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祈望驚呆了,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娘,你說這個幹啥?”
祁母一想到李氏的那些話,心裏就恨得咬牙切齒,愁了一下午,也隻能想出這麽個主意。
她拍了拍祁望的肩,鄭重其事道:“兒子,你就聽我的,這事不能再拖。正好你現在也長大了,又難得在家,索性把事情給辦了,也堵住外麵那些人的嘴!”
祁望結結巴巴道:“可這、這也太突然了吧。”
“不突然!你看村裏像你這個年紀的,娃娃都有了。這事也怪我,一直沒想到這茬,倒把你們兩個給耽誤了。”
祁望窘得不行,心裏亂七八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祁母見他不說話,立馬急了,音調驟高:“你不願意?!”
祁望趕忙擺手:“不是不是,就是……”
“就是什麽?”祁母追問。
祁望尷尬道:“就是青青也不一定願意呀,而且她平日對我凶巴巴的……”
“她那是嘴硬心軟,對你嚴格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現在,書也讀得進去,身體也結實了。當初家裏剛掙到一點點錢,她就每天換著法子搞吃的,不就是為了讓你能吃好點?”
祁母說得太過篤定,祁望也忍不住犯起了迷糊:“她那不是為了給自己補身體嗎?”
祁母道:“她嘴上這麽說,難道你少吃一口了?還有當初去鎮上賣豆腐,我坐車,她帶著你一起跑,你那時候跟一根豆芽菜似的。”
“其實她的良苦用心,我都看在眼裏!你還天天說我偏心她!”
回憶往昔,祁母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兒子啊,我跟你說,再沒有比青青更好的媳婦了。像青青這樣的姑娘,在哪裏都能把日子給過起來。她當初要是撇下咱們,一走了之,肯定能找個比你好上一百倍的夫君。”
“可她沒走,這就說明她重情,對你也是有心的。”
祁望聽完祁母這一番話,心裏大受震撼。
祁母將顧青青的好,一樣一樣地說了出來,倒把她自己給說感動了。再扭頭看祈望,突然又覺得他配不上了。
祁母眉頭緊皺,話鋒一轉:“兒子,你以後可不能做對不起青青的事。”
祁望神情一愣,不明白話題為什麽會突然偏到這事上。
他不高興地抿了抿嘴:“娘,我又不是那樣的人,每天書都讀不過來了。”
祁母沉吟道:“也是,你小毛病雖多了些,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拎得清的。既然如此,今晚上吃飯,我就幫你跟青青說說這事。”
祁母有了決定,那股悶在心口的濁氣,總算是吐了出來。
祁望卻還沒做好準備,心裏七上八下的。
*
祁母的計劃,因顧青青下午帶了何大石回來吃飯而告終。
有外人在,自然不宜再談此事。
顧青青和何大石還有事在身,在家裏隨便對付了幾口,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祁母也不氣餒,她對於此事勢在必行,轉頭又囑咐祁望,讓他晚上先別急著睡,等青青回來了,他自己主動去說更好。
祁望總覺得這事過於倉促,但因為祁母的態度,他進退兩難。
天色徹底都黑透了,顧青青才提著燈籠,從養豬場回來。
今早上,有一大批豬仔突然病倒。顧青青在那裏主持大局,直到看到豬仔的精神漸漸好轉了,才放心回來。
顧青青正準備拍門,手上一推,院門就開了。
一抬眸,黑漆漆的院子裏,正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顧青青倒沒被嚇到,不過祁望卻被推門聲給嚇得身子一抖。
顧青青有些納悶:“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幹嘛?”
“我、我、我……”祁望過於緊張了,一下子就將祁母之前教他的話術給忘了個精光。
顧青青累了一天,懶得跟他廢話:“我什麽我,愛站就站著吧,我回去睡了。”
說完,直接撇開祁望,往東廂房走,然後“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徒留祈望一人,麵對空蕩蕩的院子。
人都走了,祈望也沒勇氣再去拍門。他茫然地在院裏站了一會,最後決定還是先回去睡覺,等明天再想這事。
他現如住在新房,東廂房是顧青青一個人在住。
前幾年,顧青青將隔壁那幾間沒人住的房子買了下來。原是用來養豬的,可後來在村口砌了更大的養豬場,便把那幾間土房給推了,重新砌了新房。中間的圍牆也被打通了,祁家的小院立馬寬敞了不少。
新房就在旁邊,一般是當倉房用,平日也沒什麽人住,也就祁望去府城讀書前住了有小半年。他這次回來,自是還住在新房裏。要比這邊稍稍安靜一些,平日讀書也不易被打攪。
*
祈望剛準備回去,正房的大門便開了一條小縫,祁母站在裏麵,給他使了個眼色,顯然是有話要說。
祈望回頭看了眼還亮著燈的東廂房,腳步放輕,偷偷進了正房。
祁母看到他便問:“你剛剛咋不說啊?”
