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7
車裡,冬灰坐在副駕位上呼呼啦啦吃糊湯粉,關漫坐在駕駛位上低頭一針一線給她縫那個綁腿的小沙袋包兒,這玩意兒外頭肯定有賣的,可,能叫冬灰用的舒服那就不一定了,乾脆關漫親手改良。
按說,明兒這些軍校的娃娃們作訓就結束了,下午返程。截止目前,應該還有一個作訓大項,就是「戰地拉練跑」,冬灰不指著這最後一項夠一夠「優秀學員」嘛,其實希望也是蠻大滴,畢竟這最後一項是她的長項,所以孟冬灰是下定決心拚命滴。她的經驗,長跑前如果先負重訓練一下,等明兒卸掉綁腿的沙袋,再跑起來就會格外輕鬆。嗯,這會兒,做的就是這個沙袋。
章程禮拉開車門看見的就是這個景兒:
七爺無比認真,什麼事兒都比不得這件大的,針腳縫的可好,
冬灰呢,一邊吃粉一邊還指點,也是認真的不得了,
章程禮就一個感受:真是一物降一物!
問這是幹嘛呢,
冬灰放下手裡的筷子指了指小腿,「綁這兒,今晚上就不摘了,保管明天跑的特快。」
「還是要注意身體,你這陡然增加運動量……畢竟才受了傷。」章程禮肯定擔心呀,
她大咧咧地擺手,「沒事兒,您又不是沒看到結果,我哪兒都好好的,就是頭破了點皮,放心放心。」
這時候關漫沙包縫好了,在手裡掂量了掂量,「看看行么,」
冬灰說「得綁腿上試,」
關漫就彎腰給她系腿上,冬灰又拿起筷子呼啦粉,
章程禮見她只吃粉,「夠不夠啊,」
冬灰笑,「夠了,晚上不能吃多,明天有長距離跑。」
綁腿綁好了,關漫拿過她手裡的粉盒子,冬灰下車在原地跑了幾腳,「超好超好!」讚不絕口,又上車來,關漫再把粉盒子遞過去,她搖頭不吃了,光顧著低頭看沙袋,滿意的不得了。
章程禮問關漫,「是不是吃的太少了。」
關漫拿起她的筷子就著也呼啦了一口粉,笑著說,「不少,她前頭還吃了蛋糕的。」章程禮這才點點頭,又問,「一會兒跟我們一起走?」哪知這時候冬灰趕緊一抬頭,「關漫不去!」章程禮這就奇怪了,望向關漫,關漫微笑搖頭,也像只聽她話兒地,「我就不去了。」
章程禮肯定還是疑惑,冬灰出這麼大的事兒,關漫就這麼放心只見她這一小會兒?
冬灰像曉得他疑惑的,眼睛還是瞄著沙袋呢,撅著嘴巴小聲說,「關漫以後都不上戰場……」
章程禮先一怔,後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哎喲,小冬灰這是真正「護犢子」啊,看她把關漫護得,一點危險的邊兒都不能沾!……章程禮不禁看向關漫,關漫注視著冬灰,眼裡早已沒有了其他,那樣的專一,深情……章程禮心裡想,關漫啊,這輩子就冬灰了……
臨走前兒,章程禮還是識趣兒的,知道冬灰得zhezhe,也知道關漫不舍,下車來等。
車裡,
冬灰綁腿已經不卸下來了,坐關漫身上黏得老緊,關漫也是不住親她,特別是看著她額頭上纏著的紗布心該多疼啊,「明兒下午就回來了,到了學校一定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冬灰捧著他半邊臉,拇指摩他的唇角,「嗯。關漫,記著我今兒跟你說的,他們就是明天叫你去你也扯由頭不去,不準上戰場,軍演也不行。」關漫直點頭,「我知道,可你也一定要小心,冬灰,我啥都聽你的,你也得叫我放心……」冬灰堵住他的唇,「放心,我也超級惜命的……」
章程禮開車帶冬灰走了,
冬灰從副駕外的後視鏡看見關漫站那兒看著車越離越遠的身影,又是那種低喃的聲音,「關漫可不能上戰場……」
別看這次是她自個兒受的傷,可冬灰也徹底算知道了戰場上絕對的不可預料性,你說她這時候忽然大女人心態也好,自己去就行,可關漫愣是不行!其實,這還是她沒有安全感的一種體現,愈是在乎,愈是不想失去,愈是護得狠……
章程禮見此,安慰她,「關漫一直是後勤這條線,其實就算上了前線也不是真正……」話沒說完呢,冬灰立即扭頭看他,「不行!就是不行!」堅決得厲害!章程禮趕緊又說,「不會的,關漫本來離這種事就少……」冬灰又扭頭看窗外了,眼睛里就是犟,這件事她認定了,那就是不行!
回到澄海這邊,肯定第一件兒還是見元首,
元首見她頭上纏著紗布,兩小腿肚子上還纏著綁腿,心疼吧,不禁又好笑,冬灰就像個愣頭小子,迷進一件事里,啥都能忘,包括疼痛。
「冬灰,」元首喊她,因為她在那邊背著手彎腰湊戰地模型跟前左看看右看看,像視察的。她嗯一聲,也沒過來的動靜,還好奇地看,
「冬灰,」元首喊第二聲了,她才直起身轉頭過來,一手還背著一手指著那微縮沙土,「炸我的在那兒是不,」指著西寧高地,
元首也不回答她這,主要是顧不上,招呼她喝葯呢,
坐著的元首,直起了腰,一手持勺,勺里是深咖啡色的苦藥,一手下邊端著怕灑一樣,遞過去,
冬灰彎腰一口就包進去了,「哎呀,苦!」可還是吞進去了,眉毛鼻子皺一坨,元首趕緊拿起桌上的水遞給她,她直起腰抱著使勁兒灌,元首一手還拿著勺,一手手心向上攤膝蓋上,擔憂不得了地望著,「慢點兒……好了,哪一口氣喝那麼多!」真是元首自個兒都沒發現呀,他這麼說的同時,手一抬,腳一抬,超級著急呢,
這時候,正好兒碎子隨章程禮進來了,
元首也顧不得看他們,只望著他這獨苗兒劫數,冬灰眉毛鼻子還不得舒展,一手叉腰,一手捂著嘴,「怎麼這麼苦!」怨怪得不得了,
「良藥苦口,這是白華專門給你調的……」
冬灰還唔唔,「他跟我有仇……」
元首抽出一張紙巾,起身,伸手抓住她一隻胳膊拽過來,「盡胡說,你要不吃藥,現在就給我回京,」
冬灰癩皮狗一樣賴他身上靠著,仰著頭,「我葯都喝了,你盡拿這話兒抻我……」
元首板著臉給她揩嘴巴,這才看向章程禮,「今晚她就在這兒,明天一早再送過去。」
冬灰要叫,「你明明說!……」
元首低頭看她一眼,
冬灰撅嘴巴,眼睛看一邊,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