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弩矢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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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0字。老媽回家了,感覺自己好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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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將軍,我等乃漢使,非盧國囚徒,卸下兵甲之說,請恕我等恕難從命!」姬希眯著眼,身體前傾著行禮,但目光,卻毫不退讓的直射那牛角盔將領。
「呵呵,一蕞爾小國,何來的資格和我盧國聯姻?莫非憑藉的,莫非是爾等的厚臉皮?」那牛角盔將領說完后,持長刀仰天長笑,神色猖狂放肆,全然不將漢國放在眼中。
四周圍住姬希所部五百人的盧國千人士卒,同樣放肆大笑,一時之間,嘲弄之笑不絕於耳,並對著漢卒指手劃足。
姬希心中惱怒,但是他卻空前冷靜。
他心知再這樣下去,五百漢卒必然會執行他們成為漢人時的誓言,和盧國士卒發生廝殺,必然會惡了漢盧兩國的關係,諸夏也必然會和盧國開戰,原有部署會被打亂。
在得罪燕國的情況下,盧國必須要拉攏,至少要保持中立,所以不能發生廝殺。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避免廝殺,就必須要展現漢國的戰鬥力。
姬希當下沉聲下令:「列『弩矢更迭陣』!」
漢軍訓練烈度遠超所有人想象,若非軍功田以及豐盛食物,逃兵避訓早就成風,也正是因為如此,漢軍才能令行禁止,且激發出骨子裡的勇氣以及狠勁。
除了日常訓練之外,他們還接受列陣訓練。
而弩矢更迭陣,就是其中之一。
伴隨著姬希一聲令下,五百漢軍如同一個精密的機械,而每一名漢卒,則是機械上一枚枚齒輪,在姬希的推動下,五百漢卒豁然而動。
姬希迅速避入中央,避免被對方擒首,五百漢軍找到自己的位置,組成六圈。
第一圈持圓盾,二至四圈則紛紛手持連弩。
雖說是圈,但並非是是圓形陣,而是十人一組,分八列面向八方,直面包圍他們的盧國士卒。陣型並不緊湊,為方便前後排穿插,每名士卒間都留有半米的空間。
而第五圈、第六圈則是手持圓盾、環首刀的漢卒,他們負責貼身保護姬希。
漢軍一系列的動作精密、迅速,不待盧國士卒反應,已然組成了一個縝密陣型,第一圈士卒持盾組成銅牆鐵壁,並遮蓋后側形勢,唯有策馬的牛角盔將領才看見一二。
未給他們絲毫喘息,姬希略微沙啞且充斥著寒意的聲音,響徹這片初春新綠的平原上:「前方百步,一次射擊!」
話音落的剎那,第一圈手持圓盾士卒豁然散開,露出第二圈持弩士卒,猶如精密的器械,第一圈士卒剛剛露出通道,第二圈士卒已然上前,第三圈士卒緊跟腳步。
第二圈士卒列入第一圈士卒之間,頓時嚴絲合縫,和第一圈士卒融為一體,而第三圈士卒則緊跟步伐站在了持盾士卒身後,第三列,則隔著一行,站在第二圈持弩士卒的身後。
下一刻!
咻咻咻咻——
弩矢以極其殘暴之姿撕裂空氣,發出令人汗毛乍起的尖嘯聲,百步之距眨眼即至,速度之快,猶如噩夢,瞬息間生生洞穿百步外的泥土,至於箭尾留在泥土外發出余顫。
而盧國士卒兵圍姬希,雙方距離僅有一百二十步左右。
忽然而至的連弩,未等他們反應,便將他們二十步外,剛發出新綠嫩草的土地射的千瘡百孔。
嘲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而下一刻,射出弩失的第二圈士卒頓時朝後退讓,第三圈士卒左移一步,上前一步,和第二圈一樣和持盾士卒嚴絲合縫站成緊密的八面。
第四圈士卒則在同時左移一步,站在方才第三圈士卒的位置,也就是持盾士卒的身後。而第二圈持弩士卒則成為第四圈,半蹲在地迅速進行弩矢填裝。
看到這一幕,原本正欲勃然大怒的牛角盔將領,立刻噤若寒蟬,整個人如墜冰窟,意識到所謂的『弩矢更迭陣』是什麼了,這根本就是個精密的「戰場屠宰場」!
