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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所抬著手就進來了,「哎喲,慢點慢點。」


  小出走到軟之這邊,軟之也起了身。


  付所像挺急,「這來看你也沒帶啥,下次下次,」小春才要張口表達謝意,他又稍彎下腰來,十分小心的樣子,「小春,有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你被選為我們州的警隊代言人,級別相當於副處呢。我這會兒著急趕來就是跟你說,一會兒馮總記要親自來看你……」


  小春且反應不過來!


  不是因為聽見什麼警隊代言人,什麼相當於副處,是,馮玄齡一會兒要過來!……她的天魔仇人突然「駕臨」,小春一時頭皮發麻!

  表面上,她暈乎乎的,「小出,給付所倒茶……」


  付所連連擺手,「咳,我哪顧得上喝茶。小春,這次你協助偵破『鄭雲案』真是幹得漂亮!所里也已經把你的事迹材料組織成文,準備……」屁股才挨椅子邊兒正待大說特說,小出也給他端來了茶,……小春的仇人來了。


  實話實說,拋開善惡,馮玄齡絕如醇酒,是亦正亦邪大師殿堂里的美鑽。


  他的某些優雅是天生的,他某些一抬足一頷首浸淫神美,美得獨一無二。


  他不喝酒,愛抽煙,有時候談吐出來的煙嗓性感得人起雞皮疙瘩……


  他有時候愛佝僂著腰,


  他的佝僂絕非不偉岸,立在斜陽下,是那樣的孤寂滄桑……醇酒都烈,馮玄齡近你的身,會叫你防範,迷離,小心恨上,小心愛上……


  他走進來,


  帶著並不親切的笑,卻也叫你感覺不到疏遠,

  「靠著吧,頭上的傷最好保持一個姿勢。」


  這是軟之第一次近距離看這位大人物!

  他覺得自己是瘋了吧,竟然覺得他和小春……好像老幾千輩子前的唐明皇和楊貴妃,她害了他的江山,他奪了她的艷命,彼此再見,愛恨糾葛依舊不消……軟之閉眼搖搖頭,打了個機靈,瘋得沒話說了!


  也許是小春如今病容,斜倚榻上,卻顯分外嬌艷尤憐,馮玄齡代表無上的權勢,又是這麼個叫人入迷的王侯,軟之的浮想聯翩還真是超脫……


  「傷勢還好,」


  「還好。」


  「現在還疼么,」


  「不疼。」


  連小出都看出這位總記對她姐的「不同尋常」!……其實,真找不到蛛絲馬跡,他問得官僚,都是平常領導來關懷下屬的常用之語,是什麼不一樣呢?……


  小春斜靠著,額頭上的一圈紗布顯得臉色更嫩,眼神反映出來的敬畏卻也有些不一樣,說冷淡吧,好像又有些怯意犟意交織……


  馮玄齡臨走前做了個也不算突兀但是也叫人心生漣漪的動作,


  他單手背後,微彎腰攢了攢她的被角,說,「聽說今晚要轉涼,注意保暖吧,我覺得這屋子風有點大。」


  隨行的院長趕緊接話,「可以換病房的。」


  他微笑,「問問家屬的意願吧。」


  一行人出去了。


  他走後,

  床上的元小春也挺奇怪,

  她抓住被沿仰靠著,一手腕反扣著額頭,眉心蹙得老緊,長長出氣……


  軟之又趴她床頭,「小春,你怎麼了?」


  小春不吭聲,望著天花板就是一副心有餘悸又想來憤慨的樣子,

  軟之不信邪,又往上扒點兒湊她跟前,小聲,「小春,你和他是不是認識啊……」


  小春合眼,「不認識,可我煩他。」


  「他挺好呀,看來對你也很關心……」


  小春猛然睜眼,眯眼瞧他,軟之知道惹怒她了,陪笑起身,「我還是給你去買雞湯吧,誒,什麼戒嚴呀,憑什麼他們就能直來直往……」


  小出就比他機靈多了,曉得姐姐和這位總記一定有事兒,才不去碰紅線呢。這時候,果然院長親自返回,「我們七樓還有一套特護房……」小出瞧著姐姐的臉色,忙笑著禮貌婉拒,「謝謝您們了,這裡很好,不用麻煩了。」


  小春之後一直沉著臉,誰也不敢和她多說話了。


  其實,馮玄齡這邊出來也不平靜。


  付所唯唯諾諾跟出來,裡頭的一切看得分明,大驚駭,小春的後台如此堅挺!

  小春的私生活,就算他是一所之長,其實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她結過一次婚,前夫已離世,守寡差不多才一年,後來聽說又要嫁個超豪的富二代……現在看來,哪裡這樣簡單?


  付所抬手抹汗,心想,也是了,要沒這樣堅挺的後台,扳倒鄭雲怎麼會啟用到她頭上?擺明,這後來的「捧」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嘛。這一想,付所哪敢耽擱,下了樓就往水果店跑,買了好幾百塊的東西又送上來,坐也不多坐了,直說有事,東西放下就走了。搞得小春還一頭霧水。小出扒那袋子,「你要當副處了唄。」小春又長出一口氣,以前多少在乎這些名啊利,如今一番番經歷下來……還是平安是福啊。付所這麼跑回來打個岔也好,起碼小春終於不再想馮玄齡那個天魔仇人了……


  其實,小春多慮了,馮玄齡此時來醫院還真不是特意為她,

  那頭一場冥婚架勢太大,他不得不來。


  結果遇見現任副署長帶著小春的所長說來探望「鄭雲案」的功臣,那就是到了跟前的意思,也是不得不來探望探望。


  元小春……


  馮玄齡像天心月圓里的佛,她什麼情態,一目了然。相較起來,小春著實躁了些,比不得玄齡持穩老辣,你看看他,心裡裝著她,一點不急,怎麼撥弄,順其自然一般。哪像小春,恨他,就亂了心智陣腳,還掙不脫了……


  玄齡一行往禾滿那邊去,

  一親信匆忙迎了上來,


  「總記,今兒這冥婚可能搞不成了。」


  玄齡一挑眉,「怎麼,人醒了?」


  這也是意料之內的事兒,如果禾滿醒了,依那閻王性子,肯定不願意,活人都不夠他消受,還有空去娶個死了的舊玩物?

  那人搖頭,「不是,聽說是請來的大和尚說今天非良辰吉日,結了也安不了新娘的心。」


  玄齡聽了無奈笑,「世上的荒唐總還有它荒唐的邏輯,所以說,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吧。罷了,我也不必上去了,免得來賀兩次,恐怕也是給新娘的心添堵吧。」


  走了,


  那背影里也自有隻屬於他的自在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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