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花
第17章 紅花
凝意連衣服都沒換就去了東跨院。
院內,董鄂氏喊著冤枉,宋氏撫著肚子麵色蒼白。
見到凝意出現,董鄂氏忍痛爬過來,費盡力氣抓住衣擺:“求福晉救妾身一命,妾身是按您的意思行事啊。”
凝意一臉懵逼,莫名被人冤枉到頭上,她詭異的冒出個念頭。
還好沒換衣服,要不被董鄂氏這一抓,那就得廢一套。
凝意捋了捋落下來的鬢發,抬頭盯著宋氏的臉:“周華未!”
周華未姍姍來遲,一進來忙跪了地,“奴才來遲。”
“去瞧瞧。”凝意說完,讓趙和元扶起董鄂氏,又讓霜降和寒露替董鄂氏止了血。
“回福晉,宋格格食用了紅花。幸而量少,這孩子能保住。”周華未低眉順眼,今兒這一場不知來龍去脈,他不敢多說。
紅花?
凝意還沒問清楚,便見四爺麵如寒霜走路生風,“怎麽回事?”
但他的目光落在凝意那身帶著草屑泥土的衣服,蹙眉,屬實有些不倫不類!
凝意起身想行禮,宋氏已白著臉跪下,“妾身求爺做主!海棠……”
海棠忙跟著跪下,朝著四爺磕了三個頭,“今兒午膳,董鄂主子道一人用膳孤單,格格便留下她一起用膳。用完午膳,格格喝了一杯董鄂主子泡的碧螺春就不舒服,奴婢稍懂藥理,聞出那茶中有紅花,便擅作主張進了董鄂主子屋內,在她床頭搜出一包紅花。那上頭還有一張紙條,紙條落款是……”
海棠頓了頓,似是懼怕。
四爺狠狠皺眉,麵露不耐:“說!”
一個字,震得海棠又是磕頭,“奴婢不敢撒謊,落款是正院的霜降姐姐。”
凝意驀地抓緊袖子,下意識將霜降擋在身後。
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落在四爺眼中,令他眯了一下眼。
凝意咬牙。
宋氏被王以誠扶了起來,見凝意護著霜降,她語帶哭腔:“福晉,您身邊人的命是命,難道妾身腹中的孩子便不是命嗎?妾身尊敬您,您的話妾身從不敢違逆……”
“你先別著急!”凝意蹙眉,“既然此事都栽到我頭上了,我自然也有分辨的機會。”
說著,她徑直走到四爺麵前,眼神清澈明淨:“爺認為是我嫉妒宋氏將生下您的長子而對她下手嗎?”
四爺皺眉。
凝意又是一聲笑,笑容不達眼底:“按照這緣由,我對宋氏下了手,那下一個就得輪到李氏?畢竟她也懷著孩子。說不定宋氏這一胎是個格格,而李氏的才是阿哥呢!”
凝意在心裏舉起三個手指,她可沒胡說!
曆史上李氏第二胎的確是阿哥。
反倒是宋氏,連著兩胎都是格格,都沒活下來。
宋氏麵色又白了三分:“您……您怎能?”
“格格不好,非得是阿哥?”凝意天真無辜,眼尾一挑。
宋氏咬了咬唇:“爺,妾身覺著格格和阿哥都好,妾身隻想保住這個孩子。如今證據全指向霜降,妾身本也不想相信,可偏偏人證物證俱在。”
四爺終於開了口,他動了動手腕,“物證在,人證呢?”
宋氏啞然,猛的心驚,“爺是不信妾身嗎?”
說話間,周華未煎好了藥進來,宋氏穩穩當當的端著碗喝下安胎藥。
凝意心內冷笑,還真是不著急,心裏的猜想愈發有了譜。
霜降著急,輕聲道:“主子……”
“我身邊的人是她們可以無故冤枉的?說是你做的,還不是衝著我?”
喝下安胎藥,宋氏臉色好了許多。
凝意捏著帕子把玩,等四爺坐下後她也坐下。
四爺眸色微閃:“你有何話說?”
“董鄂氏那包紅花說是霜降給的,可是霜降當麵交給她?”凝意定神,在心中盤算著。
董鄂氏止了血,周華未正在給她開藥,春蘭跪下回話:“是夾在主兒入府時您賞的那布上的。”
寒露適時提醒,“當日四位主兒入府,您各賞了一匹布。”
嘖!
凝意輕歎,“我賞給她的布,之前一直沒動,今兒為何動了?”
春蘭一時沒想起來,過了會兒才恍然:“是主兒說今兒李格格穿的衣服好看,李格格說那是福晉賞的布做的,主兒回屋後便吩咐奴婢將那布翻了出來,這才看到裏頭的紅花和字條。”
又牽扯到了李氏!
