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阿瑪
第68章 阿瑪
凝意醒來時人已經在馬車上。
“主子醒啦。”霜降在凝意背後放了兩個軟枕, 扶著凝意靠穩後才笑道：“大阿哥和兩位格格都被貴妃娘娘接去前頭馬車了。早上奴婢去禦廚那頭借了爐灶給您做了兩籃子糕點。”
霜降不提還好，這一提凝意才覺餓的慌。
昨晚消耗過度，早上四爺又憐惜凝意睡得少便沒讓人叫醒。
凝意洗漱完, 手浸在溫水中泡了泡, “弘暉和錦願可以吃輔食了, 額娘慣來心疼兩個孩子，可不能由著他們啊。”
“主子放心, 乳娘跟著去的。”霜降淺笑，低頭細心的擦拭著凝意的手指。
水滴從指尖消失, 等水氣擦了個幹淨，凝意才開始吃糕點。
糕點吃的不多, 用了兩塊先墊了墊肚子，總算是將餓意壓了壓。
馬車走的不快不慢, 還算平穩，吃了糕點的凝意揉著眉心, 困倦又席卷全身。
她懨懨的抬了抬眼皮, 輕輕一歪，頭便枕在靠枕上。
霜降和寒露將馬車上多餘的東西收拾在一邊, 二人坐在車門處守著凝意。
相比較於凝意，小李氏今兒依舊不大好，她暈車的毛病沒緩，甚至比昨日還暈的厲害, 吐了好幾次，臉色青白。
中途歇息時，凝意讓霜降去看了看。
霜降在後頭待了一刻鍾, 回來時道：“筱主兒第一次坐那麽長時間的馬車不太適應, 奴婢已經給筱主兒送了些酸口的果子蜜餞過去。”
“我也沒料到她這身子比我還弱。”凝意撐著下巴看窗外的風景。
他們走的並不快, 眼下風景與京城並無太大區別。
再過些時日，越往南走，綠意便愈發明顯。
今晚不用再留宿帳篷，而是選了個當地富商的別院。
凝意安置好後去德貴妃處接兩個孩子。
可到了後卻發現院子裏的人一聲不發的站在各自位子上，凝意心下詫異，緩步往裏走。
李嬤嬤聽到聲音掀開珠簾出來：“奴婢給四福晉請安。娘娘還說讓奴婢去請您過來用晚膳呢，奴婢正要出發，沒想到您就來了。”
“我昨兒睡得不好，倒是勞累了額娘替我照看兩個孩子一整天。”凝意和李嬤嬤一起往屋子裏走，“錦願是個安靜的，但弘暉正是鬧騰的時候，怕是擾的額娘一整日都沒好好歇息。”
“貴妃娘娘很喜歡弘暉阿哥和錦願格格陪在身邊。”李嬤嬤替凝意打了簾子。
但轉身，她便將霜降等人留在了外頭，“娘娘有話要和四福晉說，二位姑娘且在外頭伺候。”
霜降和寒露忙點頭應下，等李嬤嬤進屋後才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凝意心中的驚訝愈發的濃了。
她抬步往裏走，在最裏頭瞧見了德貴妃。
弘暉和錦願不在這邊，而是由李嬤嬤在另一頭照看。
凝意不動聲色：“今兒累著額娘了。”
“你來了。”德貴妃放下手，抬眉靜靜地看著凝意，“本宮本也打算讓錦時去請你來一趟的。”
看來，今兒這事還不小。
凝意順著德貴妃的意思在一旁坐下，“額娘有心事？”
手肘靠在小桌子上，德貴妃吹了吹香爐，“小六身邊的鈕祜祿氏去找你了？”
這不算大事，凝意順了她的話道：“是，不過畢竟是六弟妹府中的事兒，我自是不能插手的。”
“繡玉懷著身孕不能跟著一起，選了的人也想著能趁此機會拔得頭籌，心思也對，誰也攔不住。”
凝意是有私心的，她並不想跟著來的小李氏得了四爺恩寵，對於德貴妃這話她自然是沒法接的。
故而，她隻是笑著將這話題掩過，“她是想讓兒臣領著來給您請安。可兒臣想著她畢竟與兒臣是沒關係的，就算要來請安，無非是額娘親自召見，或者是跟著六弟一起來給您請安。”
德貴妃眸色很輕卻又很亮。
她看著凝意端正拘禮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本宮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難不成還怕本宮將你吃了呀。”
“額娘……”凝意悄悄鬆了口氣。
德貴妃：“但今日找你來，的確有件正事。來人，把人帶進來！”
德貴妃神色與語氣的變化，凝意全看在眼裏，她朝門口看去，瞧見弘暉和錦願的乳娘被帶了進來。
方才沒瞧見孩子和乳娘們，凝意便先入為主以為她們和李嬤嬤一起在照顧孩子。
卻沒想到這三人是被德貴妃扣了起來。
凝意心下不解，事情都很是迷糊，她索性先沒開口。
三人跪在德貴妃麵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抬頭。
