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人
第11章 新人
翌日,凝意吩咐霜降從庫房裏挑了兩匹蘇繡和兩副成套的頭麵送去東跨院。
“主子。”海棠捧著賞下來的東西,她摸著柔軟的布料喜道:“您平日裏穿的素淨。福晉賞下來的布柔軟別致,奴婢給您做兩身新衣裳吧。”
宋氏喝完安胎藥,目光落在兩套頭麵上:“穿往日的即可。”
“主子……”海棠不甘道,“您何必如此小心?西跨院那位侍妾,成日裏穿紅著綠,可沒想過自個兒的身份。”
“她失了禮數,難道闔府上下都要陪著她?”宋氏聲音微冷。
海棠察覺她的不悅,立刻噤聲。
宋氏撫著肚子,“眼下我最要緊的就是腹中這個孩子,其他的都可以放下。”
提及此,她偏頭想了想,“福晉今日可有空?”
“福晉在正院組了個四人在打馬吊呢。”海棠把布匹放在最上層,再將頭麵分開了放在梳妝匣內,“李主子用過午膳也過去了,還沒從正院出來。”
宋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捋著袖子起身,“那我也得去給福晉請安。”
此時的正院,的確很熱鬧。
寒露扔出一張牌。
對麵凝意“啪的”一聲翻了麵前的牌,“寒露深得我心,獨獨這麽一張,我還是卡張贏,你都能送給我。來,給錢給錢。”
排麵上已經有三張,這是最後一張,寒露真是她心腹。
為著今兒的贏錢,她也得多多寬容這丫頭。
誰不喜歡給主子送錢的丫鬟呀!
“福晉今兒手氣真好,妾身看著都眼紅。”李氏坐在一旁,團扇撐著眉心擋去刺眼陽光。
凝意心情不錯,聞言搭了她的話,“可惜你不會打馬吊。若是會,平日你就多過來走走。白日沒這麽多事,閑著也是閑著。”
閑著?
李氏勾著唇角,笑盈盈應聲:“是,妾身今兒回去就跟屋裏人學一學。”
守門的小太監進來稟報道宋氏來了,凝意撫牌的指尖微頓,撐著下巴點頭,“讓她進來。”
宋氏由海棠和文竹扶著進來的。
瞧見此幕,李氏掩在扇麵下的嘴角泛起諷刺的笑意。
還沒三個月,又不是七八個月挺著大肚子的時候。
胎像安穩,何須兩個丫鬟扶著才能走了?
“不用行禮了。”凝意抬手,“快去樹蔭底下坐著。我也覺著挺無聊的,你們能來陪我說說話挺好。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麽都得有個幾十年。要成日裏勾心鬥角,我覺著累。和和氣氣多好?”
“福晉說的有理。”李氏嫣然一笑,攀著宋氏的胳膊道:“宋姐姐身子如何?還吐嗎?”
“不了。”宋氏搖了搖頭,唇色微白,眉眼疲倦:“周大夫開了安胎藥,喝下後不怎麽難受了。”
“姐姐也真是。”李氏笑聲清冽,“福晉對我們這般好,你一早就該告訴她,也能早些喝上安胎藥,少受不少苦啊。”
話題終是引到了身孕上頭。
凝意專心打著馬吊,宋氏和李氏的對話她也聽到了,卻不置可否。
張起麟和蘇培盛來的時候,凝意跟前已經堆了不少散碎銀兩。
喲!
張起麟圓滾滾的身子往後一撐,差點壓到瘦弱的蘇培盛。
真是罕見啊!福晉做事隨意,對規矩不怎麽講究,這事他是知道的。
但能氣氛融洽到此等地步,還真是難得。
“二位哥哥來啦。”趙和元本打著瞌睡,餘光瞥到兩身熟悉的衣裳,登時一個激靈起來,“二位哥哥這是?”
他的目光在那些女子身上轉了一圈。
張起麟要笑不笑,掂了掂肚子道:“奉主子爺的令來見福晉。”
趙和元暗暗咬牙,這些人一瞧便是不好惹的,自然也不是來做丫鬟的。
凝意聽了他的稟報,總算是將注意力從馬吊牌上挪開,“那就讓人進來。”
有了共同敵人,宋氏和李氏不再陰陽怪氣,一個個全看向那些女子。
“張起麟,爺怎麽說的?”凝意捏著一張牌在指尖打轉把玩,枯葉落在淡藍色旗裝上,她素手一撣,雲淡風輕。
張起麟卻覺得渾身一冷,豔陽天裏的冷氣,莫名威壓。
“福晉,主子爺的意思是這些人要留在後院,您是後院的主子,還得您來給他們安排住處。”
眾人心思各異,連得了凝意好處的蘇培盛都覺得奇怪。
主子爺本非好色之人,緣何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女人?
