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擂台

  第38章 擂台

    太後動了筷子, 隻小小的夾了一點黴豆腐乳,神色從傷心到激動最後歸於平靜。


    她笑道:“你有心了。”


    除此之外,並無旁的話。


    劉佳氏那顆心七上八下, 她今兒這一手務必要將太後哄開心。


    隻要能在太後跟前留下名姓, 今兒不合規矩進宮被罰也值了。


    她將前頭幾道菜一一放下, 得到的無外乎於“尚可”“有心”等字眼。


    隻剩最後一道菜!


    “太後,這是婢妾做的最後一道, 這菜聞著味濃,但吃起來酥脆香濃, 是極好的下酒菜呢。”劉佳氏放下白玉瓷盤,露出炸成兩色的臭豆腐。


    一半金黃淋著醬汁, 一半烏黑淋著辣椒汁。


    凝意的雷達瞬間動了,在座眾人有誰比她更會評判臭豆腐是否正宗的?


    宜妃眉心狠狠蹙起, 坐立難安。


    這菜聞著也太臭,哪來的香味?

    她就不該讓劉佳氏去試, 炸好的就有這味道, 那寧壽宮的小廚房豈非臭氣熏天?


    劉佳氏強壓著內心的緊張。


    太後隻咬了一口便放下,她笑眯眯的道:“你有心, 去伺候宜妃用膳吧。”


    說著,她衝著身邊兩位孫媳說:“你們也嚐嚐,看看這幾道菜味道如何。”


    凝意早忍不住了,得了太後的話, 霜降便順著她的意思夾了兩塊臭豆腐,凝意細細品嚐,倏地輕笑。


    宜妃挑眉, “老四媳婦兒笑什麽?可是這菜不合胃口?”


    “皇瑪嬤宮裏的小廚房手藝精湛, 隻不過這臭豆腐……皇瑪嬤, 孫媳有些意見,不知當說不當說。”凝意唇角揚起,勾著的眼位悄悄比了個眼色。


    太後忍俊不禁,遙遙點了點她:“潑猴,說吧。”


    “臭豆腐聞著臭吃起來香是最大的特色。劉佳氏做的這道聞著還不夠臭,吃起來也不夠酥香。若孫媳猜的不錯,豆腐浸泡不會超過兩個時辰。若想湯鹵徹底浸潤豆腐,還得使豆腐最大可能的吸收菜鹵,最好浸泡十二個時辰以上。”


    凝意頓了頓,“金黃色臭豆腐是江南杭紹一帶的做法,吃起來酥脆可口,用到最多的是整塊下油鍋炸。而黑色臭豆腐大部分為湖南一帶,若要正宗,炸過後還可以放上秘製的醬汁浸泡臭豆腐,吃起來才別有一番滋味。”


    劉佳氏聽的一愣一愣的,越往後臉色越難看,四福晉所說的她都看過,但她來不及將一切都做到最好。


    原想著宮中無人會做,卻沒料到會憑空冒出一個四福晉來。


    宜妃也沒聽明白,“你說了這麽多,可是也會做這道菜?”


    “不會呀。“凝意眨了眨眼,回的理直氣壯。


    宜妃差點被氣笑了,她撫著護甲忍不住陰陽怪氣:“本宮還以為劉佳氏那配方就是從四福晉手中拿的呢。你既不會做,那又緣何知曉劉佳氏做的對不對?”


    凝意笑的愈發可親,她眯著眼睛像隻小狐狸,“很簡單的,因為我吃過,但我沒親自做過。臭豆腐味道重,且對菜鹵的要求很高。咱們府上沒這樣好的菜鹵,我自是沒法做的。娘娘可能不知我在吃食上的要求高,先頭條件不足無法有好結果,那這事兒還不如不做呢。”


    宜妃麵色微變。


    烏拉那拉氏當真是好口才!以臭豆腐在內涵她行事作風。


    宜妃扯著唇角軟了語氣,“太後您瞧,老四媳婦兒這張嘴是宮裏宮外一等一的好。也難怪自她過了生辰,老四就待在正院哪都不去了呢。皇家還是要開枝散葉,若老四一直待在福晉院裏,後院那些人難免會生出嫉妒心,如此一來會惹出大禍的。”


    “你說話真難聽。”凝意還沒出口,便見太後不悅的瞪著宜妃:“小四與福晉琴瑟和鳴,你又不是小四親額娘,管這麽多作甚?哀家算是瞧明白了,你是不想小五與福晉走得近,故而抬著劉佳氏與小五媳婦兒打架呢。”


    宜妃咬了咬唇,“太後,您真是冤枉臣妾了。”


    “冤不冤枉你自己知道。”太後生出點小孩子脾氣,看著宜妃指著外頭:“哀家今兒和孩子們用膳,你要是不想留便回你的翊坤宮。拈酸吃醋幫著一個妾室針對兒媳,也不怕旁人笑話咯。”


    宜妃這下是真掛不住笑了,她忙起身行禮:“請太後饒恕臣妾。臣妾是被迷了心眼,您就當看在今兒眾位小輩來給您請安的份上,可萬萬不能因著臣妾而傷了您的興致。”


    太後撇嘴,沒再動劉佳氏做的那幾道菜,也沒搭理宜妃。


    她偏頭看著凝意,“那這黴豆腐乳你可會做呀?”


