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山海茫茫(正文完)
第129章 、山海茫茫(正文完)
孟寧從來沒想過韓竟會不記得給她帶禮物的可能。
韓竟沒多逗她, 從行李箱夾層拿了兩個褐色的房產證。
打開裏麵就是一層薄薄的紙。
“這是南邊的房子?”孟寧瞬間驚喜起來,恨不得摟著韓竟親兩口,“你買好了?”
“嗯。”沒孩子在眼前礙事,韓竟把人抱在腿上坐著, “那邊的房子大都還在建造, 還出了個預售。我挑了兩個地段, 都是當地領導牽的頭,預計明年冬能交房。”
孟寧抱著房產證看了半天,麵積都是大的,還有一戶是獨門獨院的。
“南邊的房價貴嗎?”
“不便宜, ”韓竟眉眼都染上淡淡笑意,“但你給我帶的錢還是綽綽有餘。”
走的時候,孟寧怕他錢不夠, 大手筆地給他拿了兩捆。
沉甸甸的像兩塊磚。
不知道還以為他準備去買個樓。
孟寧摸了摸鼻子:“我聽何波說那邊房價漲的厲害?真的假的?”
“真的。”韓竟很客觀, 一語中的, “房價一天一漲, 南邊要是真發展起來,隻怕以後漲的會更加厲害。”
聽韓竟也這樣說, 孟寧看著手裏的房產證越發滿意。
這些都是她以後養老的寶貝。
等她看夠了房產證,又開始好奇南邊,“那你覺得南邊能發展起來嗎?”
“能。”韓竟說得篤定。
兩人既然聊到這個話題, 韓竟也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次我去南邊待了一個多月,確實看到了許多商機。”
孟寧瞬間來了精神:“比如?”
“幹工地。”韓竟怕孟寧不懂, 解釋了句, “我覺得南邊現在湧入了這麽多的外資外商, 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房地產行業都會是個熱門行業。”
“你也想做這個?”
“嗯。”
來的老板多, 需要的中間商也多。
韓竟也沒準備一口吃個大胖子, 他想從包工頭慢慢地開始做起,一步一步都穩紮穩打。
畢竟他最不缺乏的也就是耐心了。
“那你這現在運輸修車的生意是不做了嗎?”
“做。”
孟寧跟孩子們還在南市,他不可能完全放棄這邊。
更何況,“現在跑運輸確實掙錢。”
韓竟雖然有些開玩笑的成分,但表達的意思確實很直白。
他手裏資金足,能用的人也多,兩頭都不想放棄。
孟寧被他逗笑,也明白,韓竟能說出這話,肯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那也很好曖。”
孟寧也不瞞他,“我們也在南邊建的有工廠,到時候,我們要是在南市住煩了,也能搬到南邊去住一段時間。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是不是還要本地戶口。”
“應該不需要,那邊寬鬆很多。”
韓竟明顯是有充分了解:“離廣市也近,等冬冬上初中了,可以讓他去廣市上。”
那邊基礎教育發展的更好些。
“好。”
等暑期結束,開了秋,冬冬也就上四年級了。
韓竟那邊前期發展需要時間,她手裏的生意處理也需要時間。
要是冬冬到時候也願意,他們全家都可以搬過去。
孟寧還那麽年輕,依然有足夠的勇氣,願意以滿懷熱忱去探索未知的環境,那些存在於書本中的世界。
南市於她而言,還是狹窄了些。
如果條件允許,如果她的生意能做到世界上的各個角落,那她的足跡也一定要踏遍世界各地,方才不負她這麽辛勞。
也不負她來這人世間走這麽一遭。
要去看過三月的花開漫野、九月的鶴排雲上;要聽六月的海風陣陣、十二月的雪落梅花聲……這世間的萬般美好,不該也不能局限於一地。
她看向韓竟,眉眼依舊清澈,彎起瀲灩桃花眼,“好想和韓同誌一起看世界欸。”
韓竟輕笑,寬厚的胸膛給足她依靠的空間,鋒眉冷眼卻早已帶了幾分溫柔。
“嗯。”
他守過最凜冽的寒風,喝過最刺喉的烈酒,見過最卑劣的人性,也愛過最美好的姑娘。
於是本該對世界報以涼薄之心的他,此刻卻也願意期待著、見證著、探索著、欣賞著這世間,一切的美麗。
細微的,亦或是宏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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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哥,人來了。”
