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子牛!」
說實話,真把余仙嚇著了,
本來見她打電話好好兒的,基本上都是對方說,她望著車窗外頂多「嗯」一聲,
結果,
忽然人就像失了神,
「停車,」好像喃了這麼句,
根本沒聽清楚,
人就像失智地,推開車門就要!……幸虧余仙反應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可車門畢竟打開一點,她握著手機的手下滑,手機順著那條縫就摔了出去!……怎麼不叫余仙看了后怕,手機都摔碎了!……
這就是為什麼翀心那頭會忽然失去信號,可把翀心也急壞了,畢竟最後聽到的是緊急叫「子牛」聲,再怎麼打也打不通了……
這邊也是亂了,
趕緊停了車,
余仙又是一怔,
被他捉住胳膊的子牛扭過頭來,
赤紅著眼,
「韓政和易成死了?」
余仙神色明顯深沉了些,
他不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給她的,這件事,幾方不是已說好……
也穩沉許多,
只是輕輕點點頭,並未說話。
眼前的子牛似乎一股大慟往上拋湧出來,但是硬憋著滴不下一滴淚,於是,眼更紅,更紅……她掙脫開余仙就要下車,余仙用力一握,「這是國事,你暫時不要參與。」
「國事?」子牛隻反問了這一句,突然瘋狂地將被他握著的胳膊往前椅背上摔!「國事!國事!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嘶喊吶,好似不要這隻手臂了,摔開他!摔開這錐心的痛!
余仙始終沒鬆手,除了伸出另一手抱住她穩定住她,握著她的手也變化了角度,任她摔,其實摔疼的都是他的手背,嘴裡好像在說,「就是怕你這麼傷心……」
可惜,子牛聽不見的,打擊來的太突然,她控制不住的。
在他懷裡,傷心的小天使亂扳亂摔呀,以後誰再來這樣毫無保留地愛她,疼她,寵她,縱她……子牛從來不缺愛她愛死的人,但是,不是人人都「愛得起」她,一旦付出真感情,那就成了「雙刃劍」,會傷害她呀,她會痛不欲生呀……好容易有這兩老的,愛她愛的這樣「沒副作用」,現在,一下,全走了……再說,子牛在這人間是真依賴他們呀,情感的相依也絕非只得了好不懂付出,子牛難道對他們的感情就不真摯,就不深刻?……
可想,她是控制不住的。
而此時,
好似有心靈感應的,
前車的小罪情緒也受到影響,
不是因為後面跟著的車停了前頭的箱式吉普才停下來,著實是因為小罪情況忽然惡化……張乾匆忙跑過來,看見子牛的狀況也是一頓,卻不容多想,焦急說,「小罪忽然血壓上升厲害,心跳也!……」
余仙緊蹙著眉頭,子牛在他懷裡還在無淚的嘶嚎,揪心的啊……余仙忽然將她一抱緊,低頭,神情是嚴肅,「好了,你去送送他們最後一程吧,再傷心也穩穩吧,可見小罪真跟你心連心,你這麼傷心,他也過不得……」
返程,
向大紫陽宮駛去。
……
皇皇宮殿,天朝近三千年的心臟。子牛對它的了解卻只止於一個新聞:
說是大紫陽宮有一晨明湖,
一位工作人員捉住一隻烏龜,或許是出於一種慈悲心懷,在烏龜背上刻名裝環,然後帶到晨明湖畔,放入湖中。沒有想到,此後連續8年,烏龜竟年年定時爬回家來。每一次,都「將頭高高豎起來,長時間地望著主人,似乎在靜靜聆聽主人的教誨,又似乎在向主人訴說自己一年來風風雨雨的經歷」。
這不是古代的傳說。新聞註明,烏龜最後一次爬回,是87年農曆五月初一。
至少現代科學還不能說明,這個動物何以能爬這麼長的水路和旱路,準確找到回家的路,而且把年份和日期搞得那樣清楚。難道它真是龍宮的族員?
好吧,子牛自己就非人類,如此神秘不得解的事情匪夷所思是匪夷所思,但是她從來不得奇怪,僅僅對大禁之內這片湖畔留了點印象罷了。
嗯,也算應了她這點認知,
車經過了晨明湖。
她當然不認得這就是「晨明」,
不過本來殤紅的眼著著實實見到有兩隻臉盆那麼大的大烏龜從水裡鑽出來爬上岸!……
子牛還在傷痛里,應該毫無探奇的興緻的,
但是,就是有著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類似親切,非要她停步看看……
「停車,」
她剛歷經情緒激動,嗓子是暗啞的,加上一種不確定,一種恍惚,所以,這聲兒聲音並不大,
可身旁的余仙還是聽到了,
只是余仙也提著心,她現在狀態肯定十分糟糕,旁邊又是一片湖澤,突然要停車,這是要幹什麼……
余仙側頭看著她,「快到了,」只能淡聲安慰,但是,眼睛一定是關切地看著,怕她出意外。
沒想到,子牛倒也扭過頭來看向他,左手食指抬起來指著車窗外,「那邊,有兩隻大烏龜你看見沒有,」
真把余仙搞頓住了,
同時,
慢慢,真的漸生憐惜,
子牛紅通通的眼睛,像小兔子,抬起手指頭指著車窗外,恍惚又傷心的樣子,也像失了一切的小兔子……
余仙望窗外看了一眼,
輕搖搖頭,「沒有。」
子牛把頭又扭向車窗,「退後。」
余仙通過後視鏡看看司機,「退後吧。」
車停下來,又慢慢往後退,
「就在那兒,」
子牛一出聲兒,車就停了,順著她又抬起的手指頭看向那邊大樹下……余仙什麼也沒看見呀!
子牛要開車門下去,余仙捉住了她的手腕,「子牛,我知道你傷心……」子牛卻一直望著車窗外,表情像個孩子,「我就想下去看看那兩隻大烏龜。」手被他捉著也是一動不動,
余仙輕沉了口氣,
「好,下去看看。」
牽著她下來了,
始終沒鬆手,
兩人一同走向湖畔大樹下。
余仙確實什麼都沒看見,
可見子牛卻望著那草叢中發上了怔,
神情……似不可思議,又帶點激動……
她這一呆,可就是另一番奇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