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任務再進行
潦草的吃過一頓不像樣的飯,其他人看著周圍零星散落的幾個速食麵塑料包裝,陷入了新的沉默。
「把蠟燭滅了吧,節省一些。」白靜在沉默中率先開口道。
林余海將要吹熄蠟燭,林余雪忽然從半睡半醒的狀態清醒過來,拉住了大哥的胳膊:「別,別吹。」
公河靠在他們身邊,抱著歐拉幾乎融入了背景,這時動了動,燭光里湊過來一張蠟黃消瘦的臉,大的驚人的眼睛里印射出燭光,他輕輕推了推歐拉,小狗懶洋洋的看他一眼,回到了林余海身邊。
公河攏起手湊向林余雪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林余雪面露茫然,隨即沒什麼神採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回過頭看男孩。
公河皺起眉頭,眼裡好像有所哀求。
林余雪頓時有點不知所措,回過頭看著林余海,林余海便問了一句:「怎麼了?」
就聽公河聲音輕到幾乎難以聽清:「幫幫我吧,姐姐。」
說完,公河又湊到林余雪耳邊,兩人說了一句悄悄話,公河重新坐好,林余雪忽然一言不發的起身把公河抱走了,兩人轉眼離開了人群。
白靜驚訝的看了看林余海:「那個孩子說話了?」她見公河始終沒有開過口,兩眼卻總緊跟著林余海,顯然對他十分依賴,似乎都有點自閉症什麼的。
林余海看著兩人的背影走遠,回過頭來,盯著燭光也沒說話。
「是不是孩子想上廁所了?」白靜自言自語。
林余海這時才想到,對啊,公河自從和他上路就沒有要求過上廁所,而且之前他奶奶又去世了……想想公河一句也不提,遇到他之前沒有東西吃,大號可能不上,但小號估計都上到褲子里了。遇到他之後連小號也沒上過。
林余海嘆了口氣。但想想又奇怪,阿雪為什麼會幫公河的忙呢,妹妹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之前公河對她說了什麼?
很快林余雪抱著公河回來,公河沒什麼變化,但林余雪的神情似乎有點懊惱,她扶著公河坐下,偷看了一眼林余海。
隨著林余雪偷看的次數越來越多,林余海想不發現也難,不由挑眉,臉上有明顯的疑問。
林余雪卻不說話,表情忽然有點生氣,伸手就揪住了林余海的衣服下擺。林余海一愣,衣服已經被揭開了。
腹部有點凌亂的繃帶暴露在視線中,還有乾涸的血跡透出紗布。
「你!」白靜也看到了,剛要說出口,話頭猛地打住,她是還不確定,但看著林余海有點驚疑不定。
林余雪這時候卻好像恢復了一些生氣,腮幫子氣的鼓起來,狠狠瞪了林余海一眼。與此同時,林余海看到她眼裡閃爍著淚花,眼瞅大壩又要決堤了。
「不是感染。」林余海看了看白靜,又對林余雪說:「跑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被木頭刮傷的,好幾天了,要有事早就出問題了,現在已經快好了。」
說完推開不肯罷休試圖拆開繃帶的林余雪,道:「趕緊睡吧,不是好幾天沒睡了嗎,怎麼還不休息?明天那個何青肯定會讓我出去找食物,我先睡了……」說完林余海不理她,自己直接側過身躺下了。
林余雪哼了一聲之後在公河旁邊又坐了一會,最後呼吸均勻的再沒了反應。
過了一陣,林余海感覺到白靜站起來輕手輕腳的走開了。
歐拉即便睡了也十分機警,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過來,林余海這一天太累,胳膊腿都有點不是自己的了,此時剛放下心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檢測到宿主已經初步適應新環境,請宿主及時抽取任務位面,培養其他位面的人類成為主角,完成救世主任務。」
「……」裝作沒有聽到可以嗎?
