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翀心走到歷小杭跟前,垂眼看了會兒他,


  蹲下來,

  小杭母親一副防備又畏懼的姿態,好似惡魔壓境,一手都抬了起來,要推。


  翀心根本不鳥她,


  只瞧著歷小杭,面露微笑,

  「你老娘不識行道,你該識;你老娘不分青紅,你該分。今兒打到你身上的這幾拳頭,是我心裡憋屈,她原本精力有限,還願意分出那麼點兒給你這樣的賤人,實在叫我想不通,偏偏你還不珍惜,怎麼委屈她的你心裡有數,所以,這幾拳頭算我頭上,跟她無關。再一個,」翀心稍回頭,沖東東微一抬下巴,「他叫程楊東,他二叔叫程及禮,我如果沒記錯,你父親歷學楷84年在西野任連長時,野戰區政萎就是他二叔。」


  看看小杭老娘喏,眼睛睜的老大,抬起來的手抖著就落了下來……


  翀心起了身,


  最後居高臨下看他,

  「她說好聚好散,我們就聽聽她的話,好聚好散得了,再別惦念了,你惦念不起。」


  好吧,小杭徹底失了神,


  或許,這已經是他一輩子最難以磨滅的一場記憶了,屈辱夾雜著歡愉,混賬裹挾著美好……


  是的,


  來個宏觀俯視,


  這個扭曲了的時空里,由「歷小杭」們前赴後繼與她的交集來看,過程其實都是這四個詞的完美交織:屈辱,歡愉,混賬,美好。而這些,恰如子牛的本質:升華的不夠,墮落的又不徹底,迷困在混沌中央,來去不知如何……


  你說這六翼小天使降臨人間是來享福的,明明又不是,她吃盡的苦頭歷歷在目,


  說她來歷劫渡難的,偏偏更不像,她樂享滔天,縱情無度,

  當然,再前路未仆,子牛也得經歷,既來之則安之……


  上海,


  洪晃說,如果把城市比成一個人,那上海是全世界的情人。


  大家對她又愛又恨,愛她的人不一定真的擁有她,恨她的人也不一定對她不感興趣……


  這樣一想,從感覺上而言,渣天使還真像這座城,

  是個漂亮情人,就是有時候鍍一層糟糕的外皮,比如一頂東方明珠的高帽子,亂來的。還好人天生麗質,一頂帽子不至於毀容。


  子牛小姐初踏上海,就驚天動地,恐怕這也是人始料未及的。


  而這番「驚天動地」可能也源於她來的時間點太湊巧,

  今天,也是餘罪初踏上海的日子。


  提起餘罪,不得不先說說他哥余仙,

  元首一獨女,一獨女嫁給了他,


  獨女白血病去世,元首從把他當「半子」到現在當「全子」,幾乎一個天下都壓在了他肩頭……只差名分了,世人都說,這天下姓不姓余,就差名分了。


  但是,姓不姓余,眼下,難得說了,今後,更難得說!

  余仙畢竟太年輕了,


  三十七八的年紀,好像經歷也不少,出身也不孬,根基也不淺,能力也不弱,


  跟對手比起來,就「少孬淺弱」了,


  關鍵是對手還不是一個,兩員扎紮實實虎狼權臣!


  下半年的換屆,能提到檯面上說「天下或姓誰,或跟誰姓」的,提起余仙的,已經漸勢漸弱,

  如今,易成,韓政,兩大佬,風口浪尖上!


  已經開始站隊了,易家,韓家……


  有趣的是,


  不少怕老婆的、疼閨女的,站隊時或多或少也受到「枕邊風,膝下嬌」的影響,


  看老的,還得看小的。


  易翹,


  好像更得「女選民」喜愛,

  他的職位也討巧咩:總治群眾工作部婦女兒童司副主任。通俗意義就是部隊里的婦聯主任。


  易翹給咱大兵們的「後院兒」可護得好,福利也給的杠杠的,吸「粉紅粉」無數。


  比起易翹來,

  韓千歲可能在實力上更勝一籌,

  畢竟易翹靠的都是「枕邊風,膝下嬌」拉票,千歲的政績扎紮實實落在「錢」上,他把著總後的「基建關」,地要錢,蓋房子要錢,換裝備要錢,這都是實打實的「權杖」,他「吸粉」更強悍,吸來的都是說一不二的權力中樞!……


  所以,這麼看上去,韓家的優勢確實更明顯一些。


  好吧,回到餘罪身上,

  他是余仙的親弟弟,


  可惜是個聾子,

  外頭人見他也不多,聽說膽子小,也是,殘疾孩兒再高貴的出身,心底里都有自卑。


  這也是餘罪第一次踏入上海,

  來治病的,


  十幾年來,余仙不予餘力給弟弟治療,哪怕尋訪民間道聽途書,也不惜一試。


  別說上海,


  餘罪自出生幾乎沒出過帝都,最遠廊坊吧,也是為治病。


  這次親自把人弄來上海,實際上余家還真有點絕望的意味,怎麼治都治不好咩,只有期冀偏方。據說這老婆子百歲高齡了,摸骨一流,她摸好的病症痊癒十之八九。老人家卧床已經不得輕易搬動了,金貴的餘罪只有親自來滬。


  余仙峰頂上立了這麼些年,最懂「樹大招風」的道理,


  幼弟來滬,他對下只囑咐了滬局二把手朝犁,誰也沒驚動,

  朝犁當天也是一身便裝,只帶著秘書一枚前來接機。


  接機口,

  出來不少旅客,


  兩架航班同時落地么,

  一架來自漢,一架來自京,


  子牛單肩背著長肩帶旅行包,一手還拉著箱子,這隻手被奉衰挽著,在找接機的老師,


  賈奉衰的情況特殊,基地班特別有老師來接,給他「姐弟」安排了住宿。


  「等一下,」奉衰停下來,彎腰去扒開鞋帶兒,「怎麼了,」子牛就要蹲下來幫他,奉衰手往前招招,「你先找人,我鞋子里好像進沙子了,自己弄。」「嗯。」子牛又起了身,人太多,看不清,往前走了幾步……


  也就這走前幾步路的功夫,意外發生了!

  忽然聽見後頭,「唔」好像舅舅悶哼了一聲……子牛回頭……大驚失色啊!


  舅舅被一個中年男人匕首比著脖子拖著直往後退!


  後面的人驚聲尖叫如燕子飛,


  「舅!……奉衰!」子牛恐急得箱子也丟了,包兒也甩了,要衝上去!


  卻,

  被人狠狠一拉,「你別動!」


  朝犁同樣驚出冷汗,


  那人挾持著一個男孩兒迅速往角落退,偏偏就把他終於人潮里找著的餘罪……該死!他的保鏢怎麼護著人的?餘罪一人也被逼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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