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今天註定是有意思的一天。夏又為一隻虎皮肥麻雀抓了狂,而這世上的人兒吶,為她抓了狂。
元首剛在拙政園開完關於「一海一路」的專題研討會,原澈作為當值的場記秘書隨工作團隊出來。
就見廊下,元首的侍衛長豐明一見?長,三步並兩步就跑上來,低語幾句,急切情態顯而易見。而出人意料的是,元首一聽似乎也急上了,快步下廊,直往紫祈殿方向去。
入冬,元首一般都在紫祈殿後的琊暖閣起居。
出什麼事了?
這是所有隨行人員的疑惑,但是沒人敢問出口的。
辛翼甫穩沉回頭,布置,「原澈隨我去把指示批全,其餘同志這一上午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下午再集合討論文稿事宜。」
於是,辛翼甫領著原澈也向紫祈殿走去,一路上還在交代剛才開會記錄方面的一些重點摘要。所以,你知道,當原澈一踏入紫祈殿瀛園正圓門!望見……原澈的心情!
同樣有著不可想象心情的,還有韓照。
是的,老天爺鬼斧神手,今兒像搓麻一樣角兒被他湊得特別齊!
其實,韓照今兒踩著點兒進宮還是被何至愛「攛掇」:自那日逢了這詭憐的小孕婦,至愛腦子裡還就揮之不去了,得空兒就想起她來,包括當日她穿什麼衣裳,她怎麼叫,她怎麼哭,怎麼憋著自己跟自己較勁兒……對了,連她被關著的那個大紅籠子至愛都記憶猶新!他想起來紫陽宮好像存著一頂和那一模一樣鳥籠,平日里就掛在琊暖閣后的廊子上,於是心血來潮,求了韓照領他進來拍幾張鳥籠的照片……是無聊了點,可是不做這事兒,至愛覺得堵得慌,乾脆一貫的縱著自己順心順意好。
韓照也是哭笑不得,至愛軟磨硬泡發神經一樣非要拍那鳥籠子,問為啥,他只說做夢見著了,既然日思夜想,不如拍下來長久得見自己心安。韓照知道他在鬼扯,既不願意說也就不勉強,隨他吧。這不,也就正好踩這個點領著至愛入了宮,從紫祈殿側后穿竹林上琊暖閣,正準備拍鳥籠子呢,看見一個警衛小跑進來拿梯子,韓照問「幹嘛呢」,警衛竟然支吾,像說不清楚,就是特別急,「救人。」搬著梯子趕急趕忙就走了。
一先,韓照也沒當事,手背後,立於欄前,賞這大好的景兒。再一扭頭,還是好笑,至愛拍這籠子聚精會神,愣似迷得不得了。
「乾脆送你得了。」韓照笑,
至愛低頭單手拇指滑手機,像在回味什麼,「甭說笑了,哪是什麼東西都送得了……」估計每張都挺滿意,收了手機,這才抬頭,「剛才說救什麼人,去瞧瞧,這宮裡還有人得救,著實稀奇。」
韓照沒說話,唯淡淡笑著搖頭。這也不是拒絕,反正至愛總覺得最近他有種鬱鬱寡歡,心裡壓著一件沉重事,完全不得開解……
於是,這二位也走到了那儼然已被望不見的極致風暴籠罩著的瀛園入口!
於是,可想,韓照的心情……
「那!……」對了,還忘了何至愛的心情,他當然沒有原澈和韓照的那樣濃那樣沖那樣撕心裂肺,但是驚訝之色足以叫這位閻王喊出「那不是誰誰誰」,幸虧他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那」,否則,暫落塵埃之時,韓照可饒不了他,就算不分青紅皂白又如何,憑什麼連至愛都能遇見她,我卻尋碎了心還尋不到……
當然此時也絕不是至愛同志長了后眼睛生生打住在這個字上,
而是,生生被韓照瘋魔一般地張手一把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別出聲!嚇著她,嚇著她了……」好小聲,好小聲,卻,那抓住他胳膊的手仿若要掐入他的骨,韓照的思念有多深,此時,這掐住的手指就有多重,恨不能斷……
事實,
此一刻,
絕非韓照一人若此,好似大口呼吸都是驚怕,
宮牆上的又又太專心太入迷,任何動響都會驚了她,這要腳底一滑!……誰能承受!
於是,
現出了大紫陽宮千年來最奇絕也是最……怎麼說,情濃意厚的一景兒,
一個傻子,
肚子里懷著誰也不知的種,
凌駕於這人間最至貴的地界,
她在順應她小動物的本能:捕獵。嗯,看出這應該是個哺乳小動物,且,食肉。
而世間的人兒,哪怕是頂峰貴胄,全得仰頭望著她,
小心呼吸,
眼不移神,
守著她,護著她,眼裡、心裡,裝著她……
宮牆外,夏浮、韓構若此,
宮牆裡,韓自離、原澈、韓照若此。
而她呢,
夏又只在自己的世界暢遊,
這個虎皮肥鸚鵡招她許久了,
不知道跟小石寺的那只是不是一隻,亦或一家,
反正,又又見它就起「雄心壯志」非想活捉!
這一刻最後悔的,當屬自離了,
他教她玩滋水槍,就多說了這麼一句,「如果看見小麻雀,滋它也很好玩兒。」
沒想……她就上樹了!
底下本來守著她的兩位警衛哥哥都沒空跟首長發出「這樣的感慨」:您是沒見又又爬樹有多快!那小圓肚子根本不妨礙她靈活自如地扒在樹榦上往上攢!簡直看傻兩大老爺們兒了!只能這麼解釋,她爬樹,天生的。
又又是喜歡爬樹,
這會兒要說出來,恐怕也只有她的姐姐能了解了。
爸爸在又又很小很小,還是個毛毛時就叫她扒在樹上,她那時候就能攢著不掉下來呀!超級好玩。
但旁人不了解呀,
嚇死了呀,
你瞧瞧,哪裡只有一隻梯子,
每隔一段距離都架了梯子,
不僅如此,
沿宮牆根兒,早已鋪好厚厚的墊子,
底下,警衛們還亦步亦趨仰頭望著跟著,只要她稍一移動,曉得多少人會不由自主舉起雙手跟著她走,像跳集體舞一樣……
一直不動的又又終於動了,
多少人的心火辣辣一般揪起來,
就見她抬起一手,「啾啾」地撅起嘴巴叫,
肥麻雀是丟了魂還是獃頭獃腦被她「啾」迷糊了,重心不穩,枝葉一顫,它竟然往下栽!看著又又欣喜地一咬唇,舉起滋水槍就朝它滋,好容易抓住枝丫的肥麻雀被滋得更暈頭轉向,一松爪……糟糕,落入又婆子的魔爪!
眾人不舒暢地出了口氣,
她抓住麻雀了,總該下來了吧,
「又又。」
元首這捧心一喊!……知道多少人回到現實世界嗎,
卻,
又又抓著肥麻雀才一扭頭,同時,她的一腳也踩了出去……誰又想到偏偏這片琉璃瓦是鬆動的!
「又又!!」
知道這早已分不清誰喊誰沒喊的「齊喊」里,多少人又回到了混亂的自我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