德貴妃撫著護甲，哂笑：“方才不是很能說麽？怎麽？到了本宮和凝意麵前半個字都不會說了？”
乳娘的頭越來越低。
凝意斂去眸中深意，依舊沒開口，哪怕已經有一個乳娘遞了求救的目光過來。
“瞧四福晉做什麽？”德貴妃不悅，突然發了脾氣將桌上的小香爐掃在地上。
香灰撲了一地，大半都掃在了三人衣服上，濃鬱的熏香味讓人覺得衝鼻。
“教唆兩個孩子親近你們而不親近親生的額娘，誰給你們的膽子！”
“冤枉啊。”三人忙磕頭喊冤，“奴婢們哪裏敢啊。福晉是大阿哥和四格格親生的額娘，奴婢們不過是個乳娘，再如何都越不過福晉的。阿哥和格格喝了奴婢們的奶，那是奴婢的福氣。貴妃娘娘定是聽岔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敢啊！”
“越不過？”凝意擰眉，“第一，你們的確是乳娘，是奶了弘暉和錦願，但不是無償的。我每月給你們的銀錢可不少，足夠你們家裏過上好日子。這天底下哪兒有這麽好的事兒，銀子你占了，連人情也想占了？”
三人許是沒料到凝意是一點餘地都沒留。
“我知道有很多富貴人家的主母平日裏忙的很，將親生的孩子交給乳娘去照看。時間一長，陪孩子更多的乳娘自然會在孩子心裏有一席之地……可若是將這份心機算計到我身上，那你們便是大錯特錯！”
凝意驟然起身。
若不是自己實在沒有，她也會選擇自己喂。
幸好發現的早，兩個孩子還沒記事，否則私底下教唆挑撥，凝意都不知此事何時才會暴露。
她朝著德貴妃行禮，“兒臣多謝額娘體恤。”
“本宮也是有孩子的人。”德貴妃抬手，“不必多禮，快坐下，沒的為了這些人生氣而傷了自個兒身子。既然不好，那就換。乳娘多的是，總能找到心思少的，踏實的。”
聞言，三人徹底慌了神，重重磕頭請德貴妃收下留情，一個個喊著饒命。
好不容易得了這份差事，平日裏除了吃東西時不能放鹽，旁的也不累。
四福晉常親自陪著兩個孩子，她們需要照顧的時間就短了不少。
而四貝勒爺和四福晉又是大方的人，並未曾因為她們幹的事少而降低月例銀子。
這大半年下來，每個人家中的日子都好了不少。
人總是不知足的，瞧著後院的主子好說話，幾人便起了旁的心思。
若是能讓未來的小世子記住她們，那日後還怕沒好日子過？
求饒聲不絕入耳。三人還藏著心思，如今兩個孩子還要吃奶，可福晉自己沒有，那便隻能選擇她們。
畢竟……用慣了的總比突然來的順手一些。
可她們想錯了。
凝意早就想給兩個孩子斷奶，“額娘，弘暉和錦願也快滿周歲了，其實到了該斷奶的時候。”
德貴妃微微詫異，“你不心疼？”
“他們現在能吃輔食，也長了牙齒，能吃的東西多了不少，攝取的營養也足夠。”凝意還在考慮什麽時候再斷，今日這事兒算是給了她一個契機。
她看著屋內跪著的三人，“本福晉自問沒什麽對不起你們的，既然你們起了旁的心思，那弘暉和錦願身邊自是留你們不得。離京不過兩日，我讓人找輛馬車送你們回去。”
“福晉，福晉饒命啊！”
凝意懶的聽她們辯解，德貴妃也嫌煩，索性替凝意做了主將三人遣回京城。
連四爺府上都沒讓她們回，隻讓送他們回去的人帶了封凝意的書信捎給孫嬤嬤，後續的事情有孫嬤嬤處理。
晚上沒了乳娘，兩個孩子的輔食就多了一些。
除此之外，凝意還找禦廚要了兩碗羊奶，哄著兩個孩子喝了一些。
錦願還是很安靜，剛開始不樂意喝，後頭倒是比弘暉多喝了幾口。
四爺回來時便在屋裏聞到羊奶的味道，弘暉還在抽噎，四爺走了過去，“人送回去了？”
“恩。”凝意點頭，拿著好多的流蘇墜子逗兩個孩子玩。
四爺也坐在一旁陪著玩，有了阿瑪和額娘陪著，弘暉和錦願總算將羊奶的事情忘了。
“膽肥了。”四爺漫不經心的說。
凝意知道他話中的意思，“當初這人是爺和我一起選的，怪咱們眼光差了些。”
四爺捏了捏凝意的鼻子，自然的拿過墜子，流蘇落在錦願臉上。
錦願覺得癢，伸出手非常不樂意的推拒流蘇，小腦袋使勁的晃動。
凝意忍俊不禁，看著錦願想逃又逃不了，小臉的氣性十分明顯。
那雙像極了四爺的眼睛正圓溜溜的盯著四爺。
四爺也覺得有趣，換了個方向繼續逗弄錦願。
一旁的弘暉看的開心，拍著小手笑的流口水。
凝意拿了帕子給弘暉擦著口水，見錦願扁著嘴好像要哭了，凝意忙拍了拍四爺的手背。
誰料，緊接著一聲軟糯帶著小脾氣的聲音震驚了四爺和凝意：“阿瑪！”
清脆悅耳，吐字清晰，來自於一直都沒怎麽開口說話的錦願……
作者有話說：
久等，來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