何波兩腳往下一蹬,從搖椅上坐直,看向站在他麵前包著頭巾,懷裏還抱著一個兩歲大孩子的牛玉。
“我記得你是答應過我,不會出現在我麵前的。”
何波這人沒長個好人臉,但對孩子女人還是寬容些,讓身邊的人給牛玉搬了板凳,還給拿了點心茶水。
她懷裏孩子見到吃的手就開始不老實,東西還沒放到桌子上,便一把chua了過來。
院子幫忙的陳恩不妨他這樣,嚇了一跳。
何波輕抬手指,讓她先進屋。
牛玉穿這件帶有補丁的半舊衣服,腳下還踢踏一雙滿是泥點的舊布鞋,皮膚黑黃,臉上都有了皺紋,手掌粗大,一看便是做慣了農活。
“我不是來找你的。”牛玉沒指責懷裏孩子,看見何波住這麽大的房子,穿這麽洋氣的衣服,心裏又開始冒酸,說起來的話也還是陰陽怪氣。
嗓門比之前還要大許多。
“你放心,我也不是來找孟寧的。”
何波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手下人越來越多,奇怪的是,他的脾氣卻也跟著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自顧自地倒了杯水,何波沒搭理她。
牛玉這人之前就是個沒腦子咋呼的紙老虎,再加上這幾年過得不順,越發沒了棱角。
何波沒說話,她自己又怕起來,“我是來檢舉的。”
“檢舉?”
“嗯。”想到這,牛玉又咬牙切齒起來,“要不是康飛他媽找人傳播我壞名聲,我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處境。現在他娘倒了,我就是來檢舉!”
何波眼皮都不帶抬的,“哦”了聲,“那你去吧。”
等牛玉抱著吃飽喝足的孩子走了後,站在旁邊的進寶拿掃帚清理地上的垃圾,嘴裏還念叨了句。
“何哥,你讓她去幹嗎?她這人不就是咎由自取嗎?”
進寶是跟著孟寧從冬裝做起來的。
那年的驚心動魄,草木皆兵的恐慌,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尤其是,絕大部分還是因為牛玉惹的事。
那時候感覺就是在走鋼絲,差一厘就都是另一種結局。
進寶雖然脾氣再好,但看見牛玉心裏還是有點不大舒服。
何波這段時間都沒見個笑,此刻卻被他孩子氣的話逗笑了。
“哪兒這麽多的咎由自取。”
何波視線掃過站在走廊邊抱貓的何恩,淡淡道:“不管是誰,她隻要是受過不公,都有權利去為自己尋一個公道。”
“她可不是為自己,”進寶明顯是聽到了消息,“何哥,我都聽說了,是他弟弟娶媳婦沒錢了,她們娘家才把她喊回去,明顯是想趁機敲一筆。”
何波懶得去想牛玉跟康家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又是誰虧欠了誰,輕踹了進寶一腳。
“哪兒這麽多嘴,該幹嘛幹嘛去。”
進寶也是看何波這幾天心情不好,故意說些話,給他解解悶。
見何波煩了,他哦了聲,拿著掃帚走遠了。
院裏重歸一片寂靜,何波平躺在搖椅上,不遠處的老樹上隨風卷下幾片泛枯黃的樹葉,一片落在他身上。
他拿起,舉在半空,湊著藍天白雲看了眼,又慢慢鬆開手,見它揚在空中,又聽風再將它卷起,沙沙地聲音響在庭院中。
一葉可障目。
一葉亦可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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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其實沒想到會在見到牛玉,還是在警察局這麽特殊的地方。
接到傳達室傳過來消息的時,更多的有點不可思議。
但孟寧也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跟辦案人員辦難堪,尤其來的還是熟人張鵬。
“嫂子,”張鵬也不大好意思,“牛玉咬死了隻認識你一個,你不來她不願意和解,我們也沒辦法。”
孟寧搖頭:“怎麽回事?”
