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江水
話音一落，昏暗的空間里登時鴉雀無聲。但這樣的安靜不是因為如臨大敵，反倒，其他人心裡頭雀躍不已，久候的肥肉眼看已經到了嘴邊，真正出手也的不是他們，此時就給自己留了一些幻想的空間。
與之相比，文理的那張臉根本看不出什麼神情，連巧英卻覺得背後發寒，不知為何，她覺得文理的臉，比上一秒看起來還要難看。
連巧英和文理同樣是水系異能，此時既然到了江邊，那就是水系異能的領地。之前已經多次試驗過，水系異能在這種地方，是有對別人來說稱得上可怕的力量增幅。
連巧英撇了下嘴，今天如果拿下了這個火系異能，不論收穫多少白晶，她在三哥手底下，肯定是要拿大頭的。畢竟文理是個外人，和他們都隔著一層，平時也陰陽怪氣，說不準，這一票做完，三哥就會把他……
大家都心知肚明，文理和這個姓林的有私人恩怨，但他一個人做不了，只能借他們的刀殺人，這點誰也沒有說破。
不提三哥，就是她心裡也有一把秤，即便這個火系異能者身上沒有那麼多白晶的存貨，但起碼有一顆，能派上用場。異能者的「彩晶」拿到交易所某些懂行人手底下，轉手能換上百顆，更別說這裡還有一個文理。
文理是她第一個碰到的水系異能者，而一個組織，有一個水系異能就足夠了，
想到這裡，連巧英反倒不去看文理，面色如常的等在薛老三身邊，後者繼續觀察外邊的情況，終於，薛老三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平凡的臉，沖他們笑笑道：「行了，船開了。」
不用他提醒，車廂里的人都聽到了突突突突的聲音，有一艘快艇駛出了岸邊。
一個身影猛地竄了出去。
連巧英嘟囔了一句，跟著文理跳下了卡車車廂，追趕前者的腳步。
「我們等一下再出去。」薛老三攔住了其他人，搓了搓手，面露急切的看著外面。
其他人連聲應是。
薛老三是個面相忠厚老實的男人，個頭不高，體型微胖，說話也溫吞，絲毫不嚴厲，要是在末日前，可能見過他的人都會覺得這人是個不得志又有中年危機的職場受氣包。此時也是，兩隻肩膀畏畏縮縮，在車廂門縫隙那裡探頭探腦，文理就是因此對他非常瞧不起。
但車廂里的其他人絲毫不敢有這種看輕的想法，文理畢竟是來的時間太短。
那邊文理已經到了江邊，岸上是石頭、砂礫和垃圾廢品的集合，他一顆心興奮的通通直跳，變形的嘴裡擠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似乎是使用快艇還不熟練，那兩人才開出不遠，此時剛過江心。
「跑那麼快乾嘛，累死老娘了！」連巧英呼哧呼哧的站定：「你早說你一個人就能搞定，還要我跟來做什麼？」
文理停下笑聲，大步走到了江水邊，兩手伸進了水中。「臭婆娘，少兩句廢話能憋死你！」陰森森的回頭道：「趕緊過來！」
……
「他們來了嗎？」公河的表情很平靜，手裡緊緊握著快艇的方向盤，謹遵林余海的指示，一心要撞上河對岸。
「來了。」林余海收回視線。
小船忽然震顫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眼流向開始不穩定的渾濁江水。
之前找船的時候，那邊卡車始終沒有動靜，顯然對方是想等他們到水上再出手，林余海當時就猜測，可能是水系異能者，而碰巧，他知道一個和他有極大恩怨的人，文理。
此時雖然已經離岸邊較遠，但林余海看那個男人的身高體型，和記憶中的文理似乎差不離，再加上水面的異動，更加確認了來者的身份。
事情似乎變的很簡單，不管他想要什麼，今天都不可能讓自己輕易離開。
林余海不處理掉這個隱藏的威脅，也不想離開。
對方既然知道他的目的地，不管是怎麼了解到的，肯定和基地有關，阿雪還在基地里，如果今天放走了這群人，少不得那邊會出問題。
林余海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哥哥好可怕。」公河不咸不淡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好好開船。」沒你什麼事，別添亂好嗎？
船體搖晃的越來越厲害，而且幾秒鐘時間，不僅沒有前進，反倒被激烈起來的江水向下游沖刷而去。
就這麼離開卻不可能，快艇猶如失去了動力，像一片飄上河流的樹葉，搖搖擺擺，一會又被莫名的逆流沖了回來。
對方在玩弄他們。
林余海和公河抓著護欄，此時方向盤早已經失去了作用。
「他們不可能讓我們掉進水裡。」公河這時候冷靜的分析道：「要是想搶劫我們，讓我們和背包一起掉進水裡可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不過，既然文理來了，也可能是想以折磨哥哥為樂趣。」
「……」
林余海對公河搖頭，希望他閉嘴。
「另外一個也是水系異能嗎？」公河的興緻倒很高。
「文理一個人，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量。」攪動半條潘洋江，要是只有他，怎麼說也要四階了。
公河長長的嗯了一聲，輕描淡寫道：「運氣還挺好的。」
林余海挑眉，運氣好嗎？
忽然，江水平息了下來。
不是恢復到了以往，而是完全平息了下來，以林余海乘坐的小型快艇為中心，周圍五米範圍內就如同寂靜的湖面，連一絲波瀾也沒有。五米開外，則還是正常流動的江水。
公河從袖子里抽出他的細鐵棍來，在水面劃了兩下，只見粘稠的就像果凍，鐵棍劃開一道道裂痕，好半天才緩緩的收攏。
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的時候，公河收回視線，道：「原來是這樣。」他給林余海解釋：「兩個水系異能的力量攪在了一起，只是水下，並沒有上面看起來這麼平靜。是那兩個人有矛盾嗎。」
林余海也看著水面，但在他眼裡，只有渾濁黑青的江水，此時死水一片，看不出水下的動靜。
一道漣漪忽然從船底出現，緩緩的散開。小船包括那詭異的包圍圈，開始向他們來的岸邊移動回去。
船體瞬間劇烈抖動了一下。
岸邊響起女人的叱罵聲，下一秒，咕嘟嘟氣泡從水底翻起來，明顯區別於渾濁潘洋江的大股清水，汩汩冒出水面。
水流越來越高，逐漸超過小船的高度，形成條條水柱，穩定而粘稠的在空中搖擺，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撲下來。
回想起上次見到文理，雨水般的異能，此時竟然能達到這樣的程度，是因為在江水邊，所以擴大了異能的影響嗎？
他相信文理的異能等級肯定不會超過二階，所以，如果是水的原因……那麼他呢？
冰系異能，在這裡又能發揮多少力量？
林余海一翻手，手中出現了一顆淡綠色的結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