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什怏和孟冬灰邊吃邊聊。


  從她點的菜,就能看出這小東西會享受。


  清雞湯花膠燴黃瓜。清淡粵菜搭配白葡萄酒。波爾多干白特有的清爽宜人和圓潤的口感,在祛除了花膠腥澀的同時,更是恰到好處地吊出了潛藏在食材深處的鮮甜。


  砂鍋鮑魚焗雞。還是勾兌了干紅。鮑魚焗雞的濃香和小龍船的水果香味同時大放異彩,酒更是在唇齒間延長了菜的餘韻。


  還有一道較重口的黑蒜燜魚臉佐沙姜羊肉雲吞。魚羊搭配,已是至鮮,但以75%的美樂調配少量赤霞珠和品麗珠所釀造出來的飽滿酒體和柔順單寧,不僅成功融合了羊肉的纖維,而且進一步烘托出魚肉的鮮美。果香簇擁之中,魚香、肉香和酒香渾然一體,呈現出一派「自在不言中」的美妙默契。


  小姑娘嘴巴含著筷子,好像想了下,撇頭看他,「我能問你個問題么。」


  什怏放下筷子,倒了點淡茶,給她杯子里也添了點,「說。」


  「那個J先生和元首有關係么。」


  什怏也睨向她,「嗯。」沒瞞她就是。


  「什麼關係。」


  「他的三子。」


  「他有很多兒子么,」


  「九個。」


  小姑娘愣了下,


  然後又咬筷子,「這麼多兒子,和諧不起來吧。」小聲。


  什怏淡笑,慢慢靠向椅背,「確實不和諧,你還有什麼想法不成。」


  小姑娘努努嘴,垂目,捻了一塊黃瓜放碗里,「我能有什麼想法,問問唄。」嘴裡慢慢嚼黃瓜,過會兒,又忍不住問,「他每個兒子長啥樣兒啊。」


  什怏只是笑意未斷,拿起手邊兒放著的手機,扒了幾下,放她面前。


  是一張四五十人的長幅合影,


  在大會堂,


  上面寫的是「全軍二次軍事辯證法研討會合影」。


  「這麼多人怎麼認呀。」小姑娘蹙眉回頭,


  什怏看來也不想問原因,她想知道什麼就告訴她什麼,

  懶懶起身,拿起手機。小姑娘感興趣地趕緊放下筷子靠近。


  什怏手扒著放大人像,「這個,是老大,叫蕭西……」一個個指給她看。


  小姑娘再沒插嘴,看得挺認真,好像,記得也認真……


  認完了,小姑娘的興緻似乎又淡了,重新專心吃食起來,


  不過走之前跟什怏說了句,「我看這京城有錢有勢的,還是穿軍裝的,咱有機會還是逮這號人,比較來菜。」


  什怏輕一點頭,「嗯。」


  日子還在平淡里過,


  美食似乎是能平復人的心情呢,

  那天什怏陪著鋪張了一把后,孟冬灰好像又回到隨遇而安里,不著急,老實讀書。最近連古寧的生意也少做了。周日也省著外出,倒是原來在臨州坐牢時搗鼓的那些邪艷歪術又撿了起來,一副「還是第一副業好」的光景。


  又到一個周日,

  方程說,上次她去中醫院做胃鏡出來后那位讓她病床的大姐,情況好像不好,自己這裡攢了點錢,想給她送去,不多吧,也是一點心意。想讓冬灰陪她去一趟。


  冬灰二話不說,自己也帶了點錢,跟她去了。


  帝都已經連綿四天的飛雪了。


  外頭特別冷,

  說「大雪深數尺」在有些巷道里還真不誇張。


  兩個孩子穿得像小熊,裹得嚴實,一人斜挎一軍用書包,長途車下來后也沒打車,順著常吉堂這條小路踩著雪往中醫院走。


  雖都是軍校出身,孟冬灰到底比方程磨練的時間長,體力著實更好些,


  踩著雪走這麼條道,方程漸漸就喘上了,孟冬灰好人一個,走得一點不費勁兒。


  她本來就在喘,更顧不上說話了,孟冬灰懂事,也不找她講話,默默走在她一旁。扶,是沒必要的,再說你要真去扶,方程只怕還有想法,體能,他們可是一門課程。


  事發太突然了!


  你說兩個小姑娘走得好好兒的,哪裡想得到光天化日下真被賊人盯上了?


  那人很壯,


  從方程右後方忽然衝上來扯下她的軍用書包就跑!

  「哎呀!……」本來包兒就是斜背,可想這一拽有多狠,方程只來得及喊這一聲兒,人帽子也掀掉了,圍巾也散了,栽進雪堆。


  「方程!」好咧,你看這時候勇猛的孟冬灰喲,跑來扶起方程見她無大礙后,帽子一抹圍巾一扯,撒了歡就甩開膀子去追劫匪了!


  「十兒十兒!!」方程後面的喊聲離她越來越遠,


  小姑娘兩個臉蛋兒紅撲撲滴,眼鏡兒跑歪了都不顧,「風馳電掣」,誓要把劫匪拿下!

  大塊頭還真沒料到這小丫頭這能跑,

  他熟悉路況,這裡拐一下,那裡跳過柵欄,小姑娘就是甩不掉,

  「媽的!」歹徒從荷包里掏出匕首了,卻一個路口剛要緊急轉身,待緊追不捨的冬灰一個衝上來,他就照著她肚子!……卻!


  「啊,」歹徒倒吸一口氣,差點沒避過突然橫向衝過來的一輛車,


  他摔到地上,

  眼看著小姑娘要撲上來奪包兒,歹徒揚起了匕首!……「小心!」冬灰看著匕首呢,她準備用學來的擒拿掰他的手腕呢,哪知,一股右邊來的衝力將她撞了出去,待她再看清呀!大睜著眼,一時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

  是告訴她舅舅在哪兒坐牢的人,

  不,冬灰現在知道他是誰了,


  他是元首的第六個兒子,蕭聲咽……


  也就冬灰愣的這麼一會兒,更驚險的一幕出現了,


  聲咽將她撞開,倒下的歹徒那揮下來的匕首卻沒停,扎進了他右大腿內測!聲咽眉心一蹙,左腿已經狠狠地踹向他的臉,只這一下啊,你說多用力,歹徒暈過去了,鼻血流出來……


  冬灰爬起來就向他跑過來,「你!」蹲下來看他的腿,匕首扎在裡面,看上去不深,可誰又知道情況如何!

  聲咽卻彎下腰來,一手撐著左膝蓋,扭頭看她一眼,「你戴著手套,把它拔出來,這刀上最好只留下他的指紋。」歹徒為搶劫方便,確實沒戴手套。而他從開著空調的車裡衝下來,也沒戴手套。


  可能別人遇見這種情況,多少會猶豫一下吧,


  這孟冬灰不,

  你叫她拔啊,她伸過手抓著刀柄「啪」就拔出來!

  饒是聲咽也沒想到她這麼利落,「嘶」倒吸一口氣,一個站不穩撐膝蓋的手抓住了她的肩頭……聲咽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小姑娘握著匕首抬頭看他,眼睛里一本正經,「扎得不深,肯定沒傷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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