反倒是要出力的凝意比誰都鎮定,她莞爾一笑,“好呀。日後都是一府姐妹,時常要見麵。”
她隨手指了左邊兩個,讓她們去東跨院與宋氏一起住,右邊兩個則弄去了西跨院。
分配好住處,張起麟又道:“福晉,主子爺還有一個口信。”
凝意抬眉,輕飄飄點頭,“說。”
“抬李氏為格格之位。”張起麟說道。
格格不入玉牒,凝意依舊淡定,想抬就抬唄。
李氏本非池中之物,四爺成親王後她是側福晉,日後也會成為齊妃。
穿過來之後看李氏還是個侍妾,凝意當時甚是不習慣。
李氏沒料到這些女人進府,她還能做個得利之人,忙起身道:“妾身謝主子爺,謝福晉。”
凝意敲了敲桌麵,指著最左邊那個女子道:“今兒大家都在,便從你開始,說說你的名姓。”
四爺此次帶回來的四人,全是外頭官員塞進來的。
在家中時多為庶女或旁支,偌大家族中並不顯眼。如今進了府,四爺都給了侍妾的身份。
凝意驚訝於這些官員的先見之明,竟然早早就押對了寶!
其中三人為滿軍旗,分別為舒穆祿氏,董鄂氏,馬佳氏。
剩下一人為漢軍旗,姓李。
聞言,凝意敲桌子的動作微停,眼光一閃,衝著李氏抬了抬眉:“當真是有緣,日後小李氏在你院中,你們也能有個伴。”
“是。”李氏欠了欠身。
凝意沒留這些人說話,命霜降和寒露領著幾個小丫鬟分別送她們去了各自住處。
等人走後,她命趙和元收了馬吊牌,打著哈欠進了裏屋:“我睡半個時辰,到晚膳時分再叫我起來。”
趙和元默了默,“主子,那些都是剛來府中的人,今兒這晚膳您得賞些菜。”
凝意挑眉:“我還得管她們吃穿?”
趙和元忙賠笑,“您是後院主子,後院一切支出都得過您的手。您不發話,奴才們也不敢給那些主兒東西啊。”
“既然是侍妾,就按照份例給吧。”凝意想著想著覺得還算有趣,讓趙和元拿了府中賬冊,“既然要我賜菜,就讓大廚房今兒做個糖醋魚,每人一尾,其他菜色就讓大廚房自己做決定。”
說完,她想起今兒四爺定然要去一個人屋裏,按照常理,他應該會去東跨院。
晚膳去宋氏那裏用,用完了再找其他人伺候,都不用多走兩步路的。
“昨兒說要做粉蒸肉的,我現在去瞧瞧。”凝意半刻都坐不住,換了舒適的鞋子風風火火的去了小廚房。
小廚房裏煙火氣息很濃,還有一股子油味。
蘇安玟見到她進去,忙走過來道:“按照您的菜譜做了兩次粉蒸肉,奴才覺著一次比一次有進步。”
“拿來我嚐嚐。”凝意本身不是很喜歡吃粉蒸肉,就怕油膩膩的。
但蘇安玟選的肉肥瘦相間,瘦肉多於肥肉,一口咬下去汁香四溢,口齒留香。
凝意拍案叫絕,“這個味道正正好!就按照這個做,晚上多做一些。”
得了肯定,蘇安玟笑的眯起了眼睛,很是狗腿子的笑了笑:“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凝意出了小廚房,看到有一水桶的小魚放在門口,她轉身道:“這些小魚全部裹上麵粉油炸,第一次炸到七成熟,撈出來後再扔下去複炸。”
蘇安玟聽得仔細,“是,奴才都記下了。主子,您晚膳還想用什麽?”
凝意站在門口冥想,將各式各樣的菜肴在腦海中想了一遍,她舔了舔唇角,頓覺腹中空空,無奈道:“先這些吧,再想下去我得餓死了。”
離開小廚房,霜降和寒露剛打點好一切進來稟報,霜降後頭還跟著王以誠。
王以誠一見凝意,笑的露出八顆牙齒,頗為諂媚:“福晉,奴才來給您送蜜瓜。這是外頭進貢來的,皇上賞了主子爺幾個,主子爺讓奴才給您送了一個過來。”
凝意對蜜瓜沒什麽抵抗力,讓霜降接了切成小塊。
王以誠還沒走,彎著腰笑道:“主子爺還道今兒晚膳在您這兒用,爺想嚐一嚐您昨晚說的那道粉蒸肉。”
凝意挑眉,“今兒那些人都安排好住處了,爺今兒不去?”
“主子爺的意思奴才們哪敢隨意猜想啊。”王以誠說的模棱兩可,油嘴滑舌不透露半點消息。
凝意忍不住甩了甩帕子,“我知道了。”
她知雍正帝並非沉迷女色之人,他更愛朝政與奏折。
所以,最後才會勞累而死。
但她不知四爺這不近女色可以做到連著兩個月都在正院用膳,東西跨院都是有空去坐坐,多數陪著宋氏,少數陪著李氏,那些新來的人那裏都沒怎麽去。
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了凝意生辰這一日。
正院喜氣洋洋,覺羅氏早早就過來了,還帶著那個想成為六阿哥側福晉的族妹,烏拉那拉鸝煙。
凝意翻看著今日的客人,指尖落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名上——富察繡玉。
作者有話說:
改了前頭一個人的名字,最後這位就是六阿哥的福晉,日後凝意的鐵杆粉絲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