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末世么么噠16
末世么么噠16
邰笛是在一個極其陌生的環境里醒來的。他睜開眼睛,只能看見頭頂雪白色的天花板,手腳和腦袋被鐵圈固定住,不能動彈分毫。
消毒水的味道在周圍肆意泛濫,空氣里瀰漫著這種冷淡且不好聞的氣息,時刻刺激著邰笛敏感的嗅覺。天花板墜著一盞亮白色的燈,明晃晃地在他眼前炫耀,盯久了不僅產生了幻覺,眼睛還疼得厲害。
邰笛頭昏腦漲,眼睛也不舒服,只好閉目沉思。
他在哪兒?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究竟發生了什麼?
無數問號在他的腦海里不斷盤旋,干擾著他的正常思維。邰笛心緒煩亂,他深吸了一口氣,吸進來的卻全市嗆人的消毒水味道。他不喜歡這種味道,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些抵觸,甚至還有些犯噁心。
邰笛乾嘔了一會兒,終於好受了一些。他開始運用智商和理智來理清這些雜亂的線索。
意識斷層之前,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徐慳在一起,而後脖子一疼,徹底沒了知覺。
反觀這屋子,無論是味道還是陳設,都特別像是那人的品味。
那人從來不讓邰笛看他實驗室的模樣,所以邰笛曾偷偷想過他的實驗室是什麼樣的風貌。當時邰笛想象的實驗室,就該是眼前這副模樣——一片白色,周圍充滿消毒水的味道,空洞得令人眩暈。
邰笛努力地轉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這一側身,那些排列整齊的玻璃瓶罐就像針扎一樣進入他的眼眸深處。他只是看了一個側面。而牆的這一面,擺放著一個體積碩大的白色架子,約有兩三米,足有房間頂的高度,裡頭密密麻麻地陳列著一些化學藥劑,紅紅綠綠的,有些還冒著細小的氣泡,若不是邰笛很清楚地明白這些好看的玻璃瓶里可能藏著致死的藥劑,他還會抱著欣賞的目光看待這些瓶瓶罐罐。
可現在他卻做不到。
邰笛僵硬地又讓脖子換了個角度,這次他看到了更多的陌生風景。一張碩大的操作台,放置著各種冰冷的工具,它們擁有最令人膽顫心驚的銀白色,在亮色的燈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澤。
他沉默地把脖子扭回了原位。
系統不安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徐慳是這種人。」
邰笛悲涼地嘆了口氣。
系統感受到了宿主心裡的哀怨和難過,它也很不好受,道:「我的資料庫里顯示的徐慳很正常,一點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邰笛又嘆了口氣,道:「那是因為你這個系統太落後了……」
系統:「……」
它非常想反駁,但邰笛說得是實話。而現在顯而易見是徐慳抓了邰笛,並且不知道要做什麼恐怖的事情,系統作為一個高智商的ai,之前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點,犯了極其大的紕漏,導致被蒙在鼓裡的宿主還有遭受更大的傷害。對此,系統也很愧疚,它為了補救自己的過錯,不再分神說話,把更大的精力放在了挖掘徐慳這人的歷史身上。
邰笛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
只聽「咔噠」一聲,高科技的門鎖從外面被打開了。
徐慳用他的雙腿走了過來。他的兩條腿完好無損,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哦,還是有點不同的。
徐慳其實特別高,身材比例也好,邁開那兩條大長腿,隨便走了兩步,就把普通人需要走五六步才能走完的距離走到了。
他站著,邰笛躺著。
他居高臨下,邰笛心如死灰。
按道理來說,邰笛看到徐慳用雙腿走過來的那瞬,心裡應該是吃驚和詫異的,可真實情況卻截然相反。邰笛眼睜睜地看著徐慳從門口走過來,內心卻如同死水一般,毫無波動。
徐慳也不說話,就這麼沉默地看著他。
時間無情地流轉,也不知過了多久,邰笛終於忍不住了——任誰一動不動地盯著你,是人都忍不住。
邰笛沒好氣地問道:「你還要看多久?」
徐慳道:「我能看多久,就看多久。」
邰笛心力交瘁,徹底沒了脾氣,他耐著心思說道:「徐慳,你真挺厲害的。能裝斷腿裝那麼久。」
他對徐慳無疑是有些好感的,這些好感也夾雜了一些若有似無的同情,邰笛不得不承認,他很吃賣慘這一套。而今天他親眼看到的一切,卻徹底打醒了他。
徐慳的腿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還要比普通人更麻利,長腿走起路來還能引起一波迷妹的尖叫。
那是不是也說明……徐慳從頭到尾都在騙他。
什麼不和他逃亡,怕連累他;什麼有一個懂很多的腐女同事,卻在一次意外中丟失了性命;什麼喜歡他,喜歡到覺得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都是騙他的。
徐慳……就是覺得他好騙,編一些老掉牙的故事騙人,又虛假地說些甜言蜜語誆他,也就是他這種大傻子,才會被徐慳這種拙劣的騙術騙到,傻乎乎掉進圈套里。
邰笛的心情很差。
好像有人揪著他的心臟狠狠地搓揉,然後又棄之不顧,一陣強烈的酸楚感和失落感瀰漫在心尖上。
徐慳看著邰笛這副模樣,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隻字不言,良久,他才說:「他沒有騙你。」
「他是誰?」
「徐慳。」男人說道。
「……」
邰笛看他的眼神帶著些嘲諷:「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說你沒有騙我,那你說說你這腿是怎麼回事?十多年沒好的腿,一夜之間就痊癒了?」
男人搖搖頭,他修長的手指流連在邰笛光潔臉頰輪廓上,而後抬起他的下巴,輕笑道:「徐慳是瘸子,我可不是。」
「……」這人怎麼了?人格分裂了?
