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佐助有些忐忑的看著父兄，面對面的端坐在談話室里，兩人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極為相似。
美琴攬著次子坐在一旁，對他們父子二人也是無計可施，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才能徹底消除他們父子二人心中的隔閡。
兩人相視良久，誰也沒有逃避彼此的目光，坦然面對，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富岳率先嘆了口氣，語調沉沉的開口，倒也沒有指責的意思，「……看來，你選擇了追隨四代火影……」
家族的機密是他讓鼬參與的，叛亂的訊息也是他親口告訴鼬的，鼬做出了選擇，富岳雖然有些意外，但也願意接受，畢竟，作為領導者的自己看錯人選，並不是鼬的錯。
況且現在看來，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或許鼬的選擇，是對的。
畢竟自己，也做出了同樣的抉擇。
富岳看著這個相貌與自己極為相似的長子，心裡既安慰又失落。
安慰的是，長子有如此出色的抉擇和信念，而且頭腦清晰，能夠理性分析眼前的狀況，做出最佳抉擇，的確是他宇智波富岳的血脈，讓人驕傲。
失落的是，儘管明白族人的無奈和被逼，鼬仍舊選擇追隨木葉，而不是一族的信念，感情上未免有些難以接受，讓做父親的感到被兒子背叛，多少有些怨懟。
作為忍者，鼬做的非常出色，甚至可以稱為天才。
可作為兒子，他就太過不近人情了。
面對父親並不明顯的指責，鼬倒沒為自己辯解什麼，目光落在母親身上，微微晃動了一下，才慢慢開口，「爸爸，媽媽……我……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但我始終認為，這是對宇智波一族，也是對我們家庭，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背負著相當沉重的心理壓力。
族人的一意孤行，團藏的威逼利誘，木葉的危在旦夕，鼬的心裡充滿了國讎家恨，如何圓滿的解決這件事，是他的心頭大患，他與止水商議了很久，都得不到最好的結論。
當他誤以為止水命喪南賀河的時候，心裡對宇智波一族也是充滿了憎恨和埋怨，如果沒有族人的逼迫，止水怎麼會掉入河中，他甚至想乾脆答應團藏的要求，將全族一網打盡。
可是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他知道止水非常信任四代火影，也對四代火影多少提過一族的計劃，最終還是決定按照止水的心愿，保全整個木葉和宇智波一族。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也不認為自己愧對一族，更不是背叛了父親的期待。
鼬低下頭，看著榻榻米上的紋路，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父親，「父親難道不也是這樣認為的，才會答應四代目的請求嗎？」
「……」富岳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認了他的這種說法。
當時，他和鼬一樣，都以為止水死亡，擔憂族內的計劃泄漏，甚至考慮要不要乾脆放棄這次的叛亂，而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水門帶著卡卡西悄悄前來拜訪，說出了他的另一個計劃。
保全宇智波，除掉團藏，分裂高層的控制，並重新讓宇智波回歸忍者的權利中心，暗中調查九尾事件的真相。
條條建議，都是為了整個宇智波一族而考慮的，就算是對木葉怨恨頗深，富岳也要重新思量水門的提議，為整個一族的生死存亡考慮著。
水門的想法很簡單，他要奪回屬於火影的權利，除掉所謂的『火影輔佐』，團藏的勢力在木葉的暗處逐漸做大，當年九尾事件，若不是團藏從中作梗，宇智波便可以在戰亂中立下功勞，能夠控制九尾脫逃的的確可以是宇智波，但同樣，能夠完全壓制九尾的，也同樣是宇智波的成員。
團藏的一意孤行，不但讓宇智波一族陷入了被污衊的尷尬境地，同樣也讓木葉多了許多不應該離去的冤魂，救援的不及時，援軍的實力弱，都給了水門致命的一擊，也讓他的妻子玖辛奈，無辜受累，犧牲了性命。
從那時候起，水門便清楚了一件事，若自己沒有相應的權利，那麼下一次，他將失去的，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富岳在水門身上，看到的不止是一個權力者應有的姿態和謀划，還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心理——
身為父親的心理。
他們都是為了孩子，才會變得不擇手段。
水門同時還告訴富岳，團藏甚至暗中利用初代細胞，一直鍥而不捨的想要研究寫輪眼的忍術，只是鑒於宇智波一族毫無過錯，不能隨意殘害，一旦宇智波一族叛亂，那麼就給了團藏最好的理由對他們進行滅族，到時候，不但宇智波一族的無辜孩童會受到牽連，連他們自以為豪的寫輪眼也會落入團藏的手中，這珍貴的血繼限界，將會就此消失在忍界之中。
