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白日陪著蔣國公老夫人列蔣友祥成親賓客名單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可左看右看都沒等到一禾回來。
如今總算是看到一禾了,她更是忙問道:“可有打探到什麽了嗎?”
一禾連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忙點頭說道:“打聽到了,說是這段時間安平候世子爺早出晚歸的,好像都沒怎麽呆在府中,奴婢又問了問,那些丫鬟婆子說壓根就不知道安平候世子爺到底去了哪兒,想想也是,奴婢問的都是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他們哪裏會知道安平候世子爺的行蹤?”
“後來想著姑娘的吩咐,就問了問那些丫鬟婆子這段時間有沒有看到重要的人進出,那些人說這段時間時常見著蕭先生來找世子爺,要麽是跟著世子爺一起進出,要麽是等著世子爺半夜回府了,與世子爺呆兩人呆在書房中一呆就是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又急匆匆的走了。”
“還有青茗和長安,這段時間青茗壓根就不在府裏頭,就連長安都時常見不到蹤影,那些丫鬟婆子說了,為了這件事瑞華長公主還發了好一頓脾氣,說是連安平候世子爺見到,連長安都見不到了,他們一個個是想造反不成?”
說著,她這才灌了一大口涼茶水,問道:“姑娘,奴婢打探了一天,也就打聽到了這些沒用的消息,要不明兒奴婢再出去一天?”
想想她就覺得心疼,今兒花出去的那些銀子可算是白花了,什麽都沒打聽到。
可宋涼月卻是搖搖頭,說道:“這些消息已經夠了。”
蕭先生乃是安平侯府最得力的幕僚,平日裏是最喜享受的,無事時整日就在酒館裏轉悠,壓根就不到安平侯府中來,他都這般勤勉了,那足以說明安平侯府有大事發生了!
更別說這婚期將近,可許慕原的心思卻是一點都沒有放在這上頭來,還早出晚歸的,甚至都沒進宮陪著太後娘娘說話去了,那宋涼月的猜想也就更加篤定呢!
想及此,宋涼月到底是放心了些,還好許慕原有所動作,知道西北那邊不對勁了,要不然,她這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如此一來,她那可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也能幫著蔣國公夫人陳氏操持著蔣友祥的親事來了。
蔣友祥雖不是蔣國公府世子,但陳氏膝下也就三個兒子,最小的兒子蔣友慶還未滿十歲,這婚事還是沒影兒事,所以陳氏便想著大肆操辦一番。
可蔣國公老夫人的意思卻是如今雪災剛過,不少老百姓吃都吃不飽,更別說西北正在打仗,如此大張旗鼓多少是有些不好的。
這婆媳二人一個這樣說,一個那樣說,最後也就一人退一步了,可陳氏還是覺得心裏頭不舒服,覺得苦了自己的兒子,所以隻能在一些小細節上精益求精了。
她這樣的舉動不僅苦了下麵的丫鬟婆子,就連著宋涼月也跟著叫苦不迭,如今她不過是幫著陳氏做挑選花兒等簡單的活計,可每次她自己盡了心,送到陳氏跟前時候,陳氏卻是挑三揀四的,總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
若是陳氏自己肯動手也就罷了,偏生她隻動一動嘴皮子,就能叫宋涼月所有的心思白費了。
就連好脾氣的胭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得勸道:“姑娘,您又不是丫鬟下人,您何苦受這個氣?”
若是想將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推出去,那法子可是多得很,身子不好,要忙著自己的親事……哪哪都是借口!
可宋涼月卻看著擱在麵前的幾盆月季,笑著說道:“左不過是些小事罷了,若是我這會兒子不做了,大舅母又該找誰去做?當時當著祖母的麵我都已經說了,這些小事交給我就成了,權當做我為二表哥的婚事盡一份心,以後,就算是我想回蔣國公府幫忙,隻怕都沒有機會了。”
這出嫁了,隻怕她想回一趟宋府都不大容易,更別說經常來蔣國公府了。
胭芳搖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宋涼月到底是個細心的,就算是過程有些艱難,可到了最後,就連挑剔的陳氏都對她有些滿意起來了,就連當著蔣國公老夫人都誇讚了她好幾次。
當年因為蔣氏出嫁的時候,蔣國公老夫人陪嫁了不少好東西給了蔣氏,陳氏隻覺得這些東西原本都是自己的,為了這件事,看蔣氏那是百般不順眼,甚至連帶著蔣國公老夫人都很恨上了,更別說對這段時間一直住在蔣國公府,吃蔣國公府,住蔣國公府的宋涼月,又怎麽會看的順眼?
