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姜靚如今還住在醫院,其實,早已不再是因為受傷了。


  對外,她的傷遲遲不好,貌似傷勢很重,且,到最後也謝絕人來探望,姜家人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漠與低調。


  房內,姜靚的父母兄長都在,姜靚坐在床上哭,「我捨不得原澈……」


  她哥姜湛坐她身旁拍著她的背,「傻丫頭,韓構不比原澈強萬倍!這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呀,嫁給韓構可就是下任的第一夫人……」


  姜瀾嘆口氣,「是有些對不起原澈。」


  他夫人蘅雲橫了他一眼,「什麼對不對得起,又不是我們主動攀上這個高枝兒,是我家閨女天生有這個貴氣,偏偏這時候肩上就有了『月牙傷』。元首信這些,要給他兒子找肩頭有『月牙傷』的主兒,我們家靚靚就是天生有皇后命!至於原澈……你不一直信奉『忠君為上』,君命難為,也只有犧牲原澈了。」


  「就是,」姜湛也看父親,「爸爸,您這時候可不能心軟,原澈沒您想的那麼好對付,咱們家一定得死咬住這次是他照顧不周導致靚靚受這麼重的傷,一定得逼著他理虧離婚,要不今後就算靚靚當上國母,有個這樣強勢的『前夫』終究不是好事。我也已經和鄭林商討過了,會把原澈調出機要崗,其實,也便宜他了,還陞官了。」姜湛冷哼一聲,又拍了拍妹妹,「看看,這就是權勢,叫生則生,叫死非死,原澈再好,有奔到頂的一天么?傻妹子,這麼好的命可別不惜福,別再想著他了,要狠得下心。不過這段時間千萬不能在他跟前露餡,原澈這種人,不能給他思考的時間,就得打他個措手不及。」


  姜靚還是嚶嚶哭著,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那梨花帶淚的「傷感」和「迫不得已」哦……


  命運就是這麼「濃墨重彩」怎麼辦,

  是她的命么,

  那一熊掌呼來,嚇得她日夜受驚,


  沒想,


  卻是如此「厚實」的福氣哇!

  元首信佛,可說痴佛。


  所以韓家當政這個時代,真是「盛佛」時期,寺廟修築的一座又一座,那天藏高原簡直成了虔聖至地。


  空穴不來風,最近,元首確實在操心他大兒子的婚事。


  特遣官使西往天藏布拉宮向贊布活佛求取了一福旨:韓構的姻緣和一個右肩有『月牙痕』的女子息息相關。


  這是件簡單也犯難的事情,

  簡單在福旨指向明確,右肩,月牙痕,


  犯難在,世上的女子右肩有月牙痕的不說千萬,也一定不是獨一無二,


  所以,看上去清晰明了,其實還是尋覓困難。


  所以說,這就是姜靚的福氣了,

  小黑熊那一巴掌掃過來,利爪正好在她右肩留下一個彎彎的月牙傷痕,


  更恰巧的是,

  這時候第一秘書處的鄭林正好來蔚州私人探親,前來拜訪了好友姜瀾,敘舊間得知了姜靚的傷勢……這下,鄭林大驚!

  大太子「月牙痕姻緣」的信息當然還屬於高級保密階段,唯有元首幾個近臣得知。


  鄭林當時不動聲色,還親來探望了姜靚,扯上自己曾經在軍演時右肩也負過傷為由,還確實看了看姜靚左肩傷勢……心情萬分激動,實實在在一枚月牙彎!


  鄭林當即回京,親向元首彙報了這件事,

  當然,言語里也決計有撮合之意:姜瀾本是他好友,又是韓構恩師,這種親上加親的事,怎麼說都是百利無一害!

  元首當然也是驚奇之意,


  他信佛,可作為當權者,理智這一頭對此玄而又玄之事還是秉持保留態度,

  沒想,


  真有「月牙痕姻緣」的兆相,而且,還是自己多年信賴的老臣姜瀾之女!

  只是,「我記得他女兒好像已經出嫁……」元首這一疑慮馬上被鄭林打消,「她女兒這段婚姻並不幸福,聽說最近因男方照顧不周還受了傷害。您只是是否介意她是二婚……」元首搖搖頭,「這倒無妨。」


  有了這句「無妨」,鄭林即得了聖旨,開始籌劃了。


  當然一切還是在隱秘中進行,鄭林這樣的人最是暗中行事的好手,秘而不疏,疏而不漏,方方面面想的極其周全。


  務必要面上形成這樣一個局面:

  姜靚婚姻不幸,離婚,與韓構當屬「青梅竹馬」,最後終成眷屬。


  那麼,首先就得掃除原澈這個障礙,

  原澈是有能力進入第一秘書處的人,加上他和梁家的關係,自然輕忽不得。


  應採取「恩威並施」,

  人情理德上,就得死咬姜靚此次傷情嚴重,都是他作為丈夫的照顧不周,姜家人對他失望之極,以此壓迫他無條件離婚。


  再,正如姜湛說言,作為今後的一國之母,怎可還有在要害部門的「前夫」參政?得把原澈從此調出一切和政建相關的部門,升他一個閑官兒,也算安撫。


  而這所有的籌謀都在鄭林的一手協調下秘密開展著,算計著他原澈呢,怎麼可能叫他洞悉分毫?


  還有一人,這事兒他們得寒著辦,

  就是梁一言。


  算計的畢竟是他外甥,

  鄭林也以私交去拜訪過梁一言,想探探這位權臣大佬對外甥到底重視幾何。


  言談里皆不提及老大,都圍繞各家的老二談。


  「上次碰見韓照,他還提及小小呢,說他這麼多好友里,唯小小最得他心。」


  「小小是情重守義,喏,才調回來沒幾天,又老山裡督軍去了,這也是為長小太子的臉,誰叫他走哪兒都頂著小太子嫡系名頭呢。」梁一言淡笑,


  「也是梁州會調教人,兩個外甥都成了才。咳,說起來小太子沒小小省心呀,前段時間迷戀個女孩子死活要同居,偏偏是個外圍女子,名字好聽,純南,可哪純的起來……」鄭林直搖頭,


  梁一言稍一動眉心,面上無言,心中卻是一慮:純南這個名字可不陌生。她是跟了原小三年之久的女人……這下有意思了,韓照這是「明知故意犯」還是「暗度陳倉」,亦或,根本還不知……


  「哎,咱們這兩位小王爺呀,最近都是命犯桃花,哪裡像您兩位外甥這樣本分,如此優秀,不知梁州是否有心好好栽培栽培承襲家統。」鄭林貌似感慨隨嘴一問,

  梁一言還是那樣諱默難料,只是一貫地「太極悠悠」,「孩子們都還年輕,再看看吧。」


  再看看?

  那到底是重視,守望著;還是還在審視,準備隨時棄?

  鄭林在他這裡實在沒摸出什麼底,倒「親自上門」送來一個梁一言十分需要的「切入口」:夏又的這門婚事算能走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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