“牛玉跟康飛起了衝突,把康飛臉上撓的都是血印子,就這還把人拉到派出所,非說康飛耍流氓欺負了她。”
張鵬畢竟帶了康飛幾年,父母怎麽樣,他不評價,但康飛確實是沒什麽心眼。
瞎長這麽高的個子,心思還沒個小孩多。
當然,康飛性子也有點傲傲的,不屑於耍心眼,做什麽都喜歡直來直往,也得罪了不少人。
這次,父母還沒出結果,他自己先受不了,辭了工作。
拋開其他不談,張鵬其實挺喜歡這個一手帶起來的弟弟,能幫一把他肯定還是想幫的。
孟寧來到地方,在會客室裏見到了坐在地上破口大罵的牛玉,坐在角落裏的康飛,以及一個在屋裏亂爬還吐著口水的小孩。
整個屋子都充斥著牛玉的叫罵聲和小孩子刺耳的喊叫要糖的聲音。
“你找我有什麽事?”孟寧站在門口,沒有在往裏麵走。
聽到孟寧的聲音,牛玉的喉嚨像是卡殼了一瞬。
她坐在地上,要抬著頭才能看見穿著淡藍色長裙,腳踩著鞋麵會發碎光的高跟鞋,腕上帶著女士手表,手裏拎著皮質藍色小包的孟寧。
比她記憶中的還要光鮮亮麗,美的依舊不可方狀。
牛玉啞著嗓子,發出令人不舒服的笑。
“我畢竟是你的表姐,你要是不來,我就隻能去找我那個生了病的姑姑了。我想你該不會願意的吧?”
孟寧已經跟牛麗芳斷聯很久了,好像是從那年牛麗芳說過年再來看她卻沒有後,兩個人的通信也就慢慢斷了。
這種感覺孟寧並不陌生,小時候牛麗芳把她送回孟成身邊時,說的也是等過了年,媽媽有能力了,就來接你。
然後,也就沒了然後。
她和牛麗芳的關係一直都取決於牛麗芳想不想要維護。
孟寧心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平靜。
她聽著牛麗芳因長時間的叫罵而沙啞的聲音,說著她以為能傷害到自己的話。
“唉,我那個可憐的姑姑喲,生病了都沒有閨女去看,孤苦伶仃的,可憐個人。”
裝模做樣哭了半天,見孟寧無動於衷後,她又換了話。
“孟寧,你不知道吧,姑姑現在又生了個兒子。恭喜你呀,現在可有了不止冬冬一個弟弟了。”
“哎,說到冬冬,我也有好多年沒見過冬冬了。我那個親表弟冬冬呢?現在在哪兒上學呢?給我說一聲,我明兒去看他。”
“說夠了嗎?”孟寧低頭看著牛玉,眼裏終於有了波瀾。
“我勸你聰明些。”
“畢竟現在收拾你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
拿錢砸都能砸死的那種。
孟寧語氣太過於輕飄飄,反而給牛玉帶來了極大地壓迫感。
牛玉當著孟寧的麵也沒有再繼續哭喊,抹了一把臉,扶著桌子起身,隨手把手上的鼻涕眼淚擦在桌子上。
“和解吧。”
牛玉惹不過孟寧,視線又放在一直沉默的康飛身上。
“給我一百塊錢,我就願意和解。”
張鵬忍無可忍:“你是打人的一方。”
“那他們家還是先欺負的我呢。”牛玉扯著嗓子喊,“是他們家先搞壞我名聲的,是他們家虧了我的!”
“那你要這樣說,那最開始明明是你先纏著康飛不放的。”
張鵬真覺得康飛是倒了血黴,之前遇見牛玉這樣故意撿高枝兒的,被他娘先下手處理了。
現在他爹娘都進去,還要再被牛玉敲一筆。
哪兒來這麽倒黴催的一孩子。
要真想說個虧欠,怎麽不進裏麵找康母。要真有證據,實名舉報也行啊。
弄著一出子是幹嘛呢。
而另一旁的康飛卻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呼吸都帶著些許不自在。
“沒有一百。”他說了進來的第一句話,掏出兩張大團結放在桌子上,“我兜裏隻有二十。”
“你騙誰呢!你們家那麽大連個一百塊錢都沒有!”牛玉像受了多麽大的欺騙,瞬間炸起來,“你是不是就看著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可了勁兒地騙我們娘兩。還有沒有人能幫我們主張公道!”