這種陣型,分明是歷經千錘百鍊的訓練,才能達到這種地步,他這一千士卒,若全部都是唐山弓騎,也就罷了,可他還是以步卒為主,那萬萬不是對方的對手,最終只能淪為對方腳下的一具枯骨。
牛角盔將領和姬希隔空對視,紛紛看到了對方眸中寒意,而牛角盔將領也看出對方此番舉動的意義,心中也暗暗慶幸,慶幸對方展露實力,否則他很有可能為盧國招惹強敵。
而他之前的舉動嘲笑,實際上是諸國之間常態,大國欺壓小國,強國欺壓弱國,在比自己弱的國家尋找優越感,也是常態,再加上,孟梁尋求和燕國聯姻不成,反被羞辱,牛角盔將領想從漢國身上找回來也是預料之中的。
盧國士卒面面相覷,最終看向牛角盔將領,等待著他的決斷,他們終究是一介小卒,這等關乎國家命運之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沒那個能力抗下這責任。他們說白了,就是為了吃兵糧的苦哈哈,哪裡敢管這種事。
牛角盔將領和姬希對視許久,盧國士卒神色緊張,紛紛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而漢卒則緊張的等待著下一步命令,手指懸在扳機前,只待一聲令下,便摁下扳機。
許久,牛角盔將領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請漢使隨我前往國都。」旋即召來士卒對其交代幾句,令他們匯國都,將此事傳達君上,著重強調了漢卒的『弩矢更迭陣』。
而他自己,則陪同姬希,順便也套點話。
「貴國聯姻對象是誰?」
一番攀談,姬希知道了這牛角盔將領名叫孟賀,雖和孟梁同姓,但兩人關係並不好,一聽孟賀詢問,心道一聲來了,表面上則拱手道:「乃是我主,漢國國君,諸夏。」
「貴國君上?」孟賀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個胸脯橫闊,氣勢洶洶的壯漢,臉色立刻變黑,要知道,他們盧國唯一的公主,今年才6歲。
一個三十幾歲的人迎娶他們盧國六歲公主,怎麼看,都有些令人不忍直視。
漢國對外情報項來都很稀少,只是隱約知道漢國佔據遼東郡,漢國出品必屬精品,漢國器械強大,亦或者,顯露於小說中的一鱗半爪。至於漢侯的情報,卻無人知曉!
姬希見狀,連忙說道:「我主今年二八之齡,乃是絕配!」
孟賀臉色頓時好看許多,緊接著回味過來,滿臉詫異道:「二八?這麼年輕?不是說漢侯登位一年,橫掃遼東諸國?聽說還收服了原本的鳳侯,這等雄才,這等英姿,這等氣量,怎麼可能才十六歲?」
「……」姬希木著臉,沒說話。
「說來也巧,那鳳侯似乎也是喚作姬希。」孟賀想到什麼,還隨口說了一句。
「……」姬希嘴角抽搐著。
又走了一段路程,孟賀似乎回過味來,神色驚疑不定的看著姬希,欲言又止。
姬希一拱手,神色淡然道:「不才,在下以前確實當過一段時間的鳳侯。」
「………………」孟賀頓時一陣無語和尷尬。
「能投入漢侯麾下,為君上鞍前馬後,乃在下生平幸事,九死亦無憾。」姬希眼中閃爍著絲絲狂熱,似一虔誠信徒,面色如一道。
孟賀看著姬希,眼中驚疑不定,他有些難以理解,那漢侯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夠將一個同等地位的國君改造成一個如此忠心,簡直太可怕了!
