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月光彌漫 一路無言
在山頂看過了紫藤花和星星，一起騎過了自行車，還玩了蹺蹺板。
她把額頭往他背上一抵，突然有了一種老夫老妻，天長地久的錯覺。
尋常夫妻就是這樣過日子的吧？一把芹菜，一斤肉，四五個大紅椒，兩瓶啤酒，就是一頓美味的晚餐。
她其實也想過那樣的生活，就是被現實的鞭子趕得喘不過氣。當年的心理陰影還在心裏頭埋著，過不去。她害怕別人再嘲笑她，怕別人看輕她。若失去今日的一切，她又落回塵埃裏，那些曾經嘲笑過她的人，又會尖酸刻薄地來笑話她了吧？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小聲問：“池小風，你別這麽好，我始終要離開遊戲的。遊戲裏沒有你這樣的人，肯為我熬糖賣花，騎著自行車帶我去買啤酒。而且我想要高樓大廈，豪車名包，口紅擺滿我的梳妝架。沒有那些東西做我的盔甲，我怕我撐不下去。做人很累，很累很累。”
他騎得慢了一點。
“別這麽慢啊，趕緊回去做飯。”蘇瑪麗拍了拍他的背，大聲說道：“不要偷懶，要對得起我的錢。”
池風又開始用力往前蹬了。
“我再給你說個故事。”蘇瑪麗吸吸鼻子，小聲說：“那時候我很喜歡一個男孩子，結果他們都笑話我，我寫的情書被貼在校園的公告欄裏，每個人都念著玩。我那時候真的好想死啊……後來參加山林野外求生比賽，沒有人願意和我同組。老師把我強行塞進一個組裏，她們嘲笑我，我和她們打了一架，衣服都撕爛了。後來她們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後麵。天很黑，我迷路了。我媽那時候不給我買手機，我沒辦法和同學老師聯係，一個人越走越害怕，也不知道是動物，還是人，反正嚇了我一跳。我掉進了溝裏……真的，我那時候真想死了算了。但是我又想，若我不死，我這輩子一定要過得很好很好，不讓任何人再看輕我。”
池風的車又慢了，雙腿蹬在地上，扭頭看向她。
蘇瑪麗的腦袋埋得很低，聲音很小，“後來又下來了一個男孩子，想把我頂上去。可他挺瘦的，個子還沒我高，反而被我壓得了個半死。我們兩個人就在溝底裏呆了一晚上。這是我最遺憾的事，一直沒能向他親自道謝。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都會好的。”池風環過她的肩，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你應該說，寶貝不哭！”蘇瑪麗吸吸鼻子，額頭在他的身上蹭，“說給我聽聽。”
池風一臉尷尬。
“快呀，不說我就差評退貨，換人了啊。”蘇瑪麗繼續蹭。
池風抿抿唇，幹巴巴地說道：“寶……貝……不哭。”
蘇瑪麗破涕為笑，“一看你就是不懂情趣的人。對了，你下車，我來教你，你看清楚，把我做的說的，都收進你的數據庫。以後遇上新的女主人，你就這樣對付她，她一高興肯定會打賞你，你會成為本遊戲中最受歡迎的加成寶寶。”
她跳下車，把手裏的菜往地上一放，把自行車的支架打下來，一腳踮起，一手去抬他的下巴，仰著頭，眯著眼睛看他，唇角微咧，故作性感的表情。
“女人，你聽好了，隻要你要，這個天下都是你的。”
“這樣能行？”池風有眸底湧起了笑意。
“別打岔！”蘇瑪麗捏住他的嘴皮子，“也不許笑。我來教你實戰中最有用的姿勢！壁咚知道嗎？”
“不知道。”池風老實地搖頭。
“所以說，你們數據庫不行。”蘇瑪麗拍他的肩，“蹲下來，看我怎麽做。”
池風聽話地半蹲下高大的身子。