「請宿主抽取任務位面。」
系統在完成任務這一點上可以說是鐵面無情,林余海感覺要是他堅持不理會系統,系統可以這樣在他腦袋裡重複一晚上,指不定明天也會繼續喊,直到他好好的完成任務。
深吸一口氣,林余海緩緩睜開眼,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坐了起來。
「難道我要在這裡把桌子拿出來?」林余海頭痛的在腦海中詢問系統:「我先說好,太注重形式,這裡的人可接受不了。」
好在系統懂得什麼叫隨機應變,感覺到口袋裡一沉,林余海輕聲叫跟著主人站起來的歐拉留在這裡看著林余雪和公河,自己起身離開了其他人。
隨後在美術館里找個避開視線的死角,林余海打著手電筒坐下來,伸手從外套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圓筒。
看起來跟那桌子的材質一樣,頂頭兩邊有鏤空圖案,綁著根金色的書籤模樣的絲綢布條,布條末端還連著一個小小的金環。
看起來像個細細的筆筒。三分之二的位置有一條縫隙,林余海試著向外拔開,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往手心一倒,熟悉的英雄鋼筆滾了出來。
再看綁著金環的布條上還有字,不出所料,寫的是康斯坦斯-尤恩的金抽匣。
「這是把抽屜單獨拿出來了嗎?」林余海摸著帶有涼意的圓筒,表面還有無數細細的紋路,看起來古色古香,還是原來的格調。
「這樣我怎麼抽?」
話音一落,筆筒頂端忽然出現了許多根聯結著細小銅環的棕色綢帶,這些銅環加起來足有一大把,分明相互碰撞但沒有一絲聲音。
這些銅環里只有一根是金綢帶連著的金環,屬於第一個主角康斯坦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字跡。
「請宿主隨機拉出銅環,抽取任務位面。」
林余海此時回想起上次拉銅環的情況,現實中才過去一個月,康斯坦斯的世界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不算最後這一刀,任務做起來也簡單。
只是他現在完全懂了,系統的銅環代表的,是一個人真實的命運。他也要在其中扮演一個角色,只是人家是主角,他是個配角。
大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動了一下悄然無聲的細小銅環,銅環一個個從指縫裡流走,林余海夾住了最後一枚。
……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牛馬的臊氣,儘管剛下過一場大雨,天空清透湛藍,但牲畜還是牲畜的味兒。
雨水將城裡的泥土都和在了一起,滿地稀泥,行人若一腳踏過,往往半隻腳都被吞進了地面。更別說此時這一群對著黑泥球不依不饒的半大小子,每一個都將泥漿甩了一身。
但髒了他們,他們的心情卻是愉悅的。如同孩子玩泥巴,注重的是過程,並不在意結果。
被他們從馬圈裡踢出來又踢到圈外,從淺淺的水窪里又踢到深深的泥坑中,這隻牲口就快要結束它出生的任務了。
他們有點玩累了,幾隻腳便先停了下來,只有一隻腳遲來一步,向後高高揚起,又向前猛力踢出,好像這一腳就可以將玩具踢回牛圈去一般。周圍的少年都看著這隻腳,彷彿時間慢了下來,他們足以旁觀欣賞,而不必再出力了。
可一腳下去,牲口卻還在動,其中一個少年煩躁的左右看了看,這樣下去可完不成他們今天的要務了,金角還沉甸甸的放在身上,不完成交代的事,花起來可不順心。
他從地上兩隻手抬起了一塊大石,周圍人氣喘吁吁的看著他,對啊,之前他們也沒想到,即便是一條牲口,要從活的,打成死的,還得花這麼長時間。
怪不得月前城東那市井兒,為了省幾個殺豬錢,非要自己去宰,可捅了好些刀,豬卻還嘶叫著滿街亂跑,叫所有人都看了笑話。
抬著石頭的少年走向那和地上的泥融為一體的東西,高高抬起胳膊的同時,他也鬆了口氣,往日便聽聞這些北面來的畜牲如同那田地里的雜草,一茬平了過幾日還能再活,這一下,即便它在這地面生了個根,也能給徹底剷除!
說著,石頭大力落下來,一聲悶響,地上的東西便再沒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