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末世么么噠8

  「是這個嗎?」


  寒野眼疾手快地在後座找到了一箱看似十分普通的礦泉水,然後遲疑地問了問邰笛,想要得到他的許可。現在人心惶惶,街邊依然還開著的超市並不多,唯幾個仍在營業的超市,也已經找不到礦泉水的貨架,若是厚著臉皮詢問,值班的營業員大多也只能抱歉地說一句「賣完了。」


  水的短缺讓寒野他們急破了頭。眾所周知,人可以連續好幾天不進食,但卻不能不喝水,更何況他們已經兩天多沒有沾過一滴水了,水對他們來說,就是救命的東西。


  然而即便寒野他們願意以百倍的價格買水,可並沒有人願意賣給他們。


  他們煩心的事有許多,汽油算一件,水的補給也算一件。而邰笛作為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僅願意搭載他們,還願意主動送水給他們。


  徹底幫解決了幾大難題。


  對這行快要堅持不下的人來說,邰笛就是一個救世主般的存在。


  對於寒野的徵詢,邰笛點了下頭,特別大方地說道:「嗯,你們喝吧,不用客氣。」


  「……」


  這麼客氣?


  後座的三人都吃驚了一下,連一直默不作聲地徐慳也略顯驚訝地斜了邰笛一眼。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在如今這麼棘手的情況下,水不僅對他們來說是個救命玩意兒,對任何人都是不可或缺的稀有資源。而今天竟然有個人願意拱手把它想讓給幾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寒野他們不感到吃驚那才奇怪了……


  邰笛的形象在這群人眼裡,瞬間就更加高大了起來。特別是寒野,對邰笛的好感簡直快溢出來了。在邰笛點頭同意的那一刻,寒野激動得差點出現了幻覺——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被耀眼的光輝籠罩的小天使。


  而這小天使就是邰笛。


  他本來就覺得邰笛這人值得交朋友,如今邰笛又主動供水,這便讓他的這份欣賞里夾雜了莫大的感激,對邰笛的態度比之前更加熱情了些。


  別人都在搶著喝水的時候,只有寒野不停地用言語對邰笛表示感激涕零,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家當全部貢獻出來回報他的誇張模樣。


  「……」


  邰笛有些招架不住。


  也許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水是救命的,是珍貴的東西,可對邰笛來說,就是空間里「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東西,把水贈與他們,也只是個舉手之勞。他真沒想到就這點小破事能讓寒野這麼激動。


  他對這份豪不虛偽的熱情,感到十分手足無措,連臉頰兩邊也微微紅了起來。


  邰笛平常不怎麼臉紅。


  別的不說,單說徐慳和他相處的幾個月,就沒看到過他臉紅。徐慳原以為邰笛就是個臉皮厚如城牆的臭流氓,結果事實告訴他,這從來不會害羞的人,原來也是會害羞的。


  只是不對他害羞而已。


  於是本身就有些怒意的徐慳,越想越不是滋味,習慣沉默的他突然沒好氣地問道:「你這麼好心做什麼?他們有什麼能回報你的嗎?」


  「……」


  這麼光明正大地嫌棄別人的,也就徐慳一人了。


  邰笛在心中如此感慨。


  寒野一怔,臉上有些羞赧,徐慳說得對,他的確沒有可以回報給邰笛的東西。他們這群亡命之徒,要什麼什麼沒有。而邰笛呢?隨隨便便就能送他們一箱水,目測糧食之類的儲備也很多。若是給錢……看他這一身行頭,人家或許錢多得都沒地方花。


  他能回報給他什麼?又有什麼資格回報呢?


  想到這裡,寒野心緒逐漸沉澱下來,他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就不再和邰笛搭話了。


  徐慳也沒料到他隨口而出的兩句話效果這麼好,之後的旅途中,竟然再也沒聽到這可恥的男人光明正大地和邰笛侃侃而談了。


  他頗為滿意。


  這僅僅是寒野的反應。其他人就沒想得這麼單純了。


  後座那兩個人的臉色瞬息萬變,他們似乎對徐慳的嘲諷有些不滿,但又找不出話來反駁,一口氣憋在那裡難受得緊。


  他們之所以找不到話反駁……是因為徐慳完全猜透了他們的心理。


  王*和張狸本來想著,等一會兒下了高速,他們一行人和邰笛就得分道揚鑣,偌大的c國,茫茫人海之中,兩行人能再次遇上的概率小到微乎其微。何況先不論寒野的,那個叫王*的男人和這個叫做張狸的女人,壓根就沒存著回報的心思,他們目前,完全是按照佔小便宜的心態來的。


