地修整後不久，後勤部便派人趕到, 跟他們一同來的, 還有三輛公交車。
前來支援的良性變異者稍作休息後，便又分散到四處搜尋幸存者，而他們則上了那三輛公交車，由後勤部護送著前往救援基地。
陸勉上車後選了個最末尾靠窗的位置座下, 這個是整輛車最角落的地方，相對無人打擾，是他每次乘坐公交都會優先占領的座位, 他抬起頭望著前麵一溜的後腦勺, 恍惚間將他拖回了災難來臨之前。
這段時間又是螳螂又是老鼠的，各種東西變著花樣來，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即使睡著了，夢裏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在追著他跑，因此一上車，隨著搖搖晃晃的車身，連日的疲倦席卷而來, 他便有些昏昏欲睡。
他將頭靠在車窗上, 眼角的餘光看到一輛深綠色的裝甲車從公車的後方向前行進了不少, 他原本以為那輛裝甲車想超車, 就沒過多的去關注，誰知過了幾分鍾, 那輛車還是吊在公交車的車尾處。
他不由將好奇的目光投注過去, 在見到裝甲車圓形車窗上那雙帶著意外的雙眼後, 他頓了頓，接著略顯無趣的將臉轉向了公交車內，雙眼微微閉上。
現在對於疲憊的他來說，沒有什麽比睡覺更重要。
若是忽略那道時不時看向他的灼人視線的話，他應該會睡得更好。
陸勉夢見自己來到了一條熱鬧的大街上，街上的人不知在開什麽慶典，舞龍舞獅隨著有節奏感的鑼鼓聲上下翻飛，可那敲著鑼的人卻非要拿著銅鑼追著他，他的腳出奇的沉重，即使他拚命的想跑也跑不掉，那人便拿著鑼鼓在他耳邊重重的敲了一下。
砰！
陸勉猛地睜開眼，耳邊還縈繞著那在他耳邊轟然炸開的鑼鼓聲，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以至於他的耳朵都有些癢，他抓了抓耳廓，卻發現車內已經騷動了起來。
陸勉站起身，抓著一旁的陳哥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陳哥轉過頭看向他，見他一臉剛睡醒的模樣，便道：“幾隻不長眼的烏鴉撞在了我們的擋風玻璃上。”
說完，陳哥指著前方玻璃上的印記給他看：“晦氣。”
烏鴉不吉利，這也是車內騷動的原因。
陸勉抬眼望去，就看見一片透明的玻璃右上角，有一個帶著黑色羽毛的血印，而將羽毛牢牢粘著玻璃窗上的似乎是一小塊白色的不明物體。
陸勉皺眉看著那塊印記，總覺得哪裏有些怪，可他卻不知道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撐著椅背，壓低身子向車外看去，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縷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站直身子，疑惑的道：“那幾隻烏鴉是從哪裏來的？變異了嗎？”
陳哥聳了聳肩，“不知道。應該沒有，個頭不大。”
陸勉沒吭聲，凝著撞出來的印記，心下思索著什麽。
就在這時，車上負責護送他們的聯邦句出言安撫了他們幾句，車內的眾人也重新安靜了下來，這個小插曲便隻能不了了之。
車隊穿過滿是綠牆的X市主幹道，一路往城市的邊緣而去，一路上都是滿眼的綠色，看得人有些視覺疲勞，無聊單一的景色就像是一首催眠曲，就在眾人即將睡去的時候，公車駛入了一個由軍隊看守的匝道，之後，麵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裏是X市的郊區，不少工廠都建在這個地方，平日裏除了運送貨物的貨車來來往往，這條路實際上很是荒涼。
也隻有這個占地麵積相對大的郊區才容納得下配有各種重型軍/火武器的軍/隊。
車內眾人的瞌睡紛紛被趕跑，看著映入眼簾的各種新型武器，眼神裏難掩震撼。
陸勉跟著眾人下了車，不經意間轉向廠房外，看見那輛一路跟在他公交車尾的裝甲車左轉進入了另外一片廠區。
這座廠房是幸存者們臨時居住的地方，不少已經到達這裏的幸存者正站在門口，用一種驚喜的眼神看著他們。
他們被領到廠房隔壁的一間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像是一間較小的廠房，寬度隻有十米，深度卻足足有將近二十米，在中間用一整塊透明的鋼化玻璃隔開，左邊還留了一扇門，玻璃隔斷後，各種案台上擺著數以千計的試管，一些穿著白大褂，臉上帶著口罩的人在裏麵忙忙碌碌。
帶著他們進來的那名軍人朝著辦公室裏打了一個招呼，接著回身喊道：“在台風過後流感症狀超過兩天的人站到右邊，其餘人站在原地。”
此話一出，業主群裏的人瞬間爆發了一陣嗡嗡聲，半個多月之前那場流感讓人記憶猶新，他們小區的人幾乎都病過一場，有不少人直接病到被救護車拉走，是生是死到現在他們已無從知曉。
陸勉沉著臉，他當時就隱隱的覺得那場流感有些不對勁，此時在這裏被再次提起，意味著他對流感的猜想還是太表麵了，這麽看起來，流感帶來的影響更加深遠。
陳哥有些懵，“欸，我當時的確有感冒過一陣，小陸也是，他好像病得挺久，怎麽，咱們病得不太對？”
陸勉默了默，看著不斷從隊伍裏站出來的人，也拉著陳哥站看過去。
等兩隊人馬都重新站好後，辦公室裏穿著白大褂的人就拿著一本厚厚的文件夾走了出來，在他們身邊站定。
陸勉的身邊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男生，他翻開文件夾，率先道：“首先恭喜大家生存下來。”也不等他們回答個什麽，開始了例行公事般的問話。
