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有安慰你嗎
池風又拽了拽繩子，讓大黑狗坐了下來看著龍傲天。
龍傲天咬咬唇，一臉不甘地看著池風，惱火地嚷嚷，“來人啊，把狗趕走。”
沒人過來，狗太凶。
池風快步走到蘇瑪麗麵前，神情看上去有些緊張。他握握拳，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表情嚴肅得像要開始開學術會議。
“蘇瑪麗，我確實隱瞞了你，因為我不知道怎麽向你開口。我是心理醫生，我能開解很多人的心事，卻沒辦法開解自己。我不知道離開遊戲後，你還會不會接受我。我也很害怕，我怕我看不見，你不接受我。我怕在生活中會給你造成很多麻煩，讓你煩惱，讓你後悔。我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向你表白心意。我很想留住遊戲裏的每一分鍾，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鍾。我真不想欺騙你，我是害怕失去這一切。”
蘇瑪麗的眼眶有些潮意，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跳越來越快——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歡她？
或者，這還是他的治療手段中的一種？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誰把他趕出去，我獎一百萬。”龍傲天發火了，抓起一把錢就往前丟。
紛紛揚揚的錢雨飄下，保鏢們激動地往上衝，現場一陣混亂。
池風看上去並不想讓狗傷人，所以一直拽著狗，不讓它真的撲出去，如此一來，他就落了下風，被人步步逼向了大門口。
蘇瑪麗站在台上，遠遠地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他這樣跑過來算什麽？是不是嫌她心情還不夠爛？
“繼續。”她轉過頭，催著教父繼續。
教父猶豫不決，伸長脖子往門口看。
龍傲天的心思也在那邊，指揮著人趕池風出去。
池風突然發飆了，鬆開了繩子，大步衝向攔在前麵的十數名保鏢，氣勢銳利，見人就揍。大黑狗很配合他，狂吠著，追得那些人四下逃竄。
池風終於衝過人群，到了蘇瑪麗的麵前。
“你到底要幹什麽？耍我耍得還不夠啊？”蘇瑪麗把手往背後藏。她上當上怕了，不想再輕易相信這個人了。
“瑪麗，跟我走。”池風咬住了棒棒糖，抱起她就走。
“啊……”蘇瑪麗嚇了一跳，一向文質彬彬的池風居然還會這一招！他把蘇瑪麗扛在肩上，步子非常快，非常穩，一路狂奔，跑出了教堂。
保鏢們被狗咬得狼狽逃竄，壓根顧不上池風。
“蘇天晴！你不能和他走。”龍傲天反應過來了，氣急敗壞地往外追。
大黑狗見狀，猛地竄過來，瞪著圓鼓鼓的眼睛，衝著他又是一陣咆哮，駭得他步步後退，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池風把蘇瑪麗帶出了教堂。
外麵春光正好，陽光明媚。路上行人匆匆，沒有人管她們這對剛剛從教堂裏衝出來的新人。
蘇瑪麗想到了上個遊戲中，他們兩個也是從教堂外開始她們的那段旅程的。這一回，她們居然又到了教堂這裏。
冥冥之中，是不是有根線一直在牽著她和他在往前走？
他的自行車就停在外麵。
遊戲裏池風的人設，就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千金大小姐的家庭醫生，世代為蘇家服務，錢財和蘇家捆綁在一起，蘇家破產，他也跟著破產了。
蘇瑪麗終於回過神來了，她停下腳步，用力抽回了手，小聲問：“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呢？”
