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肩上有月牙的可不止姜靚。
不過,夏又右肩的月牙已經看不明顯,因為,被遮住了。
不過,韓照這會兒還是隱約見到了痕迹,
已看不出月牙狀,更像被白灰抹毀過一般……
當然在韓照看來,就是像傷口沒長好就見了水,發過炎,這會兒雖然痊癒了,但是皮膚因潰爛已經壞死,泛白。
「這是怎麼弄的,」
那一吻太衝擊韓照了,清醒過來才發現夏又已被嚇壞,說實話,他自己也被嚇壞了,那種沉迷的感覺駭人又詭譎……到底還是有城府的,在夏又跟前起碼他沒亂手腳,他也明白情緒是自己的,不能影響到她……穩穩地給她擦乾全身,把她裹進被子里躺著,一盒牛奶又堵住了她的嘴……
看來啊,只要她來,韓照就是個做家務的命。
牛奶又是連喝完兩盒,被窩裡一暖,光線一暗,小孕婦睡意就來了。
她睡著的時候,韓照先收拾浴室,再把她的衣裳洗了、甩干晾著。又擦手馬不停蹄去廚房弄吃的。
他記得她說過喝豬肘子湯……
這會兒現熬肯定不現實,打電話去飯店點的湯,
人那邊真是不敢怠慢,問的也細緻,「就豬肘燉湯嗎,需要加些什麼輔料……」
韓照拿著電話,那不好決定啊,「等一下打給你。」對方連說「我等著等著。」
走進卧房,
「夏又……」單腳跪床邊彎腰下去小聲喊,
小孕婦微張唇呼呼睡得可香,叫人真想咬一口!
韓照單腿彎床上坐了下來,看著手裡的手機,想做主給她點個有營養的輔料,但是……不怕人白送來,就怕送來她不吃怎麼辦……
又俯下身去,「又又,」拇指輕輕撥她的眼瞼,「醒醒,就說一句話,」還是把她盤醒了。
顯然這孩子是有起床氣的,小動物咩,吃和睡是人生主題,跟生和死等同重要。她發出類似要哭的嗚嗚聲,千般不耐煩,眼睛就是睜不開,有個圓鼓鼓的小肚子身子還能這樣扭那樣扭……韓照哄的聲音都能滴水了,「豬肘子湯里加什麼好吃,就說一句,乖,說了就叫你睡。」「蘿蔔。」估計這時候也就說吃的能炸出來話了,韓照笑,就那麼挨著她的臉躺著,手機放到耳邊,「蘿蔔。謝謝了。」掛斷,手機丟一邊,輕輕摩挲她的臉,手也輕輕拍她「好好,再睡,再睡……」
湯送來,
他白米飯、炒的幾個小菜基本上也弄好了,
再去卧室,
發現小孕婦已經醒了,
害怕回爐,
光溜溜縮在被子里也不敢下床,她的衣服呢……
韓照看她一眼,也沒多話,走去把已經烘乾的衣裳拿進來,手裡還有一把梳子,
衣裳放床邊,人也坐下來,「來,起來,我先給你把頭髮紮起來,你自己穿衣裳。」
小孕婦聽話,爬起來,
韓照給人梳過辮子么?肯定沒有。不過這樣的神孽見過一次基本上也會照模照樣弄了,加上他一心想做好,必定做好。
也就在梳辮子的時候發現她果露的右後肩上的「腐爛痕迹」,問了這句「這是怎麼弄的。」
夏又自是不會立即說,韓照也習慣了,
兩手扶著她的肩往後一帶抱進懷裡,低頭,「你撿你想說的告訴我好不好,騙我也行,我就想和你說說話。」彈了下她的小鼻頭,夏又好像笑了,她喜歡他這種口氣,韓照見有門兒,聲音更像撒嬌,「說一句話呀,小傻子,打呼嚕那麼大聲兒……」手伸進去呵她的癢了,夏又完全笑開了,咯咯在他懷裡扭,這還是小動物性兒,你越逗她她越開心。
韓照漸漸摸到她的肚皮上,「舒服么,」
夏又點頭,
韓照唇鋒頂了頂她額角,「說話,」
「舒服。」
「肚子餓了么,」
「餓了。」
「好了,起來自己穿好衣服出來吃飯,有燉豬腳煮蘿蔔。」
韓照還是紳士地起身先出來了。
韓照孽神吶,
從這以後,他都為自己強大的自制力折服!
無論跟夏又廝混到何種地步,哪怕自己魔火焚身,說不好聽都快生不如死了!他都能及時剎車,為啥,他覺得自己太把夏又放在第一位了,她懷著身孕,我要一逞魔獸,豈太不是人!
但是,韓照沒想到,
他想當人,這世上,卻有人根本不屑當人!
面對夏又,他可「不客氣」,禽獸不如又如何,他就要完完整整佔有她!哪怕她還懷著孕,哪怕她還懷著孕……可想,韓照那時候的恨怒之憤達到了何等程度,不碎屍萬段吶……呵呵,這些是后話。
還是說說夏又右肩后這「被磨滅」的月牙痕吧,
誰弄的呢?
說來,這可是夏又連父親都不敢說的秘密。
有一個人,她一直堅持在見,
不敢不見。
這個叫婆離的小喇嘛身上有太多吸引她的特質,但是,絕大多數,還是怕。
在蔚州時,
夏又就堅持半月一次去他跟前聽訓誡。
奇異的是,
他說的每個字夏又都記得,每個字!
晦澀難懂的,
簡易明了的,
甚至,粗俗不堪的……
他說過一遍后,會叫夏又複述,
夏又記得,說的自然通順,
但是,他有時候也會問她一些問題,夏又答不出來,他就非常嚴厲地訓斥她,甚至,用佛仗打她的手心,打得夏又眼淚流……
致使,夏又如今驚人地能說出許多大段大段佛理,意思她當然不明了,但是出口成章已然令人咋舌!
「佛教的第一特殊魅力,在於對世間人生的集中關注、深入剖析。
其他學說也會關注到人生,但往往不集中、不深入,沒說幾句就「滑牙」了,或轉移到別的他們認為更重要的問題上去了。
他們始終認為人生問題只有支撐著別的問題才有價值,沒有單獨研究的意義。例如,儒學就有可能轉移到如何治國平天下的問題上去了,道教就有可能轉移到如何修鍊成仙的問題上去了,法家就有可能轉移到如何擺弄權謀遊戲的問題上去了,詩人文士有可能轉移到如何做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問題上去了。
唯有佛教,絕不轉移,永遠聚焦於人間的生、老、病、死,探究著擺脫人生苦難的道路。……」
這是婆離在她離開蔚州前「訓誡」她的最後一段話。
說實話,以旁人眼看,他這番話充滿對「佛」的溢美,甚至有「自吹」之嫌,
而他叫夏又務必牢牢記住,彷彿非要在夏又的腦海里打下烙印:佛是如此完美,你離不開他……
夏又告知了他自己即將去京城,
婆離用瑪尼石灰用力遮掩住了她右肩后的月牙痕,
並嚴厲警告她:入京后,依舊要每半月去當地寺廟拜佛,並反覆吟誦他最後說的這段話。否則,他決不輕饒她!
「佛眼、佛心裡,有你。」他冷酷說,
夏又害怕,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