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3
孟冬灰考上那個國防大進修班,估計得開學一個月後入學。這段時間儘管她本校已開學,除如常周一到周五她呆在學校,周末也再沒去外頭盪,都是回到宮裡,這裡,確實越來越像她的家了。
宮裡人的待遇還是蠻好的,月頭都會發牛奶發雞蛋,一箱一箱的。冬灰的職兒掛在警衛處,自然也享受這個待遇。
上個月因在年裡,宮裡人各處都有調休,積壓了一個月的福利都挪到了這個月領,冬灰主動到分發處幫忙,幫著分東西。
承乾宮門口空地,一輛箱式小貨車停著,後車廂大門敞著,超級熱鬧。
碎子單手插軍褲荷包里,靠這邊內走廊立柱看半天了,
車廂里站著個小姑娘,
估計是新進的一批警衛員吧……是的,每年年後宮裡都會換防,一些「少爺兵團」,說起來就是高官們才從軍校畢業的小兒小女會來宮裡「警衛」一段時日,也算一段「另類鍍金」,至高無上的榮耀:說出去,咱是當過元首親兵,真實護衛過元首的禁軍出身吶!……
小姑娘扎著丸子頭,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袖子還高卷,幹勁十足!
「這是三處的!」她力氣還不小,一人可以搬四箱,
爬上爬下的,
時而從軍褲荷包里拿出分貨單看一眼,再搬,再分。
也蠻聽調動,叫她做什麼,她都聽指揮。有時候她得把拆開后的包裝盒規整一處,她就默默不語一人那邊麻利清理,也沒怨言懈怠……碎子露出微笑,如今她這大的世家子,有這麼個吃苦勁兒的,還真不多了,特別是女孩子……
分完了,
上峰拍拍她肩頭讚揚幾句,小姑娘靦腆笑,直搖頭,汗珠子還有些跟著甩,到底青春活力。
她領了她的那份走了,
勁兒是足,兩箱東西她一手提著,另一手框著軍裝外套。
碎子也不是有意跟著她,
今兒元首召他進宮了解「澄海軍演」的事宜,本安排十點,後傳話出來向後推遲一個小時,招待是到滕亭閣坐坐候著,走到承乾宮門口,碎子見這番熱鬧就說這裡站站吧,招待的人說為五帥端茶來,碎子大咧一擺手,沒那講究,茶還沒涼我人又要進去了,何苦麻煩那麼一大些。宮裡人誰不知道這各位爺的心性兒,老五荒灑隨性,拘不得,所以也只得任他,連跟著都不敢。
這確實是往太極殿內殿走的一條路,
碎子得走這條路去昂光殿呀,他還心裡想,看來這小姑娘還是太極殿這邊的警衛呢……
卻,
一拐彎,
小姑娘身影不見了,
碎子這下更納悶,
這邊只90度垂直兩條路,
一條直走的長走廊上去,是昂光殿正門,通常,都是走這條直道,
而通向右側這條內走廊,是禁道。幾重宮門鎖著。宮裡這樣的禁道不少,最多就分佈在太極殿這邊,當然,這也是自古以來出於安全考慮設置的「迷道」,如真遇突髮狀況,也叫人摸不著頭緒元首到底會從那條道行進,也有利於聲東擊西……
喲呵,這才是見了鬼,人呢?
因快到接見時刻,碎子也不敢過多耽擱,步上台階,還是左右看了看,后一想,估計剛才她直走了,根本沒拐彎……哎,碎子無奈笑了笑,肯定是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她早走岔了,我還以為她一直在我前頭,真是操多心……碎子如常上樓。
其實,他真沒看錯,冬灰是一直走在他前頭,
一拐彎,她確實也是走的禁道進來的內殿。通常,她也不常走這條路回來,今兒不提著東西么,這邊近,再說,她帶著一些禁行門的門卡呢。
「哎喲喲,」冬灰進來,見她單手提著兩大盒東西,章程禮趕緊過來接住,「你一盒一盒拿呀,」
冬灰軍裝外套往龍紋高背椅上一丟,人就走到書桌邊拿起元首的茶杯就往嘴裡灌水,
元首手裡拿著一隻文件夾和筆,戴著眼鏡正準備出門去前廳,見她仰頭咕嘟嘟一通猛灌,輕蹙起眉頭,取下眼鏡,「慢點,灌不灌人。」她把他一杯茶水全抽進嘴巴里,拿下時還往茶壺那邊走,「根本沒夠。」元首輕輕搖頭,又戴上眼鏡,也沒阻止她就是。這就是年輕,汗流多少,就能牛飲多少。
她嘴巴里還灌著水,走過來,指了指那兩盒,「牛奶……」杯子放下,水吞進去,單手背一抹嘴,「章叔叔,牛奶你拿回去給你小外孫喝吧,雞蛋我留著,我給他做雞蛋羹吃。」他,自然指元首。
章程禮忙擺手,「我有我有,牛奶你自己留著喝,」
冬灰笑,「我喝奶粉的,他現在跟我一起喝奶粉,放著浪費了多不好。」
元首開口,「她要給你你拿著就是,往後把她這份牛奶都去掉,她確實也喝不著,」其實,多少有些笑意,逗她呢。冬灰撅嘴巴,「為什麼要去掉,我不喝我送人不行,這是我份例的,憑什麼去掉……」
元首絕對是笑著離開的,章程禮臨走還安慰她,「怎麼會去掉,逗你呢……」
這一彙報,近兩個小時,
元首留碎子在宮裡吃午飯,
回來時,
冬灰歪躺在小方榻上睡著了,
元首放下文件夾,走過來輕輕抱起往後面寢殿走,
嗯,自他上次倒下,卧床連打了三日吊針,冬灰都是不離一步那麼跪坐他床里照顧著,困了,也就枕他身上或窩旁邊睡著了。之後,冬灰很少回自己隔壁的暖閣里睡了,龍床上她佔了一大半,有她的書,她換洗的衣裳,小被子,包括零食。兩人當然還是各蓋各的被子,現在搞得晚上元首不給她講幾個故事她還不睡了。
通常,冬灰周五晚上回來,周日晚上回學校,所以周六是他們呆一起最完整的時刻,元首沒有特別安排,周六都會陪她練字讀書,手把手教。也許,除了雁落,冬灰會是最得他筆尖精華的孩子了。
一抱起來,冬灰迷迷糊糊就醒了,
「吃了?」她還問,
「吃了,你還沒吃?」元首看見那邊放著一隻小電飯煲,
「吃了,我做雞蛋羹了,他們說你在前頭吃了,我就自己全吃了,鹽放多了……」
可想,她這睜不開眼嘴裡還關懷人的話兒,元首聽了,心裡該多暖,
「嗯,下次我看著,少放鹽,」抱著她還是往裡走,「不說話了,睡會兒,早上分東西累了是吧。」
冬灰單手攀著他的脖子扭了扭,「不進去,抱著抱著,」
元首嘆口氣,只有把她抱書桌邊坐下,冬灰在他懷裡眼睛睜不開可也一眯一眯的,「怎麼回事,我以前不容易這麼累的,」
元首捋她額邊的發,聲音也柔,「那麼寒的水裡浸著,肯定是大傷元氣的,得一段時間恢復,所以叫你有序的鍛煉,也不能一下那樣加大運動量,畢竟身體還處於寒虛里。」一手輕輕地拍她後背,
冬灰乖乖地「嗯」一聲,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