由此可見,如今宋涼月的行徑是真的叫陳氏滿意了。
家和萬事興,就連蔣國公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多了起來,在宋涼月開導下,她也想明白過了,這陳婕性子雖不大好,可到底年紀不大,若是自己好好教導一番,說不準這驕縱的性子也能夠改過來。
也就想著蔣友暉的時候,蔣國公老夫人臉上的笑意這才消散了些,可卻架不住宋涼月的勸,她總說人一輩子活的短暫,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才是種幸福,既然三表哥有了自己的選擇,那尊重他就是了,這蔣國公府又不止三表哥這一個男丁,難不成還怕蔣國公府不能開枝散葉了不成?
蔣國公老夫人也漸漸想明白了,索性什麽事兒都不管,整日就陪著長孫媳婦文氏,宋涼月說說話,逗逗那可愛的小曾孫。
轉眼間,蔣友祥成親的日子就到了。
雖然今兒宋涼月幫不上什麽忙,可卻是一大早就起來了,如今她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定在了今年的十月十五,雖距離婚期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宋家要準備的也多,等著蔣友祥成親了之後,隻怕她在蔣國公府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了。
這樣想著,宋涼月是怎麽都要湊湊今日的熱鬧的。
一大早,宋涼月就去了瑞祥居,陪著蔣國公老夫人說了會兒子話,這賓客就陸陸續續來了,其中自然是包括瑞華長公主,還有楊太太和楊睞娘的。
打從瑞華長公主一出現,眾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宋涼月身上,如今大家夥等著這一日已經等了很久了,誰都想要瞧瞧這婆媳二人到底又會鬧出什麽事兒來。
可今日眾人卻不免有些失望了,宋涼月乖巧上前請了安問了好,瑞華長公主臉上的表情雖不熱切,但到底沒有刁難她,不過是點點頭,就算是知道了。
莫說是眾人了,就連宋涼月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蔣國公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是多了不少,但到底還是怕自己外孫女受委屈,一見著楊睞娘來了,就忙說道:“睞娘來了,你們這小姊妹間也好久沒見過麵了,好了,我也不將你拘在我身邊了,你去和睞娘玩去罷!”
其實宋涼月也正有此意,拉著宋涼月就去了瀟湘苑,一進瀟湘苑,就問道:“睞娘姐姐,你怎麽來呢?”
是誰瞧見自己喜歡的人娶了別人,這心裏頭都會難過的,更別說眼睜睜瞧著自己喜歡的人娶了別人,更是殘忍!
楊睞娘的病雖然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可心病卻需心藥醫,如今臉色依舊是不大好看,“原本我也是不打算來的,隻是蔣國公老夫人都下了帖子邀請我娘了,我娘怎麽有不來的道理?我娘那性子你也是曉得的,素來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若是今兒真說錯了什麽,隻怕我祖母又不會給我娘好臉色看了,我向來想去,還是覺得跟在我娘身邊比較好!”
更何況,她娘就算是受到了蔣國公老夫人的邀約,可今日能來蔣國公府都是些顯赫人家的夫人太太,哪個願意搭理她娘?她娘若是真的一個人來了,隻怕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宋涼月輕輕捏住她的手,說道:“睞娘姐姐,其實你是不該來的……”
“我如何不知道?”楊睞娘強忍著眼中的酸澀,低聲說道:“可我還是想要瞧一瞧你二表哥,哪怕隻是遠遠的瞧一眼就好了,從今兒之後,他就是別人的丈夫了,就算是我想著他,念著他,那都是不應該的!”
有的時候,心裏清楚明白是一回事,可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又是何苦呢?瞧見了你心裏會舒服嗎?隻有離得遠遠的,等著時間久了,才能忘了二表哥啊!更何況,今日來的賓客眾多,若是叫人瞧出端倪來,你以後的日子又該怎麽過?”宋涼月隻覺得有些心痛,這楊睞娘的日子本就夠艱難了,若是再鬧出點什麽事情來,這日子隻怕就是過不下去了。
可楊睞娘卻是搖搖頭,說道:“你放心,不會的,我不會叫眾人看出些什麽來的!”
說著,她更是苦笑一聲,繼續道:“到時候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新郎和新娘子身上,我如何,眾人又怎麽會在意?更何況,我這樣身份的人,待會兒就算是真的表露出什麽來了,也不會有人注意的罷!”這一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