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動物
身體幾乎不存在痛苦，林余海自己留有意識，他感到大腦中發展出了一種新的物質，好像他能用手觸及，可以任意改變形狀，想麵糰一般，揉圓搓扁，隨即緩緩的發酵，蔓延出了自己的顱骨。
已經是第三次進化，林余海隱約感到這一次進化最為神奇。除了五感之外，他有了第六種清晰的「知覺」。
某個瞬間，他好像忽然脫離出軀體，意識漂浮在了空中，俯視著自己沉睡在睡袋裡的身體。而公河就圍著毛毯坐在火爐邊，間或看向自己，或者用他的鐵棍搗弄爐子里的炭火。
煤煙順著平房裡原有的管道快速上升，直到升入空中。
外面的雪依舊白亮亮一片，時至今日無人打掃，雪地上一個腳印也沒有。
林余海懸浮在屋頂的位置，沉浸在這種奇特的感受中，待要試圖繼續遠離房屋，忽然感到被一股大力牽制，顯然已經到了他精神系異能的極限。
低頭回視自己的身體，林余海沒有回去，但仔細感受，同一時間，身體握著的那一枚結晶里的顏色越來越淡。
二階！
林余海睜開眼，從睡袋裡坐了起來。
「哥哥！」眼前一閃，公河已經跳到他身邊。
林余海從厚厚的包裹中抽出手來，只見手心中那枚二階的結晶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些白色的粉末。
舒了口氣，林余海看著公河，注意到這孩子好像比他睡著之前還要瘦，而且聲音也十分沙啞，好似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我睡了多久？」
「有一周了。」公河皺著眉頭，隨即準備離開：「趕緊拿東西出來，我做點東西給你吃。這裡就剩下零食了。」
林余海回頭看到桌面上的幾包餅乾：「一周了，你沒怎麼吃東西嗎？」
「我還以為你要睡死過去，當然要省吃儉用了。」公河頓了頓，又道：「要是你真的睡死過去，我就準備把你凍在外面，然後靠你過冬了。」
林余海不由就笑了：「好，吃完我們上路。」
他餓得要命，先倒出來罐頭就著壓縮餅乾吃了一頓，隨後滾燙的燜飯和雞蛋湯也出了鍋。林余海抱著碗大快朵頤，不是錯覺，他進化出異能之後，飯量也大增，似乎怎麼吃也不夠身體的消耗。
公河手裡端著碗已經看愣了，不久林余海又做了一鍋，好不容易才吃飽。
林余海從飯碗里抬起頭的時候，公河早吃完了飯正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面，深黑的目光停駐在屋外的某個方向。
「在看什麼？」
公河回過頭來，提起爐子上的鐵壺給自己倒了一碗熱水：「不知道，動物？」
動物？
林余海的目光也看向外面，但除了白茫茫的嶄新雪地，看不到任何東西。忽然，他覺得有一塊雪動了動，不由眯起眼。
雪地上起了一個鼓包，緩緩的移動著。
很快，林余海發現這個東西正在向小屋這邊爬過來。
「什麼動物？」
公河吹了吹碗里的水，側目看了看外面：「不用管它，很快就會離開，它每天都過來。」
林余海站起來到了門邊，那鑽在積雪下面的東西果然離這邊越來越近，但在不到十米的距離，又調轉了方向，開始往回走。
「牆上有洞？之前沒有看到。」林余海思索：「是變異的動物嗎？」
如果這麼有規律的行動，不可能是喪屍。
不如抓過來看一看。
林余海想到這點，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下一秒，將意識快速集中在那逐漸遠離的鼓包上。
這和使用冰火異能的感覺完全不同，精神系異能只集中在他的大腦，此時在控制下如同散開的精神箭矢。
公河無意中再向外邊看去，所看到的場景讓他立馬站了起來。
把碗放到一邊，公河走到了林余海身邊。
「它過來了？」
雪地里的鼓包速度極快的向房屋呈直線延伸。
公河透視著牆壁，此時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
一聲悶響。
兩人透過窗戶向下邊看去。
林余海正處在奇妙的意識控制中，他還不懂得怎麼翻看對方的思想，或者這個東西本身沒有思想。
但顯然，他要對方做什麼，對方就會做什麼。
公河聽到了叫聲，隨即窗邊的積雪被從下方快速挖開，一個灰色的東西踩著雪冒出了腦袋。
「貓？」公河大失所望：「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
林余海定睛在這隻貓身上，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不由放開了精神控制。猛地，他對上了兩隻灰色的眼睛。
嘭！
嘭嘭嘭！
接連不斷的撞擊，只有成年人小臂長短的野貓瘋狂的不斷跳起來撞擊著窗戶。
巨大的力道讓相鄰的兩扇窗戶同時顫動，眼看就要破碎。
下一秒，這隻動物再次靜止不動，僵立在雪地里。
公河稍作停頓，震驚的側過頭看著林余海：「哥哥……是你嗎？你又……進化出了一種異能？」
林余海的表情遠沒有公河那麼輕鬆，喃喃道：「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公河一愣：「為什麼不是個好消息？」
「不，我說這個東西。」
窗戶邊緣已經凍了個結實，林余海收回精神系異能，下一秒，屋外地面的積雪瞬間結冰，將失去控制立馬變的瘋狂的動物凍在了冰里。
「你能看到它的結晶嗎？」
公河搖了搖頭。
林余海彷彿陷入了思索：「所以，這不是喪屍，也不是進化動物。」
公河的嘴微微張開。
林余海低頭看著他：「為什麼攻擊我們？而且，如果你每天都能看到它，這東西又是怎麼在外面存活下來的？」
顯然，外面的動物發生了某種不可知的變化。林余海之前除了偶爾遇到被感染的動物，還有見過歐拉一隻進化動物，再沒有在城市中遇到普通的動物。
是這場雪……還是在這之前，就已經產生了新的物種？
充斥著林余海腦海的，是適才佔據著這隻貓全部心神的某種清晰的情緒——
飢餓！
「走吧。」林余海轉身：「我們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