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洛陽城頭火曈曈,亂兵燒我天子宮。


  七里屯淮海巷四個路口封得嚴嚴實實,

  近十輛m977軍卡下來一個連的兵力,


  一條街每家店鋪前五六個全副武裝的大兵,


  「全部進店,窗戶拉下來,大門關上。」這是對不涉事的商戶,如此嚇死人的架勢誰敢不聽,紛紛進店趕緊拉下窗子關好門,饒是你再范兒的潮頭兒敢跟槍杆子唱反調么。


  看來事先要搞哪幾家早有數了。


  這幾家車行,首先進去把人都趕出來,有幾個熊孩子開始有些不聽話,大兵們全軍事化處理,手腳一別,輕易就把人撂倒在地,就算你一米八的壯小夥子也如縛雞三下五去二,漂亮地特種兵綁人法,繩索綁得不花哨,卻結實牢靠,死也掙脫不開。


  如此「殺雞駭猴」的效果一出來,誰敢翻腔?其餘人也再沒綁,乖乖一順溜站外頭,看著,眼看著,這幾家店裡的豪跑被開出來,停場地上。


  大兵們又訓練有素地不知往幾家店面的周身牆面潑灑什麼,事後才知道,那是軍用防火液體材料,效果就是即使火勢再大,也不會「火燒連營」波及其他無辜商戶。


  於是,就出現了開頭一幕火海景象,

  幾家七里屯最in最火的修車改裝廠被燒成空殼,裡面所有停放的豪跑開得出來的沒開出來的,俱焚之殆盡。


  什麼仇什麼怨,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怒意啊!……這些孩子罪有應得,拘留的拘留,落魄的落魄,失意的失意,卻也抵不過小權心中的鬱結難消,更是終於撩躁了一顆「被封存算久」的邪心戾氣,誓要報復!……


  三歡盤坐在佛前蒲團上,


  灰袍凈顏,背駝著,乖乖巧巧的樣子,


  秋一水展開一塊經幡布抖了抖,「一會兒我開個筆,下面你來抄,運筆要均勻,別散墨。」


  「哦。」三歡老實點頭。


  這塊經幡布上全是超度的經文,秋一水說再過幾天就是她老公忌日,這是給謝小陽個逝了的活畜超度用的,你也是個活畜,正好抄抄經去去戾氣。


  秋一水一會兒要代表他們處去參加六風總結會,所以又是軍裝加身,她原來就是做領導的,吩咐起人來氣概里順風順水,如今三歡是無條件最順著她來的捧臣了,小夾襖一樣,貼心著呢,只要是秋一水的意圖,一定準確照辦,絕無偏差。


  秋一水彎腰親自把小桌兒擺他跟前,

  經幡布頭前幾個字,「奈何千尺浪」,她已經摹好,

  「來,你試試。」


  秋一水兩手背後,教書先生一樣彎腰看他寫頭一個字。


  三歡從小練張旭的狂草,字體放縱,字形狂放多變,運筆的恣意又豈是這種細膩小楷可比擬,今兒還真頭回涉獵,起筆多少有些生疏,秋一水就急了,「利落點,三兒,你從小當女孩兒養,該有些柔韌勁兒在裡頭。」三歡最喜歡她喊自己「三兒」,她名字裡頭有個「一」,同為「數字軍團」自是親近得無法。就算這孩子絕對一點就透,秋一水的要求他第二筆就能達到,三歡為多聽些她訓誡,第二筆照樣糙了。


  果然,秋一水嫌棄了。後頭一手扶著他肩頭,一手握住他握筆的手,「來來,你跟著我來找找感覺。」


  你知道,這景兒著實美。


  秋一水的美艷束在軍裝下,

  三歡的仙艷掩在佛袍中,


  一盤腿乖坐,


  一彎腰執手,


  筆墨里俱是清韻雅緻,

  兩兩親近,暖意融融。


  秋一水握著他的手一氣呵成,寫下第一排七個字「若免生死輪迴路」,

  鬆開手,三歡沒停留,繼續寫下第二排「昔日有個度目師」,

  這回秋一水甚是滿意,拍拍他肩頭「孺子可教也。」


  孺子沒抬頭,運筆輕盈地細膩運腕「挑經在前背了母,左邊挑得肩頭破,不免兩邊橫挑著,大柱見了連根倒,借問靈山多少路」……秋一水年年謝小陽忌日前為他摹這段經文,名叫《血湖科》,是她在一個道觀里聽一個道士念唱的。道士當時用一種十分憂傷的聲調,慢唱的形式唱出經文,字字打動人心。道士不把經文說給她聽,秋一水就邊聽邊記,回來默了這洒洒八百八十八字超度經!至此,每年為謝小陽摹在經幡上,忌日那天燒於他墳頭。


  秋一水見三歡摹楷愈加滿意,才動身離開來到會議現場。


  這次軍諉召集的六風總結會級別不低,按說秋一水參加不了,不過軍諉要求京畿凡國字辦直屬單位哪怕二級單位必須派人出席。因老選嫁女,秋一水最近把原屬於他手頭上的六風建設事宜接手過來,於是這會需得她來開。


  甭說她這樣的二級單位代表了,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紫陽宮宗教科,秋一水見來人代表都不能從正大門進入八一會堂,全走左邊一樓入場通道。


  正大門,自然是正兒八經各部大員走的位置。


  一輛輛小轎停在台階下,

  車門打開,三三兩兩走出來杠星耀眼的權臣們,秋一水和她前後左右的小官小吏一樣,只要來輛車,都往那邊看過去……


  左小年來時,已經有人議論,「小年回來了?」


  「聽說元首特召,這次『沙漠之舟』軍演小年指定為總指揮,如果屬實,這就驚人了,他刷新了他老子保持近三十年的『總指揮低齡記錄』,小年還沒三十五吧,左延當年是整三十五指揮的『獵虎』泛太軍演。」


  小年和一行人快走進會堂了,


  他弟弟來了。


  小權和成部說著什麼,拾階而上,


  彷彿心有靈犀,


  小權眼睛一抬,準確就找到隊伍里的秋一水,

  秋一水沒事兒人一樣移開眼,


  成部笑起來,低聲,「一水倒低調。」


  可不,她把自己用軍呢大衣包的嚴實,圍著圍巾捂著口鼻,可熟悉她的一看就知道是她。


  小權收回眼,沒說什麼。這幾天他們都沒聯繫。小權想,冷冷也好,看看散淡下來,是不是慢慢也就過了這勁兒……無疑,視頻事件叫小權心裡又落下一痕……


  想是這麼想,他要真忍得住,收回這眼就該合著他的本性冷到底,


  結果,再上了幾節台階,又看過去一眼……這叫不死心,或者中了毒,


  這時,後面又來一輛車,人看過去,秋一水也看過去,小權回頭,順著她的視線也看過去……小權的心完全冷下來,


  謝兒玉從車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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