凝意忍著煩躁撇嘴,轉身去看四爺,“爺認為此事是妾身做的?”
四爺抬眉,涼颼颼的瞥過院內一眾人。
宋氏委屈,福晉鎮定自若,董鄂氏半死不活……
但怎麽可能是小福晉做的?
四爺動了動唇,“不是你。”
短短三個字,將凝意準備理論的大長篇堵在喉嚨,她忍不住“咦”了一下。
四爺頭疼,小福晉這段時日有多不想伺候他,隻要不眼瞎就能看出來。
既如此,又何必做出害他子嗣的事兒?
再者,這一招嫁禍太蠢,蠢的讓他以為自己被貶低了智商!
他說,“事關重大,此事你得徹查。宋氏在府中動用私刑,姑念她心急一並勾銷。張起麟,今日一事所涉之人全帶去正院,交由福晉審理。”
凝意回過神,奇怪的盯著四爺,“爺,妾身也是涉案中人,此事交由妾身處理恐不妥。不如請爺身邊的張起麟和王朝卿來處理此事。”
宋氏早已癱軟在椅子上,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捏起,看著四爺信任福晉,又看著他同意福晉置身事外,最後連她身邊的海棠都被帶走了。
不過這次,凝意安了個人進去。
她安人安的光明正大,將蘇培盛安在了張起麟和王朝卿身邊。
四爺對此等小事並不關心。
但為著公平起見,也為著後院和平,這幾日還是將眾人禁足。
宋氏被人扶著進了屋,手剛碰到門邊,就聽見凝意心平氣和的聲音:“此事非我所做,若不是有人賊喊捉賊,便是有人漁翁得利。我也知你聰慧心思多,好好想想。”
宋氏眼神一顫,轉過身隻見凝意離去的背影。
文竹輕聲道:“主兒,奴婢扶您去歇息。您今兒受了驚,得為腹中的小阿哥著想。”
*
“霜降。”凝意沉了沉心,柔聲道:“此事與你無關,別將責任往自個兒身上堆。”
霜降笑容勉強,“主子信任奴婢,可這事終歸連累您。您昨晚剛和主子爺圓房,今日便有人算計您……”
“要說連累,是我連累你。”凝意踏進正院,視線在東西跨院的方向各停了停,眸色深邃,“可她們算錯了。”
寒露義憤填膺,關了院門後憤慨道:“您先前對她們都太好了,由得她們想請安便請安,不想來了就找個由頭告假。哪家的福晉有您這麽好性子的?您瞧,這次她們就算計到您頭上。”
霜降見她態度輕鬆,“您覺著這事?”
凝意嗤笑:“多半是賊喊捉賊,她太心急,但又不心急。”
什麽心急又不心急的,寒露不懂,聽的愈發疑惑。
霜降一點就通:“宋主子明明喝了紅花,為著孩子也得臥床等周大夫來瞧瞧,可她反倒是在院中動用私刑,此為心太急。周大夫開了安胎藥後,她又喝的十分緩慢,就和平常喝藥一樣,此為不心急。”
不得不說,霜降是個膽大心細的,明明都冤枉到她頭上了,卻依舊能耳聽八方眼觀四麵。
凝意彎下腰,拎著水瓢繼續澆水,聞到那股熟悉的濃香味,她便想起今兒四爺對她的態度。
這份信任,不枉費她昨晚賣身又“賣藝”。
既如此,她也得做出點表現。
思緒剛定,便見趙和元快步進來:“主子,今兒主子爺晚膳在正院用。”
凝意挑眉,“那就再加幾道菜吧。讓蘇安玟這些時日去外頭逛逛,選些上好的魚翅燕窩,海參鮑魚。”
她不是個小氣的,到時獎勵四爺一道“佛跳牆”吧!
吩咐完,見趙和元杵在原地欲言又止,凝意好奇,“什麽話讓你揣在肚裏那麽久都說不出來?”
趙和元撓了撓頭,壓低了聲音,“主子爺說您今兒這衣服不太合適,讓您早些換了。要不然……”
“佛跳牆”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飛走了。
凝意提著水瓢,撐了撐酸痛的腰:“要不然?”
趙和元眼一閉,牙一咬,命都豁出去了:“主子爺道,您這身打扮讓他瞧著眼疼。”
“佛跳牆”徹底飛走了!
凝意咬著後槽牙,重重舀了一瓢水,帶著怒氣澆在地裏:“今兒正院閉門謝客!”
作者有話說:
四爺:你閉門謝的是客,爺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