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倒不是攔不攔的問題,一些明顯從山上滑落下來的碎土,還有那樣大一根木頭橫在路上,車肯定得停下來呀。
「怎麼了?」司機和姚冀都下了車,
王媛焦急,「姚主任,不知道怎麼回事山上滾下來這些,差點砸著我們,要不是一水拉我過來……她自己卻絆倒摔傷了。」王媛是認得姚冀的。
姚冀已經看見秋一水,先是一怔,她怎麼在這兒?接著看見那一手血……也忙走過來想幫著扶扶,「傷哪兒了?」秋一水穿著深色軍褲加上聽見身後來人她趕緊轉過身來,是看不見傷哪兒。姚冀要扶,她也尷尬略避開了,「沒事。」低著頭,聲音也不大。王媛卻比較急,「傷,傷後面了,地上有那鉚釘。」這下姚冀明白了,這他是不好扶。
因為她是秋一水,所以姚冀敢立即做這個決定,轉身朝車指了下,「快上車,趕緊叫醫生來看看。」車旁,?長其實也下了車,估計也看到秋一水了,並未走近。
也只能這樣了,
王媛扶著,姚冀只能虛扶著,一步一步挪到車邊,
「?長。」王媛敬畏喊,
秋一水頭一直低著,此刻估計傷患處的不雅感叫她更懊惱些,
坐也坐不得,只能側著身子王媛還得扶著。
?長沒再上車,「快送去看看。」姚冀說「那我去招呼招呼,再召輛車來接您。」?長輕一點頭。
車先送秋一水她們到了府邸,途中姚冀已經打過電話,一召另一輛車來接?長;二通知了醫生。這地兒是哪兒秋一水都忘了,何況人?這算秋一水真真正正第一次接觸左延府邸的人,印象蠻好哩,看看我一個普通路人受傷了,那大個?長先顧俺們這些小人物的安危……雖然一眼沒看見左延,可第一印象已經好起來了。
?長隨後到,
姚冀為他拉開車門,「傷得有點重,一隻釘子扎進去了……原來她是參加國考入選宗教科,分配來大覺寺辦事處,今天是第一天報到。山上滾落的木頭也問清楚了,是整建秀逸亭,結果木料沒綁緊,所以才會帶下來一些鉚釘……」邊走邊彙報。
「現在情況怎麼樣,」
姚冀知道?長問的是秋一水的情況,
「釘子還沒有取出來,」
?長望向他,眉頭微蹙,顯然不理解。相信姚冀已經叫老方來了,老方是他多年的保健醫生,不會處置這麼慢。
姚冀面露些尷尬難色,
「傷在臀上,老方剛說叫她忍著點疼,取出來就好了,她問會留疤么,老方說也許有點,她就不願意了,說要找更專業的醫生……」
連?長都頓了下,
接著,「胡鬧。」低叱。
姚冀也是覺得哭笑不得,
多疼呀,一顆釘扎在肉里,多數人為了早些結束苦楚,肯定願意趕緊拔出來。哪知,這位想法就是不一樣,她寧願忍著疼找專業的整形醫生來弄……她也算夠堅強了,其實連左延心裡都稱許她這一點,你看她剛才的情態想得到原來傷有這重么?不哭不鬧,忍著……卻沒想,這鬼孩子,為了漂亮,還能忍更多……
?長進來,
第一眼就看見她淚眼朦朧,
旁邊王媛彎腰一直勸,「傻丫頭,先取出來,也不見得留疤呀……」
?長肅著臉,先走到水池子邊洗了手,過來拿起老方醫藥箱里另一副手術手套戴上,
老方立即明白,自然給他打下手……
是的,左司令元一生戰區前線摸爬滾打,其中有六年學醫經歷,不過真正科班學習無幾,全是實打實的戰地經驗,對動這種外傷性小手術,精緻極了。
左司令元身上最經典的一台手術是,
索里維和時,我方空軍基地醫院收治了一名20多歲的索里士兵,他頭部中彈。醫生原本以為這是戰場上常見的外傷,嵌入士兵頭皮中的異物可能只是一塊碎裂的彈片。然而CT掃描結果顯示,該口徑為14.5毫米的「彈片」竟是一枚尚未爆炸的高爆炸彈,內部至少含有2盎司高純炸藥!
當時同志們精神都太緊張了,顧慮也多。也只有在那種時刻才能見到一位王侯超常人穩定的心理素質與責任心。左司令元親自走上了手術台,他和助手穿上了厚重的防彈衣,為避免炸彈在手術過程中意外爆炸,關掉了所有電子醫療監控裝置,改用手工為傷者測脈搏及控制麻藥劑量。
據悉,這枚高爆炸彈從傷者的頭皮穿入,深深嵌入其右側大腦。?長動作嫻熟地切開了傷者的頭皮,在嵌入的高爆炸彈四周做了一個巨大的環狀切口。經過10分鐘小心翼翼的操作,他終於將那枚隨時可能爆炸的高爆炸彈取了出來。隨後,拆彈小組將炸彈裝入一個特製的包裝袋,在安全的地方引爆。
後來,這名腦部受傷的索里士兵術后傷情逐步好轉,現已出院,目前可以行走、說話及自行進食。據說,同類個案過去半個世紀在全球的發案量還不到50宗!
想想,以?長這樣一雙拿柳葉刀如藝術的手取出你屁股上一顆釘不鬆鬆小事兒?
秋一水不幹。
她捂著屁股,也認出他的身份,一開始還有些敬諱,「還是快點送我去找整形醫生來弄吧。」是疼呀,眼淚流。
?長沉著臉,冰冷的手套握住她的手腕往旁邊一放,一聲不做,就要在患處周圍進行消毒處理,老方已經準備好麻醉針,
這下看見針管,秋一水掐不住了!
她一個翻身捂著自己屁股,「不做不做就不做!你們怎麼這樣,我自己的傷我自己做主!」嗯,秋一水外人跟前不為任何人流淚,只為她自己,這下把她逼急,驕縱的性子也脫籠而出,真哭出聲了。
?長沒想到這孩子變臉這麼快,剛還贊她堅強,心想應該也懂事呀,結果……糊塗,還任性!
左司令元本來就是講究高效的,也不能叫冷血,反正性子本就涼薄,這一來了些氣……氣這孩子怎麼這不懂事,寧願要漂亮,健康都不要了?發炎怎麼得了!
當機立斷,
親手把她扒抱過來,「老方。」老方會意,消毒麻醉一氣呵成,「嗚!……」秋一水在他懷裡哭慘咯。
這屁股蛋兒一麻,秋一水也煙熄火了,可哭聲一點不消停,
?長也放開她,還是親手操刀,非常專心地開始實施這個小手術……在觀者看來,真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帥氣。想想,一雙如此權威的手,手握重權,卻,如此優雅,漂亮,細緻……
一位王侯,在一個女人屁股上,用軍醫的完美手法專心實施手術,
在本就崇拜敬畏他的人看來,這是王侯的大氣大度,
可在他兒子看來……
嗯,也就在秋一水的哭聲穿過厚門帘流到廊下來時,
左小權和齊震互看一眼,眼裡都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