“沒騙你。”
家裏東西都被封著,誰也動不了。
這點錢還是他一個叔叔前段時間給他的,為的也就是給他斷的更清楚些,省的惹上麻煩。
牛玉充耳不聞。
“你不要是吧,”張鵬實在忍不下去了,奶奶個腿,欺負人也不能欺負成這個樣子,“那就別要了。你現在先把你打人的醫藥費給掏了。”
“來個人,”張鵬喊了聲,“小劉,你帶著康飛先去醫院看看傷。小張,把這個牛同誌留著,等賠了醫藥費再讓她走。”
牛玉一見張鵬說真的,扭著發福的身子一把拽過桌子上放著的錢,抱著還在地上爬的兒子,便想撞著人出去。
張鵬發了話,門口的人攔著也沒讓牛玉闖出去。
“錢拿過來。”
張鵬冷著眼,把手伸在牛玉麵前。
牛玉心裏惴惴,抱著孩子,“嘭”的一下,又坐在了地上,大哭大喊起來。
“打人啦!”
“快來人啊!打人啦!”
門口守著的兩個小年輕相視一眼,彼此都有些無奈。
康飛走過來,把張鵬的手按了下去,給所有人一個台階。
“張哥,給她吧。”
張鵬恨其不爭:“你接下來的日子不過了?”
康飛苦笑了聲,聲音帶著低啞,“我媽確實錯了。”
張鵬見康飛一幅認命的樣子,氣得甩了下袖子,率先出去了。
“隨便你。”
張鵬走了,沒了阻擋,康飛眼前就是一抹淺藍色。
這是他看的第二眼。
從孟寧進屋後,他隻看一眼,就沒敢看再看過。
他這些年在父母哥嫂的幫助下,也跟許多女孩見過麵,高的,瘦的,小巧的,豐腴的,,見過太多,他也就以為自己忘記了。
忘記了初見時的那抹驚豔。
可直到今天,他再次看見孟寧,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忘了,而是知道不可能後,記憶強行選擇了深藏。
驚豔的依舊驚豔,依然那麽高不可攀,而自己卻早已低入泥濘,髒汙不堪。
康飛努力讓自己直起腰板,站得更挺拔些,努力讓自己像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他擠出笑,話在腦海裏翻了好幾遍才敢說出來。
“孟寧同誌,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孟寧已經記不得上次見康飛是什麽時候。
她笑了笑,眉眼依舊溫婉,一如當年。
“希望你也能好好地。”
康飛沉默了許久,壓住了不斷上湧的酸澀,喑啞著聲音:“好。”
孟寧往後退了半步,給康飛讓行,後者忍住想再看一眼的衝動,頭也不回,大步走出去。
他們都沒有跟彼此說再見,因為他們也都知道人海茫茫,確實都沒有再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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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完了,孟寧看了眼還在門邊坐著的牛玉,沒有多說,抬腳便想從她身邊走去。
牛玉卻抱著孩子起身,直視著孟寧的眼睛,惡狠狠道:“孟寧,你說你當初要是嫁給了康飛,你猜猜,現在該受罪會是誰?”
孟寧懶得回答這種無意義的問題。
她就是嫁給了康飛,也不會跟他父母行事張狂的人走上一條路。
孟寧腳步不停。
後麵的牛玉受到忽視,像個小醜似的不甘心地喊出答案。
“是何波。哈哈哈,是何波!”
