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其中一隻被擊打出去的魔獸身軀落在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屋上, 直接壓塌一片。
塵土飛揚。
灜蓮麵無表情的瞥了一眼，將那隻被擊飛出去的七階飛豹魔獸施法拎到麵前，看它在他威壓之下瑟瑟發抖的身軀, 冷聲問：
“魔族的魔河在何處？”
飛豹魔獸用爪子給灜蓮指了個方向，灜蓮放開它，隨身朝著那處而去, 任由這魔獸掉落地麵。
在它以為自己會被摔死時，又被一股靈力穩穩拖住, 安全降落。
中間路過魔族的宮殿，灜蓮本來無心搭理，但不知怎地，隨意一瞥，身子忍不住停了下來。
將那些闖入的魔獸驅趕出去, 自己落身於魔族主殿之前。
鳳眸看著已經被灰塵浸染，稍顯慘敗的屋子, 腦海中隱約浮現出這座大殿當年的盛況和“熱鬧”。
有人拖著一把骨色長劍，斬殺眾位攔路魔將, 腳踩鮮血登上殿中寶座，被麵具遮擋的臉部看不清容貌，一雙眼睛卻是冰冷滲人。
在寶座下首處，是匍匐在地戰戰兢兢的魔臣, 寶座上那人看著地上螻蟻, 唇角不懷好意地笑了下，手中透亮的長劍劃破空間，直直將其中一人釘死在地。
那死不瞑目的眼神透過時間被現在的灜蓮看到, 讓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
寶座上的人目光偏轉, 像是能看到他, 朝著他嘲諷一笑，笑他忘了曾經，忘了不該舍棄的一切。
灜蓮冷哼一聲，回擊道：“不過是無情的怪物。”有何資格嘲笑他！
高座上那人明白瀛蓮的意思，唇角笑容越發加大，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麵具，一身的華衣尊袍，黑發金冠，手中長劍染血，不可一世，又乖戾非常。
他說：“我就是你，你現在，真不知道自己是誰麽？”
灜蓮眸色一變。
他繼續道：“百年封印啊，和我們曾經受過的屈辱想比，你對那些人，實在過於仁慈。”
話落，長劍飛出，地上跪拜的所有魔臣腦袋全部被斬落於地，鮮紅色的血流了滿地，個個皆是死不瞑目的臉。
“這個，才是他們該有的下場。”
“所以，你的下場呢？”灜蓮笑，紅衣袈裟在身，容色豔絕，手中震魂旗祭出，朝著高座之上的魅鬼而去。
幻境消失，黑色的魅鬼張牙舞爪地朝著灜蓮撲來，口中厲聲道：
“這難道不是你麽？”
灜蓮不語，控製震魂旗變大，旗身出現旋渦，直接將魅鬼收了進去。
眼睛看著恢複破敗的大殿，地上早已沒了鮮血淋漓的人頭，室內恢複安靜，百年的時光痕跡在這裏留下，但方才所見，灜蓮知曉這是他記憶的一部分。
魅鬼魅惑人心，隻不過他們是能看到他們魅惑之人曾經的記憶罷了。
灜蓮依舊想不起過往，但對自己的身份，心裏有了九分猜測……
而闊別多年，這個宮殿的主人回來了，卻沒有真正的回來。
陰風吹落宮殿一角懸掛的破紙燈籠，燈籠滾在了灜蓮腳前，被他手中火焰焚滅成灰。
腳踏塵埃，身披殘陽，一路遠去。
宮殿大門被陰風吹的“咯吱”作響，曾經輝煌熱鬧的魔宮如今荒涼淒淒。
魔河黑水淌淌，灜蓮到了此處，身上那種舒適感越發的加重，腦子從離開魔宮後便嗡嗡的疼，偶然記起的曾經片段在腦海閃現，灜蓮捕捉不到，也排斥自己去想起曾經。
這便導致身體越發舒暢，腦中卻如翻江倒海，越發的絞痛。
用靈力強壓下這種不適，灜蓮腳下便是驚瀾所說的半生魔草，長勢茂盛，和尋常的草葉無甚區別，隻是算是這陰暗之地難得的翠綠，且吸食魔氣而生，卻是個救人的東西。
眼角餘光瞥到聚攏而來的絨羊魔獸，目若銅鈴，頭上尖角，身上厚實的黑色皮毛是他們最強的防禦，看到灜蓮在此，一個個暴躁地踢踏著腳蹄子。
半生魔草是他們最喜之食，眼下灜蓮有拿走之意，即便礙於他的大乘威壓，仗著本身的成群結隊，也不會讓他討到便宜。
絨羊魔獸的領頭羊有九階，那是接近大乘的實力，加之獸類本身的防禦和耐打，灜蓮廢了半天功夫才將其擊殺。
金剛杵嫌棄地抖了抖身上的魔獸血，看著下方失了首領，虎視眈眈，異常憤怒，顯然被惹火了的一眾魔羊，身子飛到灜蓮身後，企圖他能換一件法器使用。
那什麽舍利子大哥，它瞧著就挺好。
灜蓮很少用舍利子做什麽，眼下拿底下那些東西練手的，似乎也不錯。
簡單的思慮過後，收起金剛杵，拿出了從那老和尚那裏得來的舍利子。
總歸這裏無人，也不會有人看見他手中東西。
