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

  至愛動都不動,該那麼翹著腿,該那麼枕著下巴,還那麼著兒。


  包括趙可都沒動。瞧著。


  女孩兒捂著嘴也沒起身,不過坐直身子顯出怒意,但,也沒發作,忍著。這就是聰明女孩兒,這種捻酸掀醋的時候,不作為最好。


  如此「沒動靜」只會叫孟倚依更沒臉,完全自己唱獨角戲么,更大的羞辱!

  孟倚依終於憤而向至愛吼出,


  「至愛,你到底要什麼呀!你鬧死鬧活和我退了婚,非要娶韓夜!我以為你就此和那個賤人白頭偕老了,怎麼你轉眼就朝秦暮楚弄這麼些野路子出來!至愛啊,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你從小到大都不是這樣的人!你到底是怎麼了!」


  孟倚依哭出聲來。


  她和至愛談不上青梅竹馬,卻也是一同從年少走過來的世交之誼。


  她深愛至愛,知道他雖然貪玩,但是在「女人」這條線上一直散淡沒興緻,至愛有太多純雄性的玩樂項目供他發泄腦力與精力,不需要「色」字上頭再來「錦上添花」。


  是的,倚依也知道至愛從來沒把自己當回事。


  兩家的情義太深厚了,至愛的媽媽和倚依的媽媽那才是年少時挽起手一路走來的誠心閨蜜。所以,至愛和她的這門親,該說接到了世上最完美的祝福!無關權勢,無關恩德,滿滿的都是兩家人的深情厚誼。唯獨,他們倆間沒有「深情厚誼」,有的只是「順其自然」,至愛拿她當走到這一步該完成的一件事兒,幸而她乖巧,還不討至愛嫌,不過把「老婆」這個職位順家人意給她罷了,反正她也干涉不了他分毫,有老婆沒老婆日子一樣過。


  這樣就夠了,倚依也很知足了。既然至愛對世上任何一個女人都沒興趣,她還介意什麼呢,能這麼陪伴他終老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


  至愛變得這樣突然!


  他態度堅決,不顧家人強烈反對,執意要和自己退婚!

  而要娶,韓夜……


  這才徹底擊垮了孟倚依。


  韓夜是誰?


  雖然倚依從小做玩伴陪她這個「公主」一路成長,但是,兩人的友情遠遠超過了這種「尊卑」!

  倚依對韓夜幾乎無話不說!那樣信任她,甚至崇拜她,韓夜如此優秀,倚依由心仰視著她……


  卻,

  就是這麼個唯一叫她信賴、尊崇的朋友,


  明明知道至愛在她生命里的意義,


  毫不留情,毫無廉恥地就破壞了她的姻緣!


  倚依永遠記得那個賤人還裝「身不由己」地請求她的原諒:倚依,你不懂,如今我們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時勢逼迫著我們必須放棄個人的情愛……


  屁話!!

  倚依當時也摑了她一巴掌,瘋狂地喊:你別不要臉地找借口了!什麼時勢,什麼由不得自己!我只知道何家沒一個人同意你們在一起!就是你!就是你想奪走我的至愛!你到底怎麼魅惑了他!


  韓夜沒有捂住她的臉,而是冷冷抬起了眼,


  真正這一刻顯出了她的無情無義,


  「倚依,你還是不夠了解他,或者說,也不了解我。我能有什麼可以魅惑他?好好想想吧,除了權力,至愛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就這唯一的權力,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也是我,一定能得到他的必然。」


  倚依瞪大眼,

  不相信,

  至愛,至愛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他小半輩子玩玩鬧鬧上來,最怕的就是責任,最煩的就是擔當,


  至愛是典型的享樂主義,就算他父親逼著他走這條路他一頭撞牆上也定不相從!

  何況,他的父親何坤目前為悔婚這件事已經和至愛鬧得水火不容,甚至要把他趕出家門,斷絕父子關係!根本不可能是他父親逼迫他「為權勢」和韓家聯姻,他父親明明強烈反對這件事!……


  於是倚依理直氣壯,「你胡說!如今這形勢,打量誰看不清?不是只有你韓家說了算了!就算至愛想要那個位置,他何家自己不行呀?他根本不用逆著他父親來,他何家的勝算比你還大!」


  韓夜一冷笑,


  「婦人之見。光憑何家秉承那所謂的『情義』,箍著至愛不與你退婚就說明這家人終究成不了大事。或許何坤一開始有趁亂想搏一搏的意向,但是看看他這幾個兒子,有中用的么。至愛的幾個哥哥,行商的行商,弄醫的弄醫,對政治根本已經失了興緻。唯獨至愛一個小兒子……可是至愛這次太冒進了,為何要那樣急著深仇大恨般打壓夏家?惹了還同情夏家這些人的怨怒不說,也動了他自己何家的一些利益,他兩個哥哥可都跟夏家有密切的生意往來……他父親是放棄他了,我需要他,只可惜我是個女孩兒,我需要至愛的野心……」


  「他走火入魔了,你不拉他一把,叫他回頭是岸,你還誘著他繼續往裡陷……你是人么,韓夜,我錯看了你,你就是個惡魔……」倚依哭著說,

  韓夜看向她,也許,眼底也含著誰也無從得知的傷痛,

  失去了韓構,她也走火入魔了,空了的心,需要什麼來填滿,奪下這個本屬於他的天下,哪怕不擇手段,也許能把心填滿吧……


  至愛,你到底要什麼呀!


  孟倚依的一聲哭喊,只是打向至愛的耳膜一小反彈,

  答案卻無數次地在心底咆哮了,

  我只要又又!!


  又又不見了,我才知道自己真是如螻蟻般無用!


  這時候才明白夏元德說得對,


  你不強,你憑什麼要又又!


  小又又只一個拐角,就能徹底消失,


  至愛啊,你要得了這天下,得了這世上所有的「拐彎抹角」,才能鎖住又又的身影吶,


  一定要做王者!

  至愛一直沒動,

  依舊右腿壓左腿,依舊左手掌著下巴,


  至愛有些恍惚,


  看向舞台,


  如果又又在,

  她愛看《隋煬帝》么,


  又又是個小技術控,


  她喜歡自己動手拆東西,疏通原理脈絡,

  舞台上的隋煬帝開鑿大運河,貫通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五大水系,功在千秋,這不也是個「拆,通」的過程……


  至愛如今是這樣,什麼都能聯想到又又,


  又又,成了他殺伐決斷的唯一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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