    “皇瑪嬤,孫媳會一些。”凝意嚐了一口,“其實劉佳氏這道菜做的還不錯,也算地道。不過孫媳方才瞧您最近像是不太能吃辣,那孫媳就做些不辣的給您送來。”


    “好好好。”太後高興極了,“哀家就知道你聰慧,總有些新奇的東西。”


    用過午膳,太後要歇息,宜妃本打算帶著五福晉和劉佳氏回翊坤宮,但太後開口將五福晉留了下來。


    宜妃隻能心中憤憤作罷。


    凝意也小憩了會兒,約莫過去半個時辰,耳邊傳來腳步聲,她帶著困意睜開眼睛,見四爺背手站在窗邊。


    四爺也聽到了聲音,輕聲道:“吵醒你了?”


    “爺處理完事情啦?”凝意撐著手肘支起上半身,“妾身睡了好久。”


    “不過半個時辰,若是還困就繼續睡。”四爺從窗邊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凝意,“爺還得處理些事情,半個時辰後出宮回府。”


    “那五弟妹……”


    “皇瑪嬤留了五弟妹在宮中陪她,你無須擔心。”四爺沉聲道,伸出手在凝意眉心輕輕彈了一下,“睡吧。”


    “哦。”凝意腦子混沌,四爺讓她繼續睡,她也沒管旁的,抱著被子再一次砸進了枕頭裏。


    許是懷著身孕本就犯困,凝意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等再醒來時外頭已經是太陽西下。


    夕陽掛在西邊,金黃奪目的夕陽灑在紅牆黃瓦上,讓整個紫禁城都暖了時光。


    “爺怎麽不叫我呢。”凝意打著哈欠起身,懨懨的抬眉對上霜降。


    霜降忍笑,語帶揶揄:“主子爺定是心疼您,這才想讓您多睡一會兒的。”


    凝意聳了聳肩,沒把這話聽進去。


    等她洗漱完去正殿給太後辭行,才發現四爺正陪著太後說話。


    祖孫倆不知說到了什麽,太後正開心的笑著。


    “小四媳婦兒來啦。睡得可好?”太後關切的問,“你是個有福氣的,當年德妃懷小四和五丫頭時從一個月吐到四五個月才停呢。你能吃能睡,這孩子必定是個沉穩的。”


    “承皇瑪嬤吉言。”凝意又與太後說了幾句,這才跟著四爺一起給太後辭行。


    走在深深的宮道上,凝意跟著四爺一路往外走,他們沒用攆轎,走的也並不快,與其說是趕著出宮,不如說是凝意在觀賞如今的紫禁城。


    一牆一瓦,講述的都是宮闈內事,多少紅顏枯骨一輩子困在這雍容華貴的紫禁城內,又有多少怨偶被紫禁城隔斷……


    想著想著,她不禁歎了口氣。


    四爺腳步微頓,“歎什麽氣?”


    凝意搖頭,“妾身在想才子佳人的故事呢。”


    “哦?”四爺挑眉,“說說看。”


    “大清這麽多年,每三年一次大選。可總有些人是在閨閣時便已有了心悅之人,姑娘家進了宮,便是一輩子都待在紫禁城,而她們那些心上人卻隻能遙遙看著,這輩子都不得相見……”


    凝意說著說著,發現四爺的腳步已經徹底停了下來。


    隻見他突然轉身,眼神陰狠可怖的瞪著凝意,咬牙切齒:“你以此來暗示爺,告知爺你成為爺的福晉時也早有心上人?”


    凝意:“……您胡說什麽呢!”


    四爺冷笑,“若不是,那為何要當著爺的麵說些大逆不道的話?即便你心裏這般想,也不該宣之於口。三年一選秀是老祖宗定的規矩,被旁人聽了,你這顆腦袋還要不要了?”


    凝意深深的吸了口氣。


    怪她太不小心了,也怪身孕讓她杞人憂天胡思亂想,才會在四爺問時不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可四爺這猜忌……讓她很不爽!


    於是乎,凝意昂著頭,重重哼了回去,“方才爺是在懷疑妾身紅杏出牆麽?”


    四爺沉默,眯了下眼睛。


    “妾身方才說錯了,選秀怎能有錯呢?不說皇阿瑪,便是爺身邊不也有因著選秀而撥過來的嗎?等下一次大選,指不定皇阿瑪和額娘怎麽替爺張羅再弄幾個格格侍妾。”


    陰陽怪氣誰不會!

    四爺眉心微挑,若有所思,“你鬧什麽脾氣?”


    “那爺方才生什麽氣?”


    四爺唇角一抽:“你是爺的福晉,突然與爺說些不著四六的話,爺自會多想。若福晉當真有心上人,爺豈非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


    聞言,凝意朝前走了一步,鞋尖貼著四爺的鞋尖,朝著四爺的喉結吹了口氣。


    四爺眉間隱隱可見忍耐之色,喉結滾了滾 。


    凝意巧笑倩兮,踮起的腳跟落下,“爺,再不出宮這宮門可就要下鑰了呢。”


    四爺狠狠閉了閉眼睛,隻聽他短促的笑了:“爺先前當真是小瞧了福晉。你是仗著小弘暉與爺別苗頭?”


    接下來,四爺沒再說一個字。


    直到馬車停在府門口,凝意收拾裙擺準備下車,就見四爺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凝著她白嫩的耳尖哂笑:“還有七個月。”


    凝意:“……?”


    七個月?


    天呐!


    再過七個月她就臨盆,弘暉要是蹦出來早,她估計都坐完月子了……


    四爺這是打算記賬,再一筆一筆跟她算?


    作者有話說:


    凝意:她懷疑四爺在搞黃色,並且掌握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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