牛玉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笑了出來。
她終於想明白了。
何波既然能讓她一直不出現孟寧麵前,她見孟寧都要通過警局才能實現。
他不動聲色地幫孟寧規避了一切潛在的、讓她心煩的人和事。
那又怎麽可能會眼睜睜看著半生不得安穩的孟寧,再落一個家破人亡的半生。
她不知道何波為什麽會這麽做,但她知道上輩子康家安穩一輩子不是因為康家做了人,而是有人替康家背了鍋。
上輩子風光的一直都不是康家。
孟寧猛然回頭,牛玉看著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孟寧,你不知道吧,何波他,”
“不知道什麽?”何波從門口進來,隨手脫了手上戴的兩隻手套,扔給跟在後麵的陳陌身上,“我倒是小瞧了你。”
“來,說說看,有什麽事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牛玉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半響說不出話。
何波也不在意她能說出什麽,轉頭看向孟寧。
“還不出去,你家小白還在外麵等你呢。”何波神色平常,依舊嘴毒,“平白聽這種人說鬼話,也不嫌耽誤時間。就是閑的。”
孟寧眉頭輕蹙:“你,”
“我什麽我,”何波輕推她一把,“回去吧,我們這還有事。”
孟寧看著何波帶著陳陌和何恩從她身邊走過,陳陌喊她財務,何恩喊她姐,還跟她揮手。
“姐,我們先過去了。”
孟寧像是靈魂抽離了一瞬,她看著自己對何恩笑,看著自己跟他們揮手,也看著自己從裏麵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迎著暖黃色的陽光。
而韓竟就站在院子裏,看著她,神色溫柔:“寧寧,過來。”
孟寧靜靜看了韓竟一會兒,靈魂慢慢歸於原位。而後她轉身回去,走到了牛玉麵前,站定。
“我不知道我嫁給康飛會發生什麽事情,但我知道你之後會遇到什麽事。”
牛玉眼裏閃過慌亂:“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孟寧看著牛玉,語氣真誠,“我隻是想祝你一生平安。”
牛玉尖叫一聲,像是嚇著了,撲上來就想拽孟寧,被周邊的人給攔了下來。
不就是嚇人嗎?
誰還不會了。
孟寧心情瞬間好了,聽著牛玉在後麵從尖叫咒罵到哭喊求饒,她走的頭也不回。
哼。
能讓她受憋屈的人,還沒出生呢。
孟寧從裏麵走出來,驕陽照在臉上,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
她走到韓竟旁邊,看他給自己披上薄外套,打上結,後者眼底不見絲毫不耐。
“嚇壞了?”
孟寧挽著韓竟胳膊,眉眼靈動,桃花眼瀲灩,都是他見習慣的狡黠。
“才沒呢。”
韓竟任由她挽著,帶著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韓同誌,你沒騎車呀?”
“忘了。”
接到信就趕過來了,都沒來得及推車。
“這麽關心我呀?”
韓竟不習慣說這麽肉麻的話,輕捏了下她手,算是回應。
沒想到身邊這個小狐狸卻起了玩心。
“韓同誌,”孟寧站在道路旁矮矮的台階上,微墊著腳看向韓竟,眉眼彎彎,眼裏都是他,直白坦率,“我好喜歡你呀。”
韓竟愣了下,而後笑了,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嗯。”
孟寧不滿意,拿指尖輕戳他掌心:“欸,你就隻嗯一聲啊?”
反應也太冷淡了吧。
“嗯。”
“你不喜歡我嗎?”孟寧沒辦法,隻能直球引導。
韓竟喉嚨一緊,半響,還是鬆了氣,無奈地認了。
“喜歡。”
拚了命地給她掙錢,護她安穩。命都想給她了。
怎麽可能不喜歡。
分明是像上,癮了般,喜歡到了骨子裏。
隻不過韓竟內斂,說不來這些肉麻的話。
孟寧滿意地笑起來,輕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掌心。
“看在你這麽喜歡我的份上,那,餘生就便宜你了。”
韓竟眼裏也染上笑意,“是,確實是便宜我了。”
她說什麽,韓竟都不反駁。
韓竟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如山般寬厚,也如海般的包容。包容著她的一切,也縱容著她那些小小的任性。
讓她可以不用一直在成人世界當大人,也可以在他們的世界裏做個有小脾氣,也有人哄的女孩。
她不用再多做些什麽,因為韓竟的愛給足了她掌握這段關係的勇氣與底氣。
早在結婚伊始,韓竟便已經把這段關係進程的主動權交給了她。
春風化萬物,潤物細無聲。[1]
“那,”孟寧從台階上下來,跟韓竟一起走在陽光下,“回家吧。”
“好,回家。”
山海茫茫,她終有歸處。
人海茫茫,他亦有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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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1]“潤物細無聲”出自杜甫《春夜喜雨》
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