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一水……」
江笑也有點怵,明顯他那麼介紹后秋一水臉沉了下來,人坐都不坐。
「我不是他女朋友,您放心,您兒子這份情商遠還演不起一場狗血奪家產的大戲。我是他同事,僅從平日里和他的接觸,想來說幾句公道話。江笑算孝順的了,您家大業大,也沒見把他驕縱得有多不知天高地厚。您希望他從政,他也沒見倦怠,還不是老老實實上班,不過就是有個當廚子的愛好,您何不成全他,說個不好聽的,說不準將後來他就憑這一手好廚藝贏得某個領導的青睞了呢。高俅不還憑踢球得了勢呢。江笑,跟你爸爸就介紹介紹他面前這道菜,把他當元首,顯出點兒你的本事。」
大佬跟前是一道傳統的滿族家常菜「酸湯子」。
這一被秋一水點名,估計也是受到她前頭一番話的鼓舞,江笑蠻一本正經吶,
「您行走四方,估計嘗過的美食也不少,咱這『酸湯子』最是能開胃健脾的了。它是把玉米浸泡幾天,等米質鬆軟后再剝皮,磨成水面,放到炕頭上發酵。等面飄出酸味時,就可以做成各類「酸湯子」了,熱湯、炸醬、打鹵都可以。「酸湯子」口感細膩滑潤,綿甜適中,兼之以濃重的酸香氣息,入口,就好像在品五味人生……」
江笑到底也不是酒囊飯袋,關鍵時刻,能說會道。
要說大佬心中不驚喜也是假,面上還是嚴肅,又指了指旁邊一道「滿族灌骨」,繼續「考」兒子,「這道呢,」
秋一水這才似放鬆下來,沒事人一樣旁邊的座椅拉開坐下,也算長見識吧,聽江笑介紹,
「這道叫「滿族灌骨」,它是滿族在關外時的經典菜。滿族是典型的狩獵民族,為了食品在打獵時方便攜帶,他們就將野生豬的骨和肉用「鐵樹子」香料腌制,灌入腸子中,吃的時候蒸熱再烤熟就可以了,口感很特別,聽說老外的熱狗腸也是由此而來,您一會兒嘗嘗。」江笑微笑說,顯然到了他專長這裡,他也是遊刃有餘。
父子二人不急不躁聊天也算漸入佳境,秋一水見狀,既然忙幫完她也沒必要再坐這湊數兒,起身告辭了。
大佬至始至終沒和她說上一句話,待她走後,看了眼兒子,似乎嘆口氣,「你要真有這樣個女朋友我也就放心咯,可惜一看,你就配不上她,人家一個女孩兒,有膽有識,比你強多了。」江笑直點頭,「爸,您還真眼毒,在我看來,一水就是女中豪傑,非一般人鎮得住她。不過人各有志,爸,您兒子就這麼個資質了,誰也不攀比,我現在就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對這些真的很有興趣……」大佬無奈垂下眼,那孩子說得對,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他這兒子算單純的了,又不說做太出格的事,成全吧。於是,秋一水這次算幫上江笑一個天大的忙啦,江笑自是對她更狗腿服氣。
而另一頭,
怎麼不叫小權更放不下她,
連成部都由心地欣賞這個女人,爽快乾脆,有情有義。
「看樣子,一水對酸湯子挺感興趣,打電話把她再接過來吃?」成部問,
剛兒肯定得任秋一水就這麼離開「尚北旗」,要叫她發現他們跟著她,秋一水不得大鬧一場,呵呵。
小權微笑搖搖頭,「改日吧,今天她確實累了,讓她清靜清靜吧。」從這一刻開始,成部明白小權是真稀罕慘秋一水了,霸道的小權已經學會放下身段真正用心站在她的角度考慮了……
……
三敏許久沒來看三歡了,
一來年底忙,他本就日理萬機。再,年底也是三歡最該潛心修佛的時候,不便打攪。
說來今天三敏過來順和宮,竟是接到謝兒玉的邀約,他說有事告知,因三歡一進臘月就不能再出廟門一步,兒玉不再方便帶三歡去紫陽宮拜會他,所有隻有煩請他來順和宮一趟。
三歡依舊乾乾淨淨穿著老紅大佛襖盤腿坐於蒲團上,兩手捧著經書,叫人感覺美好如舊。
兒玉立在窗邊,
三敏進來時,兒玉轉過身來,向前走了兩步,應有的尊敬,「黎主任。」
三敏對外的職位一直是元首辦公室主任,上下都這麼喊他。
三敏親切一抬手,似虛扶著兒玉的胳膊肘,「兒玉,辛苦了,最近你工作也忙,還得照顧三歡……」又看向那頭蒲團上的三歡,「三歡,你讀經書,給兒玉也準備個座兒呀,老讓人這麼站著陪著你。」三歡抬眼看「她」哥一眼,眼神又落回經書上,「每次設了座他也不坐,冤枉一張椅子。」兒玉微笑,「佛前坐著不雅,沒事。」
「什麼事,自家人就不見外了。」三敏溫和說。他比兒玉大十歲,比三歡長近二十,就是比陸穎都大十來歲。元首看中的就是他的持穩有氣魄。繁忙的國事已叫三敏頭髮花白,但是利落的板寸又顯得格外有精神,反倒是另一種精幹的魅力。
兒玉鄭重開口,
「我想和三歡離婚。」
三敏明顯一怔,
接著,
臉色沉下來。
那頭,三歡也抬起了頭看向他……
「為什麼。兒玉,你知道,這件事可不能草率胡議。」
你從三敏比三歡年長這麼多就知道他待這個幼弟有多麼憐愛,名是長兄,實際如父了!不是極致的寵溺,三歡養不成這個精緻的畜性與佛性的結合。當年三歡執意要「嫁」給兒玉,就算三敏明知弟弟胡鬧,還是極力施壓謝家,成了這門親。這麼多年來,三敏也由衷感謝兒玉,兒玉到底性情涼薄,反倒非常適合保護三歡,所以三敏早已將兒玉視為「終身照顧弟弟」的最佳人選,狠心一點地想,是容不得他這樣「中途背離」的……
「我知道。所以我請您親自過來一趟,當著三歡的面,也沒任何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把事情說清楚。
對三歡這個,弟弟,我確實只能照顧到這一步了,
因為,如今這層婚姻關係已經傷害到我在乎的人,我不能再任其發展下去。」
三歡拿著經書的手妥了下來,
眼神憂沉,
果然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男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