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孟冬灰覺得關漫這身也不好,

  男裝店裡逛了一圈,又是那麼隨手一準兒拿,

  關漫什麼樣的人吶,品位那是拔尖兒里的拔尖兒,平常,這方面誰近得了他的身?今兒,也任她盤了。不過,冬灰眼光確實不錯。


  關漫從試衣間走出來,看見冬灰兩手挽著她的夾克,淑婉站那兒,


  上下看他一道,冬灰微笑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稍仰頭,「關漫,你這麼好看,女朋友一定排到外星球去了。」


  關漫一微笑,「沒那麼誇張。」也不知這是在默認還是在否定。


  之後,冬灰就是拽著他的手腕來到化妝品櫃,

  其餘什麼都可以不看,唇彩一定要選只對的。


  「這個好看么,」


  冬灰跟前趴得全是各色唇膏唇彩,


  問關漫,關漫一手支著頭擱櫃檯上,懶洋洋,「好看。」


  有時候冬灰左看右看,「是好看。」


  有時候嗔他一眼,「醜死了。」


  最後,還是選了只她最愛的正紅,


  管刷交到關漫手裡,「你給我抹。」說完,揚起下巴,合上了眼。


  關漫一手輕托著她的下巴,稍歪頭,一手細緻地抹。


  「好了。看看。」


  冬灰睜開眼,身子也沒動,扭頭看向鏡子……冬灰這模樣,堪稱一種無以言喻的貴穩,如此年少,對於美艷,不急不躁。


  她只看了一眼,又是看向關漫,「你一定是女人堆兒里的祖宗,抹得這麼好。」


  關漫只垂眼放好管刷,「又誇張。」


  冬灰忽然俯身趴在他腿上,「我是個壞孩子么,為什麼不讓我見舅舅。」


  關漫低頭輕輕梳理她頰邊的碎發,「有時候無聊的人是這樣,他們見不得人歡喜,好像你一放縱,就會連累他們不得功成名就一般。我小時候養了一隻貓,他們收走了,我也是納悶,我對貓好一點,它會伸出利爪去抓他們還是怎麼著兒,犯得著這麼怕我親近它么……」


  冬灰在他腿上躺著仰起頭,「後來呢。」


  關漫淺淺笑,「何必在意他們把我怎麼著、把貓怎麼著兒,我用我的法子把貓找回來就是。」


  冬灰終於也笑起來,「說得對,管他們怎麼著兒,愛誰誰。」


  起了身,又扭頭看向鏡子,「關漫,今兒我們去玩痛快吧,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哪來那麼多苦惱。」


  關漫微笑著把唇彩蓋兒扭好放進自己外套口袋,替她收好了。一會兒之後,這口袋裡還有煙、打火機,都是她的。


  玩的是暢快。


  來京城這麼長時間,如此難熬的冬日,孟冬灰終於第一次在京城玩上擲骰子了。


  許真是許久不摸,手感差了,運氣也背,一開始連著輸,

  孟冬灰有點躁,兩手撐在桌台邊,低著頭,眉頭緊蹙,很煩。


  關漫右腿壓左腿,坐在後面的沙發上,手裡挽著她的外套,一直也沒上前。


  冬灰慢慢順了順氣,


  再來,


  時輸時贏,


  後頭就是連著贏了。


  贏了當然開心,


  冬灰手裡拎著裝籌碼的袋子走過來,腿一彎,靠坐在他身邊,歪頭枕著他肩頭,抬手晃了晃布袋子,「一條內庫的錢回來了。」


  「再去玩兒呀,說不准你這一套衣裳的錢都能回來。」


  冬灰舉著袋子搖啊搖的,像個小孩子,搖搖頭,「這你就不知道了,火氣這玩意兒請來了不能緊用,它太喜新厭舊了,我這會兒太旺了,再燒下去,容易折。留著吧,下次再來請。」


  又去跳舞。


  最嗨最多妖孽的地方,


  冬灰在人擠人里盡情扭動跳躍。


  強勁的音樂,絢爛的霓虹,煙,酒,香水……


  冬灰放下了長發,光線晦暗裡,你這才知道她那張正紅的唇有多麼誘人,你才知道,她如何會善用她的腰肢,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勾你墮敗紅塵。


  冬灰一手握著酒瓶,要喝,對著瓶口仰頭就飲,她和她的同齡人們暢所欲言,有男孩兒挨著她的耳朵根兒低語,冬灰咬唇,笑,又那麼純真。……她唇里叼著煙,仰頭,有人給她點燃,她洒脫地一抬手致謝,又去和同伴交流。有時候急急吐出煙圈兒,和人玩色子,這比剛才又輕鬆些,到底「大賭是事業,小賭是怡情」。


  關漫坐在沙發角落,全程就看著她玩兒。


  也沒人敢去招惹他。


  有時候冬灰累了,會回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腰賴他身上躺會兒。關漫低頭輕輕拍她的背……


  一人走過來,


  彎腰,低語,十分恭敬,


  「七帥,章主任在外面等您。」


  關漫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冬灰,「嗯」了一聲。


  冬灰半眯著眼好像在出神兒,


  關漫還是那麼輕輕梳理她頰邊的發,「累了。」


  冬灰點點頭,「可能這幾天我看書太晚了,缺瞌睡,以前我這麼玩三天三宿都不嫌累。」


  「嗯,沒事,以後玩的日子還長。」


  冬灰又仰頭看他,「章主任是上次去牢里接我那人么。」


  「是他。」


  冬灰起了身,嘆口氣,抬手開始扎頭髮,「但願這次別又把我藏到個狗不拉屎的地方……」是微撅著嘴的,有些哀怨。


  關漫抱了抱她,「不會的。」


  孟冬灰獨自走了出來,

  上了車,

  車裡立即一陣墮落氣,煙,酒,香水……全繞在她青春年少的美艷身子上。


  冬灰兩腮紅若桃李,


  雙眸含水媚,好似醉醺醺,

  長發扎得松垮,更顯得慵懶不得勁兒。


  上來后靠那兒,合眼像欠瞌睡,也沒看章程禮一眼。


  剛要開車,


  她忽然起身,「等會兒!」


  章程禮忙示意司機停下來。


  搖下車窗,


  「關漫!」沖外面喊了一聲,

  階上的關漫正隨幾個護衛走下來估計上另一輛車,


  關漫走過來,

  車裡的冬灰單腿跪座椅上,

  「東西給我。」


  關漫知道指什麼,拿出唇彩、煙、打火機遞給了她。


  冬灰煙和打火機隨手丟在身後座椅上,


  單腿又站穩了些,「給我抹抹。」


  微揚下巴,這次沒合眼,低垂著,看他抹。……這樣看過去,小姑娘十分冷艷……


  就這麼,


  隔著一扇車窗,

  元首七子啊,

  那麼高貴的,最富有的王七子蕭關漫,

  給人精心畫唇……


  冬灰最後單手捧著關漫的臉頰微笑誠心說了句,「謝謝你,關漫,我今天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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