一路攀談,時間很快過去,孟賀帶著姬希一行人來到了盧國國都——修縣。
而倉促之間,盧國在經過短暫的商議之後,也派出對應等級的人前來迎接,一行人浩蕩入城,盧國官員表示,希望姬希等人旅途勞頓,今日暫且休息一日,明日上午會派人通知。
而此刻盧侯和盧國官吏則吵翻了天。
一方認為,漢國國弱,並不適合聯姻,而且會激怒燕國,得不償失。
一方認為,可以以漢國尋求聯姻作為籌碼和燕國談判。
還有一方表示,可以假意和漢國達成秘密協議,讓漢國吸引大部分兵力,消耗燕國實力,而盧國則可以從燕國背後偷襲燕國,一雪恥辱。
三方據理力爭,在殿上吵成一團,最終,以漢國作為籌碼和燕國談判一方勢弱,最先淘汰,而接下來的爭論已然擼起袖子干架,雙方那是唾沫橫飛,不是摻雜幾道悶棍,幾記老拳,慘叫爭、哀嚎聲響徹整個大殿。
擔心激怒燕國的一方噴主戰派異想天開,又以漢國羸弱為由,根本消耗不了燕國幾成實力,反而會引燕國勃然大怒。這一派,不能說他們軟弱,他們只是穩妥些,雖然會錯失機會。
主戰派則認為單憑漢國的弩矢更迭陣,就足以重創燕國,至少可以消耗燕國近萬士卒,並且罵反戰派的人是軟蛋,而且多是武將,大多不善言辭,逼急了自然要打人。
而反戰派的被打了,雖然口口聲聲的一口一句「有辱斯文」,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揮拳開干。
盧侯則頭疼的端坐上方,他被燕侯一陣羞辱,此刻自然更傾向主戰派,但是反戰派的情緒他需要照料到,見情勢漸有打群架的趨勢,他連忙說道:「行了!像什麼樣子?這裡並非街市!你們也並非青皮。」
雙方這才吹鬍子瞪眼睛的停下。
「孟梁,你什麼看法?」盧侯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孟梁。
孟梁心知自己是武將,君上問自己,分明在告訴孟梁他的決斷,但又不好直言,思慮片刻,頓時說道:「微臣記得,牢里似乎有三千趙國戰俘,不如調出一千五百戰俘,讓他們廝殺一番。漢國勝,則選擇利用。漢國敗,則拒絕。」
盧侯一拍扶手,一言而決道:「好,就依孟卿所言。」完全不給反戰派任何拒絕機會。
實際上反戰派也覺得三千打五百根本是穩贏的,也就沒有反對的意思,眾人紛紛散去。
而孟梁則被盧侯留下,詢問唐山弓騎重組之事,上次孟梁逃回國內,就打算重組唐山弓騎,也得到了盧侯的同意,只是這匈奴馬從未有人重視,而且需要派商隊越過趙國,一直沒有音訊。
「孟卿,孤得到消息,那一千五百冒名你以及你所部唐山弓騎的,似乎是漢國,不過具體並不確定,也有可能是燕國故意放出來的假情報。」
一提到燕國,孟梁眼底便躥出一股怒火,燕國之行,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極其斷然道:「君上,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雖然是一切的導火索,但也看出了燕國眼中后盧國的地位,並幫助我逃脫追捕,一飲一啄,兩不相欠。」
盧侯聞言點點頭,深以為然。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求見,盧侯接見后,頓時一人走入殿上,稟報道:「啟稟君上,那漢使並未帶聘禮來,根本沒有個請求的樣子,哪有這般道理,簡直太過放肆了!」
盧侯抬頭一看,乃是自己派去迎接漢使之人,聽到對方歲眼頓時皺起眉毛,和孟梁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若有所思,紛紛猜測到漢國的態度。
盧侯心中不悅,這聘禮乃是一種態度,對方未曾攜帶聘禮,這分明是在指著他的鼻子對他說:「我漢國和你盧國聯姻,乃是你盧國之榮幸,還想要聘禮?」
孟梁心中也是不悅,甚至有些惱怒,他從燕國那灰頭土臉而歸,如今一個一郡之地的小國,居然膽敢用這種態度對待盧國,盧國什麼時候成了誰都可以踩一腳的貨色。
「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盧侯沉聲說道。
「君上……」那人似乎想到什麼,正欲說什麼。
「下去!」盧侯語氣著重三分,沉聲道。
「……諾!」那人慾言又止,最終離開,走出殿外,穿上鞋子,他皺眉許久,那姬希還有一句話讓他轉告,但被君上打斷,他有些苦惱,旋即道:「算了,怎麼看都不可能打敗燕國,多此一舉。」
而盧侯則看向孟梁,他心中惱怒,但漢國依舊是一個很好的棋子,他不可能意氣行事,直接將對方轟走。
「既如此,索性將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