“姓名，年齡。”
第一個問詢的就是陸勉。
陸勉暫時按下自己的思緒道：“陸勉，18。”
那男生在文件夾上快速記錄，接著又問，“流感前是否淋過雨？”
陸勉：“是。”
“是否有發燒？燒了幾天？”
陸勉頓了頓，努力回想了一下，在台風期間他就一直在發燒，之後在遇上蝴後時他也還在燒，一直到發現李姐的屍首時，他的溫度才降下來。
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陸勉思忖片刻後非常保守的說了個數字，“6天。”
此話一出，負責詢問他的男生愣了，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下來，聯邦軍，還有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都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什麽史前巨獸一樣，瞳孔裏都是震驚，還隱隱的帶著些許興奮。
那男生不確定的又問了句，“幾天？”
陸勉沉默一瞬，怕自己說的天數正好踩在了什麽雷區，可他實際上並不隻發了6天燒，裝成回憶的模樣，他遺憾地開口，“不太確定，燒糊塗了，不記得是幾天了。”
陳哥在這時忽然出聲：“我記得我記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陸勉也是一臉複雜。
陳哥給出了一個準確又模糊的概念：“至少有個一周天。”
陸勉：“……”
陸勉無奈歎氣，他知道陳哥也是關心自己，怕陸勉不記得發燒的時間從而影響後續治療。是治療吧，陸勉也不敢確定。
陳哥此話一出，辦公室裏一片抽氣聲，站在他身邊的男生連筆都握不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這下，就連新月小區的人都發現了異樣。
“怎麽了？小陸有什麽不對嗎？”
“不會吧？他看著挺正常的啊，”
陳哥這才覺得自己多嘴，看向陸勉：“小陸，我……”
陸勉搖了搖頭，正要回話，一個頭花白的老者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一把搶過眼鏡男生手裏的文件夾，從左邊口袋裏抽了一支筆，代替那男生開始詢問陸勉。
老者：“發燒後有什麽後遺症？比如經常頭暈，頭疼，或者其他的症狀。”
陸勉深吸了一口氣，反正都這樣了，他也沒什麽隱瞞的了，於是誠實道：“會頭疼。”
特別是他在使用時間暫停的時候。
當然，後麵這句話他沒說出口，畢竟這老者也沒問。
老者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興奮，他斂下眉，繼續問道：“體能上有沒有什麽變化？”
陸勉聽到這，鬆了口氣，心下已經明白。，他們這是在篩查良性變異！流感或許是人類異變的開始。
沒有得到陸勉的回答，失去耐心的老者直接開口催道：“小夥子？”
陸勉道：“體能至少增強了兩倍。”
聞言，老者輕輕的咳了聲，由於他戴著口罩，陸勉隻能從那雙含笑的眼裏知道對方的情緒。
老者直接合上文件夾，眼底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他回過身，衝著窗口後的人喊道：“還不過來？”
窗口後負責抽血的人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拿著一套抽血的設備，快速的跑到他身邊，手腳麻利的抹上碘伏，拆開一次性針頭的包裝袋，就這麽站在原地，抽了他兩管血。
抽血結束，那老者朝抽血的人說道：“優先化驗。”
抽血的人拿著陸勉的血，恭敬地應了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進玻璃房內，而此時，抽血窗口後也補上了另外一個人。
老者看著陸勉，雙眼晶亮，口罩也遮不住他滿臉的笑意，“你是叫，陸勉？我想，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陸勉雖然信得過聯邦政府，可麵前這位老者一副對他極盡愛憐的變態模樣著實有些滲人。
他不明白，一個在聯邦政/府工作的人為什麽會有一副人販子的嘴臉，這讓他升起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這老者該不會是想領他去什麽實驗室，將他解刨了研究吧？
於是，陸勉木著臉向後退了幾步，卻意外的落入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將他包裹，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落在他後脖頸上的淺淺鼻息。
陸勉的呼吸一窒，身體有些僵。
老者催促工作人員帶走陸勉，陸勉感覺鼻息沉了些，一道冷峻的音色自身後蕩開：“他在害怕。”
老者把陸勉的僵硬看在眼底，雖然搞不清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陸勉此時變了狀態，但還是說：“你知道的，不能耽誤。”
“我知道。”身後的聲音說：“所以我和他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