邰笛的內心升起一絲疑慮,他想問問系統,可敲了系統半天,系統都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邰笛這才想起,幾分鐘前系統就和他說,要深入探討一下關於徐慳這人的資料,暫且敲不動了。
徐慳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這人也太可愛了。
他不禁羨慕起那個瘸子起來,一個瘸子而已,竟然能有人喜歡他,真是可笑。
邰笛問:「什麼叫徐慳是瘸子,而你不是,你不就是徐慳嗎?難道你們倆是雙胞胎?」
男人輕笑了一聲,卻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這差不多就說明,這人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他再問也無濟於事。
邰笛心思一轉,換了個話題問:「嗯……既然你不是徐慳,我叫你什麼?」
這個話題似乎愉悅到了男人。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冰涼的手掌輕撫了幾下邰笛柔軟的髮絲,道:「我叫a。」
a……
我還叫h呢……
然而邰笛並沒有明著嘲笑男人的名字,只是綳著臉,點了點頭道:「嗯,a,你好,我是邰笛。」
「我知道。」男人道。
「……」你當然知道。徐慳你就是裝蒜。
邰笛深吸氣,才忍住怒火,繃住微笑:「我想問一下,a,你為什麼要把我抓過來。」
徐慳又笑了一聲,感慨地搖頭道:「因為你很有趣啊。」有趣到他想要抓過來細細研究。
邰笛依然保持著虛偽的微笑:「我有趣在哪裡?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a這次一反常態,沒有立刻回答邰笛,反而沉吟許久,道:「你沒有覺得自己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嗎?」
邰笛心想我這小仙女,怎麼可能和你們這種凡人一樣。
他心裡這麼想,反應在臉上卻是假裝天真無邪地搖了搖頭。
a好像特別喜歡邰笛這種表情,再次愉悅地撫摸著他的發梢,慢條斯理地說道:「徐慳認識你的第一個月,你為了討好他,硬是要把蘋果削成兔子形狀的,結果學藝不精,不小心割到了手。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邰笛當然記得。
那是他看了個美食節目,節目里告訴了觀眾一個撩妹的小竅門,教他們怎麼把蘋果削成小兔子的可愛模樣。邰笛當時被這栩栩如生的小兔子蘋果萌得不行,就特意學了這招,想要帥氣地用在徐慳身上,可勁地撩他。
誰知排練的時候他做得好好的,一到實戰,他就掉鏈子。小兔子才削到一半,就不小心把手指頭割傷了。邰笛至今仍然把那個傷口的位置記得清清楚楚——無名指第二節靠近內側的位置。
至於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那是因為他受傷的當天下午,就自己用舌頭把這個傷口舔癒合了。
當時系統還因為這件事無情地嘲笑他,說他「自給自足」「自攻自受」。
邰笛不明白徐慳為什麼要提到這個陳年舊事,懵懂地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我記得。」
a道:「但是第二天徐慳見你的時候,你的傷口就完全癒合了。」
邰笛驚訝不已。
難道當時徐慳就開始懷疑他了嗎?
a道:「像這樣的事屢見不鮮。我喝過你的水,的確和普通水不一樣。」
邰笛有種自己和系統要被這個神通廣大的大騙子揭穿了的第六感。
a繼續道:「昨天晚上你和徐慳第一次接吻。然而他因為吃太多次紅鍋,得了兩個月的口腔潰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