“從來沒有想逗你玩。”池風抱起她，往自行車後座上放。
“你都看不見，你配不上我。”蘇瑪麗還是嘴硬。
池風也不生氣，彎下腰去看她的眼睛，笑著說：“雖然我看不見，但是什麽家務我都可以處理，我還會煲雞湯，會做芹菜餃子。瑪麗，你這些都不會呀。而且我看不見，也就不會發現你什麽時候在掏鼻子，你早晨是怎麽披頭散發、邋遢地從我麵前走過去，我記住的永遠是你這麽好看的時候，比陽光還要明亮，比玫瑰花還好看。”
蘇瑪麗撇嘴，小聲嚷嚷，“誰要大清早從你麵前走過去了！”
“我要你大清早從我身邊醒過來，我要你大清早從我麵前走過去，我要聽到你的腳步聲在我耳邊回響，從清晨開始，一直到晚上我們一起沉沉睡去。我喜歡聽你說話、聽到你的笑聲、聽你推開窗戶用灑水壺澆花、聽到你沏茶時瓷器輕輕碰響、喜歡聽你發牢騷拍打沙發的聲音，喜歡聽你咪咪學貓叫……我喜歡你的一切聲音，這讓我感到我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樂趣。”
“你的樂趣就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啊？”蘇瑪麗鼻子一酸，繼續嚷嚷。哪能這麽容易就放過他呢？
“瑪麗……”他果然無奈了，手足無措地看著蘇瑪麗。
蘇瑪麗抬起雙瞳，突然就哭了起來。這回是真的嚶嚶嚶地哭！像小女生一樣地雙手往眼睛上飛快地抹，抹了一臉的大花妝。睫毛膏化糊了滿眼，口紅從唇上抹過了臉龐，直抵耳下……
“討厭死了，我難得想安靜地玩個遊戲，你進來搗什麽亂？”她往臉上抹了一把，往他的衣服上擦，在他胸口上抹出了一大團烏七八糟的顏色。
池風揉揉她的頭發，小聲說：“我會盡量做到不那麽討厭。”
蘇瑪麗繼續哭，“那，那隻貓歸我了，還有，不許別的女人去你家裏。我姐都不行。”
“好。”池風蹬上自行車往前騎。
蘇瑪麗矜持了三秒，抱緊了他的腰，破涕為笑，“池小風，你要是再敢騙我，我剪了你。”
“這個……”池風笑著搖頭，“會很疼的。”
“你不是純情的池醫生嘛，什麽都聽得懂！”蘇瑪麗捶他的背。
“為什麽要純情？不該純情的時候，就要不純情。”池風小聲笑。
“你就是隻老狐狸！你說實話，你盯著我多久了？”蘇瑪麗又捶他，咚咚咚地……聲音越來越響。
“我記得你在山洞裏唱過一首英文歌，走調走得實在太利害了，英文發音還不準。回家後，我按著你唱的詞去搜，好久才弄清楚那首歌的歌名，you‘vegotaway。上個月你站在窗口也哼過，居然沒多少進步，走調還是那麽厲害。”池風微微側臉，朗聲說道：“真的，你唱歌真的很不好聽，五音不全也就算了，偏還那麽自信。”
蘇瑪麗楞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他的話。
“那天晚上在山洞裏陪著我的男同學……是你？可是學生證上的名字不是池風啊！你改名了嗎？”她用力抓著他的胳膊搖。
車子歪歪扭扭地劃了好幾個s，勉強騎回了路中間。
“我當時手裏有兩個參賽牌子，你拿到了我同學的。你還回來了，還留了張紙條向他道謝。上麵有你的qq號。我總不能跑過去找你要謝謝吧？我同學把號碼給了我，我加了你。但是直到我眼睛出事，我出國治療才和你聊天。”池風唇角輕勾，“我聽到你在陽台上哼這首歌，我就猜你是那個女孩子嗎？那天在山洞裏嚇得半死，還要安慰我不要害怕的那個女孩子。”
“我有安慰你嗎？”蘇瑪麗已經不記得了。她不願意回憶那些不愉快的事，拚命地遺忘那些讓她難受的往事。不參加任何同學聚會，不和當時任何同學和老師聯係。
蘇瑪麗猛地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往旁邊栽了幾步，還是踩到了裙角，摔進了路邊的花壇。
池風把自行車一丟，把沾了滿頭花葉的蘇瑪麗從花叢裏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