蘇瑪麗雙手撐在他身後的大樹上，他的困在胸前，但他還是高！
“再蹲一點。”她指揮他調整好姿勢，和他雙目平視了半天，繼續說道：“隻要你為我流一滴眼淚,我就可以為你活下去。”
池風眼角顫了顫。
蘇瑪麗想了想，繼續，“我不怕下地獄，我怕的是地獄裏沒有你。”
“可是天堂和人間比較好吧。”池風說道。
“不要打岔啊。”蘇瑪麗擰眉。
“你繼續。”池風揚了揚眉，笑道。
“除了壁咚，還有椅咚，沙發咚，床咚，浴缸咚。總之就是要把對方困在你的雙臂之中，平視對方的眼睛，讓對方看到你眼裏的情義。像我這樣……深情款款地放電……”
蘇瑪麗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眼珠子一陣痛。小蟲子飛進來了。
“我看看。”池風捧著她的臉，掀開她的眼皮子給她吹。
呼……
他的呼吸拂到她的臉上，她心尖又是一陣酥。
“親我。”她咧咧嘴，喃喃地說道。
池風的呼吸急了急，臉慢慢地俯了下來。
就在快吻到的時候，蘇瑪麗突然推開了他，哈哈地笑了起來，“你看，就是這樣的套路，記住沒有？”
池風垂著雙臂，呼吸越來越急，視線一直黏在她的臉上。
蘇瑪麗不笑了，她怔怔地看著池風，小聲說：“你隻是虛擬人，不會也生氣吧？”
“不會。”池風拎起了菜籃子，手伸向她，“走吧，回家了。”
蘇瑪麗被一個家字擊中，心髒裏翻滾著湧動的潮水，這種滋味難以言表。她跨坐上自行車，抱過菜籃子，小媳婦兒範十足地低著自己的腳尖。
一路無言，月光彌漫。
今晚吹了兩瓶啤酒，啃羊排三塊，蘇瑪麗覺得滿足極了，人生最大的滿足，莫過於有酒有肉，有知已一人坐於麵前，可以對月當歌，肆意歡笑。
“池小風，謝謝你。”她把臉埋進他的臂彎裏，吃吃地笑，“好多年沒這麽開心過了，這五百塊，花得太值了。我都離不開你了……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用隔壁那個混蛋的樣子做出來的……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是喜歡你還是喜歡他了。池小風，他要是像你就好了。你要是能走出遊戲去就好了。”
池風轉過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地蹭了蹭，小聲說：“其實都一樣，都喜歡你。”
“你嗎？他嗎？”蘇瑪麗滑到了桌子底下。
她又醉了。
酒量太差，不宜喝酒，容易錯過大好風光。
晨曦落到她的眉梢，微涼的風喚了她。
她翻了個身，看到自己就躺在花店長椅拚起的臨時小床上，四周全是花。狗在外麵叫，但完全不似昨日那樣凶狠。
天啦，她又在遊戲裏過了一天！
這樣一天複一天，她還要不要離開了？
她匆匆跳起來，跑到門口去看。池風揮著掃把在掃大街，那隻狗跟在他身後，嘴裏叼著撮箕裝他掃上來的垃圾。
才一晚上而已，池風把這隻凶惡的狗給收服了！
蘇瑪麗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也拿了把大掃把和他一起並肩掃大街。勞動光榮，勞動愉快，勞動充滿了治愈的魔力。蘇瑪麗扭頭看了一眼池風，心情好極了。
“你不要當醫生，我也不要當製片人了。我們兩個可以成立一個組合，出道……”蘇瑪麗揮著掃把，擺了個造型，大笑道：“我來當經濟人！你的顏值夠高，我夠懂行，我們兩個一定能發大財。”
“確定不會虧？”池風笑著看她。
“虧了我就把你賣掉。”蘇瑪麗撇嘴。
“你是個人販子。”池風搖搖頭，埋頭繼續往前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