舍利子金光閃閃，一出現就像個小太陽一樣照亮黑夜下的這一片區域，灜蓮學過幾本經書，和舍利子的聯係也知曉如何使用。
口中佛文夾雜靈力念出，將舍利子的作用發揮到最大，金光照眼之下，舍利子放出的佛光籠罩在下方的魔獸群，一場殘忍的絞殺就此開始。
佛印穿透魔獸的身軀，囚籠之中，甚至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灜蓮身上靈力消耗，勉強壓製下腦海中那股再次席卷的疼痛，身體經脈被魔河中的魔氣趁機灌入，過往片段在腦海中越發清晰。
容九清和江白洲撕裂空間到此時，就看到那金光之下，最後一隻魔獸被佛印徹底擊殺。
灜蓮腦子劇痛之下，腦海中閃現自己被眾人合力封印，囚困於一方天地的畫麵，正好對上兩個來人的臉，心裏排斥厭惡的本能讓他靈力暴起，直接朝著容九清和江白洲襲擊而去。
那靈力夾雜魔力的一掌，讓容九清麵色大變。
“容九清，你們該死！”
不受控製的話從灜蓮口中吐出，下方魔河翻湧，更多的魔力從裏麵噴湧出來，灜蓮身上的魔氣越發的盛，心裏多年積壓的怨氣和仇恨讓他眼中發紅，不管不顧朝著容九清殺去。
金剛杵和震魂旗同時被拿出來，配合染了魔血的舍利子，一起對抗白霜劍和秋靈劍。
五樣武器在空中對戰，錚錚嗡鳴，相互碰撞擊起的氣波蕩開一圈，三人同時朝上避開。
“你不是上清寺佛子，你是魔尊灜蓮對不對？”
站穩的當口，容九清喝問，麵色冷霜，眉目淩厲帶雪。
江白洲看著對麵身負魔氣，能吸取地下魔河裏的魔力為自己所用的灜蓮，語氣複雜道：“沒想到你還真就出來了？”
灜蓮冷笑，不語。
身體快速抽魔河裏的力量為自己所用，身心皆在崩裂的邊緣，心中止不住的暴戾驅使灜蓮讓他今日必殺了這向來看不慣的兩人，身體更是配合著招招狠辣的朝著他們的身上死穴而去。
基本確認身份，容九清和江白洲對視一眼，兩人沒顧的及去想灜蓮是如何逃出來的問題，隻想將他重新封印回去，防止他在這半魔人作亂的關鍵時刻出來搗亂。
地上魔河翻湧不至，空中招式大出，魔河周圍塵土飛揚，被各種術法毀壞大片。
灜蓮顧及地上的半生魔草，僅有的理智讓他帶著對戰的兩人朝著另一邊而去。
月升到日落，整整的三天，魔族周邊建築倒塌，無一站立之物，那些之前在裏麵覓食的魔獸早已不知蹤影。
等灜蓮再次借用魔河之力，又刻意避開半生魔草時，容九清發現端倪。
借著機會一劍朝著魔河邊的半生魔草而去，灜蓮出擊阻止，這下確定了她的想法。
和江白洲對視一眼，他擋住灜蓮全部攻擊，容九清朝著半生魔草而去，抬手掐出靈火，作勢要將其燒毀。
灜蓮大怒，指揮舍利子攻向容九清，朝著她眉心而去，帶著凜冽的殺意，和那早已不知消散於何處的老和尚的一聲歎息。
這救人的東西，在這魔頭手上，終究成了殺戮害人之物。
容九清擲出自己製作的陣盤抵擋，兩相相撞，她腳下隱藏的困陣已經形成，江白洲心有靈犀將灜蓮朝著陣法中心處逼近，手中白霜劍威勢一出，劍斬山河日月。
容九清配合相助，灜蓮卻在被逼入陣法的前一刻身子一轉，冷笑一聲投入魔河之中，同時放出震魂旗中早已被食物喂養長大的厲鬼，給他拖延時間補充更多的力量。
灜蓮身子沉入河底，身上被劍氣割裂的傷口被魔河慢慢修複，腦海裏的劇痛緩解，更多的記憶在他識海裏平展開。
從他懂事，有記憶開始，便被人割血抽筋，剔骨剝皮，那種活生生的痛，刻在骨頭裏的疼，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所以，隱忍謀事，費盡心思的活下來，在吾骨劍成，登上魔尊之位的那一刻，他收割了所有害他，受他皮肉筋骨恩惠的魔族高位之人的頭，將他們的屍體踩在腳下，活生生的碾碎，焚燒。
雷霆手段鎮壓所有不服之人，收攏所有魔族勢力，一把吾骨劍在手，幾乎稱霸修真界。
直到一個叫容九清的人為了魔草來到這裏，看到這女子的第一眼，灜蓮便生理性的不喜，更甚至厭惡。
而在她攪亂魔城秩序，又自詡正義為當初殘害他的魔臣後人，那些可恨的弱者出頭，引得兩大魔王相爭打鬥，引發魔族內亂之時，灜蓮對她動了殺心。
那時容九清不過金丹弟子，對於灜蓮的派兵追殺，若不是江白洲江師兄及時出現相救，隻怕小命都會喪生在此。
得饒人處且饒人在灜蓮這裏行不通，他信奉有仇必報，暗中潛伏。
正好生活少點樂趣，便去了天恒宗換了個身份隱藏下來，借機給容九清使了不少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