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7
殘陽確實在品酒,酒汁在唇齒間韻味了會兒,淡淡笑,也沒說什麼,更沒松她的手腕,「你嘗。」又遞到她唇邊。這樣,就顯得格外親密了。
冬灰抿了一口,她眼睛就瞄著那杯斗,肯定也在細琢磨味兒,從表情上看瞧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殘陽湊她耳朵邊兒,僅她聽得見,「中看不中喝吧。」帶著她的手放下杯斗,冬灰也聽話鬆手,沒多的表示,盡她的本分。
其實,冬灰不知道,殘陽這會兒是有點不同以往。殘陽哪裡是這個個性,這種平俗遊戲場里的撩妹把戲,用得著上心么。老實說,這會兒,殘陽是上心了的,不芥蒂他犯得著當眾表現得這樣親密?……你撩冬灰不行,哪怕你並沒把她撩動,也不行。
這就看出殘陽的霸性了,他得無聲息地把旁人對她施加的「影響力」再「奪回來」。
殘陽彎下腰,兩手肘擱在膝蓋上,十分放鬆地目視了下桌上放著的調酒輔料,
直接拿過那件琉璃樽,
單手取龍舌蘭酒、橙汁,依次兩者倒入,分量比重皆似隨性,
然後用勺舀少許石榴糖漿,緩慢沿著杯壁傾入,糖漿沉入杯底,暈染出旭日的景觀……他叫殘陽,他調製出的酒卻絲毫不見「殘陽如血」,旭暖茂艷,在琉璃樽里美膩非常,
貌相很得冬灰歡心,
所以遞她跟前叫她嘗,冬灰唇邊些許帶笑,不過還是搖搖頭,這麼珍貴的器物承載,哪能真如他這麼不當數,當用則用。
冬灰不喝,殘陽也不勉強,
起了身,手裡還提哩著波光灧灧的琉璃樽,殘陽微笑著只對成著稍一點頭,再一回頭對冬灰,「走吧。」輕聲,也沒牽也沒扶,先走了出去。冬灰起身,自然跟著走了。
很明顯,東西人家滿意,貨都直接取走了,下面的,是該成著細談的事。
成著吩咐管家招呼外頭的客人,他走進書房有些文書還得事先看看,不經意看向窗外,正好又瞧得見他們下樓的情形,
兩人是一前一後下著樓,
就是臨到還有兩三節台階時,殘陽轉過身來仰頭望著她,並且舉起了琉璃樽,
估計還是讓她喝,
女孩兒還是搖頭,
殘陽微笑著慢慢將提哩著琉璃樽的手伸向了樓梯外……那一松,絕對的粉身碎骨,
女孩兒不理,繼續下樓,卻見殘陽也不看她了,扭頭看向伸出去的手……眼看就要鬆開了,女孩兒兩手忽然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就是不依啊,好像非常生氣,還鬆了一手捶他的肩頭,殘陽早已單手抱住了她的腰,把人往旁邊一帶,兩人擠在了樓梯的牆邊,不管她怎麼揪著他的衣領,不管她怎麼捶,殘陽低頭吻她是那麼情迷……挨著她的臉,殘陽自己抿了口酒又覆上她的唇,女孩兒握著拳頭的手還搭在他的肩頭……
他們在牆邊靠了好久好久,殘陽摟著她的腰一起下最後幾節台階時還低著頭不停和她說話,女孩兒臉有時往那邊瞅著,背對著,成著更是看不見她的表情……
一時,成著手裡拿著文書停頓了會兒,
殘陽是愛玩的年紀,他也絕對比小彌更玩得起,這裡頭有幾分真心一時是判斷不出來的。成著心中些許感慨的是,蔣仲敏這外甥女看來是有點禍水品質,小彌和她再怎麼說有「日久天長」在裡面打底,殘陽這份「愛不釋手」又從何說起?只能說,他們到底年輕,或許這個女孩子確實特別,他們扛不住「探奇」。成著少顯失落的是,小九這方面還是輕淺了些,終比不得聲咽的心靜,心凈……嗯,這是成著並不知道聲咽那段埋藏心底里刻骨的過往,要知道了呢?成著啊,看看,你「失落」的到底是男方修為定力不夠,骨子裡輕視的就是女方為「禍水」不足掛齒,這份「輕視」也足以為患吶……
好吧,真是殘陽修為定力不夠么?
這麼說吧,還是不能忽略「感覺」這個詞,對了「感覺」,「修為定力」也不過就是時間長短的「拉鋸戰」而已,破功就在於你敢不敢於乾脆利落地正視自己的「感覺」。
殘陽屬於「乾脆」型,這個在我「對的感覺」上,我何必扭捏放過她呢。其實不止對人。對事,殘陽一樣是這個態度。
殘陽那口酒入口微酸,尾調又偏甜,恰如他這個人,前頭激烈如火,燃燒著,又漸漸釋放蜜暖,真的像蜜一樣的暖意,確實叫冬灰都有點招架不住。試想,一個老幺,他本不缺城府,於是他不急不躁行使他的霸道,偏偏他又確實年少,霸著霸著,本能開始往依戀甚至嬌zhe上走,你會覺著突兀么?他任何一個哥哥這樣,你會覺著突兀,唯有他,理直氣壯,而且還叫你不能覺得他這叫做心機,他就是這般年紀,就是這般如她一樣的,該將「騙賴甚至撒嬌」展現出來的年紀……
等紅綠燈的時候,
副駕上的冬灰靠著望著車窗外,
這是送她回去的路上,
殘陽先把手放在她腿上,
冬灰沒看他,像是不理,
沒想到,殘陽側著身子又把頭也俯下來挨她腿上,這會兒冬灰不得不理了,還是單手捶他,「開車!」
殘陽這隻手也拿過來握著她的膝蓋了,「我耳朵好癢,你幫我看看。」還晃了晃她的膝蓋,
冬灰揪他的耳朵,「別鬧了,燈快換過來了。」
殘陽還晃,「真的很癢,看看。」
冬灰只有窩下身子,「癢我怎麼辦,難道伸進去撓,」
殘陽低笑,「撓撓唄,」
冬灰知道他鬼鬧,可這會兒車在他手上,他不正經起來肯定走不了,冬灰手指頭伸進去真的摳,心裡氣呢,「好了沒,」指頭勁兒都有點重了,
殘陽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輕輕帶著開始撓,還抬起頭來望著她笑,「怎麼辦,你越撓越癢,」
冬灰這肯定不依了,手往回縮,殘陽緊緊握著,就似故意找茬兒跟她鬧著玩兒,
燈換過來了,車陸續開始挪動,
冬灰急了,「到底要咋樣!」
殘陽變成趴她腿上,死不要臉的樣子,「你給我撓著不癢了才能走。」
冬灰說「我把你耳朵咬下來!」
殘陽立即撐起了身,「現在就咬,」耳朵都遞上來了,
冬灰多幽怨地推他,「先開車好不好,你非要招我煩是不是,」
「可我現在就不想讓你走怎麼辦,」這已經是撒嬌的話了,連湊上來的樣兒都是zhe,偏偏神情還是霸道的樣子……
冬灰靠向椅背,嘴巴絕對是撅著的,看向窗外,不說話。
殘陽笑著親了下她,「踢球去。」
終於坐好啟動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