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6
碎子添了新茶遞給四哥,
「二哥就這個性兒,你也別放在心上。」
霜晨無奈笑著搖搖頭,「我也是堵心,總想著一些事不能出差錯,結果偏偏總有漏洞。」
「這也是我勸你,以後有些時候還是得圓通些,他們都留了後手,你這窟窿是補不完的。」
霜晨只得嘆口氣,喝了口茶。
「四哥,」
碎子又喊了聲他,
霜晨抬起頭來,見碎子神色漫起為難,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霜晨放下茶杯,
碎子抿了抿唇,從荷包里掏出手機,點了幾下,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霜晨接過手機,才看了一會兒就震驚地抬起頭!「怎麼拍到的!」
「這是在盧干達,程峰他們在那邊輔助布置反導,路上無意間碰到的,程峰就順手拍了下來。」
程峰第一時間把這段視頻傳回來給他時,碎子也是一樣這麼震驚不已,不知道說什麼好……
視頻里,
顯然在拍攝者所在車輛的馬路對面,
一排營帳最左側,
一男一女正在拉扯,
女的要甩開男的,男的不放,一用力,將女人抱進懷裡,女人似乎一直在哭,漸漸也就沒了掙扎,男人抱著她,低頭親吻她的臉頰……
他們都穿著白大褂,
這一排營帳明顯也是天朝「援盧」的醫療分隊所在,
之所以叫碎子這樣為難,
完全因為視頻里的女人……正是聲咽的妻,狄幽……狄幽最近確實在盧干達做「醫療技術輸出」,
至於視頻里的男人,
程峰也傳回了他隨後側面了解到的情況,
他也是這次「醫療技術輸出」的一名醫生,不過所屬醫院跟狄幽不同,是同和的一位心外科醫生,叫季令航。
霜晨把手機放下,
似乎沉了口氣,
再看向對面的碎子,「這件事,除了程峰,你沒有跟任何人再提起吧。」
「跟誰提,那男的身份都是程峰多事兒打聽出來的,我也告誡了他,到此為止。」停了下,「這到底是聲咽的家事,不光彩,誰知道了都不光彩!就是咱們跟聲咽隔閡太深,再說,這種事,怎麼說?哎,平常看著那麼嫻靜的個人……」
霜晨看著一個點,聲音也是很輕,「是呀,這件事,不好說呀……」
也沒有再過多的交流了。
於碎子而言,對四哥他一定是知無不言的,不會有任何隱瞞,而且這件事他告訴四哥,他也相信四哥和自己一樣,即使他們和聲咽再不對盤,也絕不會拿親兄弟的這等私密事來做文章。只能感嘆,真是人不可貌相,如今看真心何其難……
是呀,如今看到一個人的真心是太難了,
此時,元首同樣有這樣的感慨。
年節是熱熱鬧鬧的過完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在這個「天朝首次缺少少首」的年節里,也在「悄然熱鬧」的行進著,
不錯,就是各大員推選少首的事情,暗潮洶湧的程度絕不亞於這年節里喧鬧的節日氣氛!
冬灰考上了進修班,這兩天又適逢大周末,她都呆在宮裡。當然,也是宮裡有東西讓她呆得住。
婉湖再往北宮門走200米處就是原來大名鼎鼎的國子監,
元代的遺迹,已經難於查考。給這段時間作證的,有兩棵老樹:一棵槐樹,一棵柏樹。一在彝倫堂前,一在大成殿階下。據說,這都是元朝的第一任「國立大學校長」——國子監祭酒許衡手植的。
柏樹至今仍頗頑健,老乾橫枝,婆娑弄碧,看樣子還能再活個幾百年。那棵槐樹,約有北方常用二號洗衣綠盆粗細,稀稀疏疏地披著幾根細瘦的枝條,乾枯僵直,全無一點生氣,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很難斷定它是否還活著。傳說它老早就已經死過一次,死了幾十年,有一年不知道怎麼又活了。這是乾隆年間的事,這年正趕上是慈寧太后的六十「萬壽」,嗬,這是大喜事!於是皇上、大臣賦詩作記,還給老槐樹畫了像,全都刻在石頭上,著實熱鬧了一通。這些石碑,至今猶在。
孟冬灰聽宮人們講起這些頗有意思,聽了幾天故事,又活生生的「物證」在眼前,也逛夠了些時,配合這興緻,她又去國家圖書館借閱了一些關於「國子監」的書,讀的也有滋有味。
「看看,這以前就是辟雍,」
書桌后,元首坐著伏案審署文件,
她靠坐在扶手上,翻著她從圖書館借出來的「國子監大鑒」,看會兒,還得指指點點跟他交流一下,
元首戴著眼鏡兒,抵著那英挺的鼻樑較低處,
有時候看一眼,說一兩句指導一下,不耽誤看文件。
「這哪裡是辟雍,再找找看。」元首又是只看她指的處處兒一眼,回到文件上,說,
「不是么,」冬灰窩起身子把大書湊近恨不得那鼻子在聞書了,「哪兒呢……」
辟雍是國子監最中心、最突出的一個建築。這就是乾隆創建的了。辟雍者,天子之學也。天子之學,到底該是個什麼樣子,一直眾說紛紜,誰也鬧不清楚。照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在平地上開出一個正圓的池子,當中留出一塊四方的陸地,上面蓋起一座十分宏大的四方的大殿,重檐,有兩層廊柱,蓋黃色琉璃瓦,安一個巨大的鎦金頂子,樑柱檐飾,皆朱漆描金,透刻敷彩,看起來像一頂大花轎子似的……
冬灰一直像個近視眼在整面大圖上找,元首幾次抬手把她的書往下壓了壓,意思是離遠點,別把眼睛看壞了,可過不了一會兒,她又湊上去「嗅」了,才好玩兒。……所以說,這幅畫面看著是溫馨的,有冬灰陪伴著,元首也平和許多……
章程禮輕輕走進來,
「元首,齊安進來想見見您,說有十分重要的事兒跟您說說。」
「嗯。」元首應了一聲,並沒有抬頭,還在看冬灰指,
「這兒?」
元首不做聲,
死冬灰才鬼,她一直瞄著他,手指頭慢慢挪……她這就是典型的「投機取巧」,不正經做學問找,「歪門左道」看他的神色找……
元首忽然抬起眼看她,冬灰嚇一跳!她知道他要訓她了,一把把書合了,「算了,我網上查查得了。」還裝不在乎一揚手,
元首看著她,「原來你也就這點耐心,好景兒長得了么。」
冬灰撅嘴巴站起身,「我好景兒長著呢,又志不在此。」
元首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有時候冬灰是「激將」不得的,他越是這麼淡,她越是不服氣了,
「你等著,我定自個兒找著。」說著,向後廊走去了。
是沒見,
元首再抬起頭時,取下眼鏡兒,唇邊是有笑意的。
「叫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