  比如說好的喝水,這對狗男女不僅每個人喝了一大瓶,還偷偷藏了幾瓶到女人的背包里,以備以後的不時之需。他們的動作特別小心翼翼,但不代表沒有人看到。


  這兩人壓根沒有想到,他們兩人偷偷摸摸的行動,投影在前座的後視鏡里,全都暴露無遺。


  坐在前面的只有邰笛和許慳兩人。


  邰笛看到了只覺得可笑,卻也懶得揭穿他們,睜一隻眼閉隻眼地讓事情過去了。


  而徐慳卻不是什麼好說話的。


  他半眯著眼看這對狗男女的佔小便宜行徑,突然,勾著唇角冷笑了一聲。


  徐慳冷冷地嘲諷道:「你們這是要把我們的水搬空嗎?」


  這話一出,滿場寂靜。


  王*拿著礦泉水瓶的手一抖,僵持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做壞事當場被抓包,還被東西地主人說出來,實在夠丟人的。


  都怪這女人的餿主意。王*在心裡把責任都推給了提議這一舉動的張狸,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王*皺著眉頭看了張狸一眼,好像在責怪她的主張讓他失了面子。隨後他不好意思地對徐慳露出一抹官方的微笑,他拿出一瓶水放回去,腆著臉說:「女人就是愛佔小便宜,你們別和阿狸一般見識。」


  本來只是覺得這對狗男女辣眼睛的邰笛,這次是真的徹底無言以對了。


  這世界上竟然還有畫風如此清奇的男人?

  先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勾搭女朋友的閨蜜,女朋友生病昏迷不醒,絲毫不放在心上,也不照顧女友,就想著花前月下,和新歡秀恩愛。


  這些也就算了。畢竟他和張狸這樣……屬於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不能全賴在王*的頭上。


  可被抓包后,急於把鍋推在女人身上……饒是邰笛再無所謂這種跳樑小丑,他也忍不下去了。


  他轉過頭去,對著王*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們倆喝完了?」


  王*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你女朋友呢?」


  「……」


  王*這才想起了昏迷不醒的女友,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慌張地掰開女友的嘴,把瓶口對準她的嘴唇,一股腦兒地灌了下去。


  灌得太急,吳月即使沒有知覺,昏迷不醒,也還是難受地咳嗽了幾聲。


  邰笛冷笑一聲,回過頭開車,道:「也就是寒野說了你和她是情侶,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的仇人吧?你這是要嗆死她?」


  王*有點生氣,他脾氣上來了,張了張嘴想要回罵,還未發出聲的時候,想起這是在人家的車上。他們吃的和喝的都是人家給的東西。


  一眨眼,他那點醞釀許久的底氣就徹底消散了。


  王*怏怏地撓了撓頭,喂水的幅度瞬間小了一些,也更細心了一點。


  漸漸的,吳月的咳嗽聲小了。


  王*總算鬆了一口氣。


  出了這些小波折,車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寒野覺得慚愧,沒好意思和邰笛繼續聊天;張狸看清了王*的真面目,抱著胸冷冷地盯著車窗外的風景,任王*怎麼挑逗她,她都不怎麼回應,全程愛答不理的。


  徐慳依然寡言。


  邰笛屬於人來瘋的,但是如果沒人和他聊天,他就很安靜,專心致志地開車,勵志不讓之前的小車禍,再發生一次。


  倒是一直昏迷不醒,處於狀態外的吳月,竟然慢慢有了轉醒的痕迹。


  開到後半程的時候,吳月甚至醒來過一次,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閨蜜的名字一聲。張狸還沒反應過來,吳月就又睡過去了。


  張狸心中五味雜陳。


  她和吳月是從小的好朋友,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同一個班的。小時候一起洗澡,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玩好玩的。


  吳月喜歡吃番茄炒蛋裡頭的蛋,她喜歡番茄炒蛋裡頭的番茄。


  她們簡直就是命中注定的閨蜜。


  可誰會想到……會弄成現在這個地步呢?


  張狸的母親過世得早,從小到大,她只有父親,沒有母親,一直缺少母愛。吳月了解張狸的家境后,就經常帶著她去自己家裡玩,讓她媽媽煮各種好吃的給張狸。吳媽媽對張狸特別好,自家女兒有的一份,張狸肯定也有,有時候還會因為同情,給張狸更好的。


  吳媽媽就是把張狸當做第二個女兒在養。


  可人總是有私心的。


  除了感激和友誼,張狸發現自己越來越嫉妒吳月。她嫉妒吳月成績好,嫉妒她擁有一個這麼和善的母親。


  大三,吳月交了男朋友。王*雖然長得一般,但家境殷實,父母親都在政府工作,後台也硬。有了這樣的男朋友,畢業之後找工作就不用愁了。


  張狸更覺得不服氣,她認為自己長得比吳月好看,性格也比吳月活潑,更討男人喜歡。怎麼她這種平凡的女孩都能交到這麼好的男友,她就找不到?


  抱著這種心理的張狸,逐漸陷入極度的漩渦之中,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張狸低頭,看著吳月痛苦的睡顏……她已經不清楚自己對王*究竟是什麼感情了。


  喜歡?


  也許有。


  討厭?


  這種成分應該更多。


  哦,她記得,吳月興奮地和她講有男友的那天。


  張狸只是想著……終於有一樣東西,吳月不願意和她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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