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超市（上）

  林余海將窗帘掀開一條縫隙，從窗口向下望去，外面陽光普照，溫度甚至很高。如果忽略現在本應是深秋的話，這樣的天氣倒是值得出去散步。


  此時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整條馬路橫七豎八的停著混亂中失去主人的車輛，還有私人物品如同垃圾一般扔在馬路上，整條街只有被風吹動的樹影在搖晃。


  感染者此時也消失了，林余海觀察了一晚，感染者半夜在馬路上遊盪，而自打太陽出來，它們只有被驚動才會主動出現在太陽底下。


  林余海放下窗帘，慢慢回到了小客廳里，看他的生存率，雖然在一點點回升，可依然不該在末日剛剛降臨的現在出去冒險。


  傷口在找藏身地的時候又裂開了，再次拯救康斯坦斯，系統獎勵了200自我拯救點，但加起來也不過七百多，還不夠新的一瓶創傷藥劑，想要馬上痊癒是不可能的了。


  林余海拿出袋裝的饅頭和豬肉罐頭，歐拉靜靜的坐在主人身邊，雖然體積變小了，但林余海能感覺到，它的智商似乎提高了不少。比以往更加的機警，越是在危險的時候，它就越是安靜。


  包括之前和林余海找藏身地也是一樣，不管發生了什麼，歐拉一步不落的緊跟在他身邊。


  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的打開罐頭，林余海找了個架子把罐頭架在上面，手心冒出小火苗對罐子底部進行加熱，很快，罐子里的豬肉就開始咕嘟嘟的滾動。


  林余海把罐頭和饅頭都分給了歐拉一些，自己又用杯子加熱了礦泉水，一人一狗把這頓飯草草解決了。


  他想到之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康斯坦斯寫信，因為康斯坦斯既然已經成為了主角，也就沒有寫信的必要了，更何況他也沒有收到過康斯坦斯的來信。


  沒想到，這次康斯坦斯遭到刺殺，會讓他錯過了最關鍵的時機。


  生存率還只有百分之七十，但林余雪那邊不能再拖了，每一想到他這邊多拖延一秒，林余雪就有可能在下一秒死去，他就如坐針氈。


  林余海拿出上次買的一堆地圖，從裡面找出L市的，林余雪辦畫展的地方在市中心，想必病毒爆發的時候，那裡應該是最亂的。


  但他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因為美術館的安全設施要超出一般的建築，如果林余雪沒有亂跑還留在美術館里，有一定的希望可以存活！


  林余海搓了搓手，最後揉了下眉心，動作一時靜止了，是的，林余雪非常聰明，一定還活著！


  他必須現在就出發。


  晚上的教訓告訴他，SUV在這裡開不了，現在被他收進空間里，他只能換一種交通方式了。


  重新包紮了傷口，林余海換上一身輕便的衛衣，腳下踩著徒步旅行軍靴，背包里放著少量的食物和水，做好了徒步去市中心的準備。如果路況好，他騎自行車也好，開車也好，只要能快點到達市中心就行。


  從空間里取出開山刀，上面有絲絲髮黑的血跡，都是感染者的。但算上在屋裡的這個，他也才統共和三個感染者正面交鋒。


  鞋底發出一聲輕響，系統的提示響起：

  「檢測到宿主和S病毒結晶正式接觸，結晶兌換通道開啟，宿主可清除S病毒感染者，來換取相應兌換點。」


  林余海趕緊挪開腳，撥了撥地上的灰燼，很快發現中有一顆不規則的透明石頭，彎腰撿了起來。


  「是這個嗎？」


  「檢測到可兌換物品，正在兌換——兌換成功。」


  林余海手中不知從哪個部位產生的S病毒結晶轉眼不見，自我拯救點則多了0.5。


  腦海中回想起對方可怕的力量和快速腐爛的面容，嘴部肌肉裸露在外，比原來還要強健，瘋狂的控制著上下顎不斷咬合，朝他飛撲而來的樣子……林余海心底打了個寒戰。


  「『清除』一個感染者才能得到0.5的拯救點。」林余海看著門深吸一口氣。


  「宿主初次兌換的是一階的病毒結晶，所含有的輻射能量極低，在感染者進化之後，宿主可以使用高等階的病毒結晶兌換自我拯救點。」


  林余海在心裡默默記住了感染者也會進化這個不幸的消息，湊上去從貓眼向外看。


  這個小區地處郊區，和林余海之前住的差不多，都是老樓，沒有電梯。樓道里無比安靜，沒有絲毫人走動的跡象。


  爪子輕輕著地的聲音在腿旁邊響起，林余海低頭一看，略加思索，把歐拉放進了大背包里。


  雖然歐拉已經進化了，但除了變聰明一些，速度快能跳的高之外，也暫時看不出其他什麼能力，未免發生意外，還是在包里比較安全。


  「歐拉，待在裡面。」


  一句話駁回了歐拉往外跳的舉動，林余海背著包起身，輕輕打開了裡面的門。


  外邊鐵門緩緩開啟，發出吱嘎嘎的響聲——林余海的動作登時停頓了。


  聽了一會，依舊沒有別的聲音，林余海握緊刀，走出了暫時的安全屋。


  「外面是誰？」


  林余海猛地一驚，等回過神，發覺是從隔壁的門裡傳出來的。聽聲音明顯是個孩子。


  不由皺起眉頭，林余海側耳聽了聽聲響，好在沒有那種東西被驚動，林余海正了正背包，準備下樓了。


  「你要走？」


  林余海腳步一頓，但依舊沒有停留。


  「你走之前，不如進來先殺了我。」


  抬頭看了看那扇門，林余海頭疼的嘆了口氣，又走了回去，隔著門低聲道：「家裡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我奶奶。」對方沉默了片刻，接著道：「不過我奶奶已經去世三天了。」


  去世三天？


  「什麼意思？」


  「我奶奶心臟病犯了。」


  「那你奶奶怎麼會家裡？」


  林余海想到裡面可能有其他大人在唆使，當下離那扇門遠了一些，放輕腳步，仍想轉身離開。


  「因為我只有奶奶。」


  他也不知道怎麼，覺得這句話很奇怪，仔細一回想，可不是嗎，裡面的孩子從頭到尾語氣太平淡了，好像只有聲音是孩子的，語氣則非常成熟，讓他不由自主的相信了這是真話。


  更重要的，林余海昨天起鼻端一直有股難聞的氣味。他以為是屋裡那個感染者的，現在發現，更濃烈的臭氣好像是從這個孩子所在的門裡散發出來的。


  不願意去想那裡面的景象，林余海道：「你從家裡出來吧，到隔壁的房子里去，那裡很安全。我現在必須要出去，外面太危險了，我不能帶上你。」


  林余海畢竟還受著和平年代的影響，自己說的話讓自己都皺眉，最終補上了一句：「我在房子里給你留一些食物和水，你在裡面可以生活一段時間。到時候如果再有其他人路過，你讓他們帶著你離開。」


  「誰也不能帶我離開。」裡面的男孩又道：「請你幫我這個忙，來殺了我吧。」


  說著，門鎖一聲輕響，門開了。


  「我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我想，現在應該不會有人追究你的責任了。」


  林余海看著門縫裡露出的兒童輪椅，還有猛然加重的惡臭，心裡首先冒出一個想法，對方的提議，好像真的才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