就算宇智波富岳再怎麼痛恨木葉的監視和不信任，也不會隨心所欲的用自己一族的血繼限界來冒險，他當即答應好好考慮，並即刻招來了一族中的溫和派進行商討，最終決定答應水門的條件，不到萬不得已，一切以保全宇智波一族的血繼限界為主，至於所謂的叛亂，畢竟沒有提到檯面上來，所以是否叛亂，也都是他們內部可以控制更改的言論。
條件既然談妥了，水門也不願弄虛作假，很坦然的告訴了宇智波富岳和溫和派的代表，宇智波一族的叛亂可以壓下去，甚至既往不咎，但同樣，他必須要看到宇智波一族的誠意，凡事都要兩面共同拿出誠懇的態度才能公事，富岳再三思考，最終答應了水門的附加條件，暗中達成了協議。
自然，他也明白，水門不會無緣無故的相信自己，他提出將佐助交付給水門照看，一方面算拿出了自己的誠意，另一方面，一旦宇智波一族有任何變故，起碼可以保全兒子的性命，這才有了水門會去忍者學校接佐助和鳴人下課的一幕。
今夜的一切，其實不過是水門和富岳演給團藏的一齣戲罷了，包括卡卡西所帶的暗部隊伍會輕易被團藏的手下擊敗，自然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否則以卡卡西的身手和對水門的忠誠，怎麼會虛弱的倒在四代目的腳邊不聲不響，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也會守護四代火影的安全的。
鼬沒想到父親會同意實施這個計劃，但他們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儘管宇智波一族被保住了，木葉也安全了，但他們彼此的隔閡，恐怕很難消除了。
最起碼，他不會再被宇智波所信任，更不會被自己的父親所信任了。
鼬並不後悔，看著父親的雙眼，朝他行了一個大禮，頭重重的磕在榻榻米上，護額與榻榻米發出沉悶的聲響，一如他的聲音，「多謝您的養育之恩，請原諒我的不孝，也感激您的寬容。」
他不能再留在宇智波一族的街道上了，未來，宇智波一族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唯一不變的，是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背叛一族的事實，可能連累到他們的家人和兄弟。
富岳嘆了口氣，原本硬朗的目光里多了一抹不舍，手微微動了動，想要摸一摸兒子的頭，卻最終忍住了，「這樣也好，從此之後，你和宇智波一族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也相信，離開了宇智波，對你來說，是更加光明的道路。」
鼬動了動手指，明白了父親話中的含義，他雖然和宇智波一族沒有任何瓜葛，但終歸還是這個家庭的孩子，等到一族激進派的敵意再消退一些，他仍舊可以時常回來探望父母兄弟，只是不能住在這個街道上罷了。
「父親！你這是要趕哥哥走嗎？！」聽到這裡的佐助終於忍不住了，一下從母親身邊爬起來，飛快的衝到鼬的身旁跪坐下，想要幫鼬求情，「求您不要趕走哥哥！」
美琴抿了抿唇，本想拉住佐助，可還是放棄了。
富岳看了次子一眼，並沒說話，反倒是鼬開口了，「佐助，不要胡鬧，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再留在這裡了，不是嗎？」
佐助噎了一下，驚訝的看著兄長，最終慢慢垂下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當然明白，他畢竟是預備忍者，自然懂得兄長的立場。
鼬看他冷靜下來，這才多少有了一絲笑意，抬手摸了摸弟弟的頭，溫和的道，「就算我不住在家裡，你也可以經常去我住的地方看我，只要我沒有任務的時候，照樣可以教授你手裡劍的技巧和方法，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留下住個一兩天，不是跟現在一樣嗎？」
「真的？！」佐助立刻抬起頭，雙眼發光的看著兄長，見鼬點了點頭，才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父親。
富岳抿了抿唇，也沒反對，只是沉默的看著兩個兒子，一言不發。
這算是默許了，佐助立刻高興不已，急著就想跑到母親身邊分享這個最好的消息，結果被鼬拉住了胳膊，「哥哥？」
「不要這麼莽撞了，日後我不能留在家裡照顧父母，你要記得，你就是這個家的長子，將來弟妹出生，也要擔負起兄長的職責，保護他。」鼬看了一眼母親，將一個天大的秘密透露了出來。
「……什……？」佐助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看向母親，又驚訝的看向父親。
富岳也是一臉震驚，不敢置信的看向妻子，以為自己聽錯了，「美琴你……」
美琴安靜的坐著，臉上綻放著屬於母親的溫柔笑意，責備的看了一眼鼬，略有些羞澀的看向丈夫，慢慢說道，「我……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富岳原本驚訝的表情，逐漸被驚喜取代。
他的決定沒錯！鼬的選擇也是正確的！
他們這個家，並不是毀滅了，而是真真正正的——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