祈望臊眉耷眼地說道:“我忘了我要說什麽了,而且青青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要不還是等明天吧……”
祁母快要被急死了:“你現在泄了勁,明天更是不敢說。”
“那我怕她打我嘛~”祈望向祁母討饒,他一看到顧青青,便像是老鼠見了麵,哪裏還有膽子跟她提那種事。
祁母打包票:“她肯定不會打你,這麽多年了,她動過你一根手指頭沒?”頓了頓,想起了什麽,忙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要是敢做負心人,她肯定不會對你手軟,皆時你就算是被她給打死了,我也不會給你收屍!”
“娘,你老提這個幹嘛?”祁望很是不滿。
“我就是給你提個醒。”祁母也怕把兒子給嚇住了,趕緊轉移話題,給他繼續出主意,“那這樣,你等會去灶房給青青下碗麵送去,青青見你這麽體貼,肯定會高興的,到時候你也好開這個口。”
祁望有些躊躇不決,實在是這種事太讓人難以啟齒。
祁母可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知道有名無實的夫妻長久不了,此時便急於讓他們兩個把夫妻情分給落實了。
在這件事上,祁母顯得異常的強勢且固執。這麽多年,相比較起親兒子祈望,顧青青陪她的日子還要更多些。要是她這兒媳婦留不住,她估摸著得哭死!
此時也不給祈望說話的機會,直接把他推出了正房,小聲催促道:“趁著她還沒吹燈,趕緊去。”
祈望神情無奈,見祁母怒瞪著他,還是往灶房去了。
他是會做飯的,隻是後來吃住都在書院,技藝稍顯生疏,但煎個雞蛋,煮個麵還是沒問題。
祈望磨磨蹭蹭地開始煮麵,可不管他如何刻意放慢動作,一碗青菜雞蛋麵也很快就做好了。
祈望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窗邊,往對麵一看,東廂房的燈還沒暗。
祈望歎了口氣,認命地端上那碗麵,往東廂房走。到了門口時,心裏又生了退縮之意。
這……這怎麽開口嘛?!
祈望思緒紛雜,心裏亂成一團麻,看著緊閉的房門,就是下不去手。
*
顧青青從養豬場回來,本打算睡覺,結果身上一股子味,便幹脆去後院的浴房衝了個澡,還順便把頭發也給洗了。
結果一從浴房裏出來,就看到祈望正端著個碗,在她的門口轉來轉去。
“你晃悠啥呀?做法呢?”顧青青邊走邊問,還不忘拿幹巾擦頭發。
祁望聽到顧青青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便明白她剛剛是去洗漱了,也難怪他在門外站了許久,卻遲遲沒聽到她房裏傳來動靜。
祈望硬著頭皮轉了過來,他深吸一口氣,正打算將他醞釀了許久的話說出來,可當看到顧青青時,他就像是被誰給掐住了脖子,那一口氣遲遲吐不出來。
皎皎月光下,顧青青隻著一身素白的寬袍,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因正忙著擦頭發,微微歪著頭。
或許是因為她的動作,亦或是因為其他,她以往疏冷的氣質,也平白生出了幾分暖意。
這和祈望平日所仰望的顧青青大相徑庭,以前的顧青青,一言一行中,臉上皆似凝了層霜,隻讓人敬她怕她,不敢親近她。
可今日,卻十分不一樣,透著煙火氣。
顧青青見祁望跟個呆鵝一般傻站著,眉頭微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你夢遊呢?還是讀書給腦子給讀傻了?”
祁望回過神來,隻感覺到自己的臉熱得都快要冒蒸汽了,還差點把手裏的麵給打翻了。
祁望慌裏慌張地將碗往顧青青的手裏一塞,人就跑了。
“什麽毛病?”顧青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直到看到手裏拿著的是一碗麵,這才止住了吐槽的心思。
她正好餓了,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
趴在窗戶上的祁母,見祈望就這麽跑了,氣得心肝疼,這兒子也太不中用了!
她一起身,手肘不小心撞上了窗戶,發出了聲音。
顧青青瞬間抬頭看了過去:“誰?”
祁母顫聲答道:“青青,是我。”
“還沒睡呢?”顧青青擰眉,今晚上怎麽回事,一個個都不睡?
祁母道:“馬上就睡了,我下來喝口水。”
顧青青便沒再問了,隻道:“那早點睡吧。”
祁母應了一聲,趕緊回床上躺著了。
顧青青端著碗進了東廂房,吃麵時才發覺麵已經有些冷了,想來祈望在門外等了有些時候。
顧青青回憶了下祈望之前的樣子,似是有什麽為難事,明早再問問吧,看在他這碗麵的味道還算不錯的麵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