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末世么么噠3

  「徐慳是直男?」邰笛問系統。


  如果不是直男,怎麼可能會說「不歧視同性戀」這樣的話?正常的gay,被親口告知隔壁和他是同一類人,無非是兩個反應。


  一種是遮遮掩掩的,不想被對方發現他也是同性戀,另一種就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春心萌動。


  而徐慳顯然不在這兩類之中。


  徐慳是直男或者是彎成蚊香,原本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這個世界,徐慳是他的攻略對象,如果他尚且還是筆直的,邰笛可下不去這個口。


  想把直男掰彎的虧他難道吃得還不夠嗎?他那青梅竹馬就是典型的例子。別人說得好聽,一百個男人中有五個是同性戀,又或者是「有數據表明,百分之七十的男性都是隱形的同性戀。」


  那種既盼著對方好,不想他被束縛在道德的譴責中,更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掰彎他,又滿懷期待地盼望著他也能偶爾回頭看看自己的複雜心情……誰喜歡過直男誰知道。


  邰笛以前風裡浪來雨里浪去,曾有圈內的老司機和他通過氣,說這個圈子裡勾搭直男成功的全無好下場。說好的轟轟烈烈,此生契闊,結果最後全崩了。


  沒辦法,直男被掰彎,一般就是個雙性戀,還是能喜歡女人的。這種人大多抱著一種想法,年輕的時候找個男人刺激一下玩玩,等到了而立之年,勢必要放下那段混賬時光,找個靠譜的女人結婚,從此洗心革面,走上良家婦男的光明道路。


  系統道:「不是。」


  ——不是直男。


  邰笛好歹鬆了口氣。系統補充道:「你太看得起徐慳了。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喜歡過任何一個人,少年期的懵懵懂懂也全沒有,頭二十多年都奉獻給了研究。你要他怎麼清楚自己的性向?」


  中學時期就夢遺,夢遺對象還是自己發小的邰笛不太懂徐慳這種人的人生。


  活了這麼多年,沒談過戀愛,沒喜歡過誰,甚至連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清楚,這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徐慳喝了幾口熱茶,覺得不帶勁,就點了幾瓶度數很高的勁酒。他問邰笛喝不喝,邰笛挺想喝的,但想起當年喝一點酒就迷迷糊糊找不到北,纏著顧清溪要抱抱的自己……便搖頭拒絕了。


  系統欣慰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喝酒誤事,就忍住不喝。


  邰笛道:「當然了。這次如果喝醉了,找徐慳要抱抱,他那柔弱的身子骨可抱不動我。」


  「……」系統心想,要是徐慳知道了這番話,得把這個得意洋洋,尾巴翹到天上去的宿主給懟死。


  徐慳邀請了邰笛一起喝酒,邰笛不喝,他也無所謂,「啪嗒」一聲開了易拉罐的拉環,就往嘴裡灌。


  幾秒后,酒已見底。


  這喝酒的動作太過豪放,又和徐慳本人的長相產生了錯離感。徐慳往清湯鍋里丟了些蝦滑進去,他虎視眈眈地盯著湯鍋,慵懶地支著下頜,偶爾勾著唇角笑了笑。這種時候,他迷人的桃花眼淡去了三分銳利,多了一些興味盎然。


  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顏,就這個角度,隨便拍幾張照片,都不用濾鏡處理,直接丟到網上,就能擁有一堆迷妹的尖叫聲。


  可……誰能料到,徐慳這副顛倒眾生的模樣,只為了眼前的鴛鴦麻辣火鍋和鍋底的肉片而展露。平時依然是成天黑著臉,從不對人好聲好氣說話的徐慳。


  邰笛只管喝茶,茶杯上的煙氣裊裊升起,朦朧了他的視線,也稍微遮住了他那張土豪臉。煙氣忽遠忽近,忽濃忽淡,把氣氛渲染得令人捉摸不透。


  「對了。」邰笛道,「我之前造訪了那麼多次,你都不過來開門,怎麼這次就開門了?」


  徐慳把公筷伸到火鍋里,撈蝦滑,沒撈著。


  邰笛本想把放在他那裡的漏勺遞到徐慳那裡,結果手還沒拿住柄,他心思一轉,直接幫徐慳撈了蝦滑放到他碗里。


  徐慳對邰笛的討好完全受用,他垂著眼睛把蝦滑往香醋里蘸了蘸,從這個角度,邰笛差不多能看清楚他的睫毛長到什麼程度。


  「之前我不給你開門,是因為我知道不會有人找我……」徐慳懶洋洋地倚在木質雕花座椅上,背後是一顆打著紅色同心結的富貴樹。


  邰笛的心往上一提。他有點同情徐慳了。


  「所以,找我的人……」徐慳莫名地瞥了眼他,「非奸即盜。」


  非奸即盜。


  這四個字砸得邰笛腦袋疼。他很想反駁,卻又反駁不出來。盜的確不至於,徐慳沉迷做研究,並沒什麼體面好賺錢的工作,每個月那點補貼還不夠邰笛用來扔著玩的。


  可奸……


  邰笛心虛地乾咳了幾聲,繼續之前的話題,他問道:「那這次你怎麼又給我開門了呢?」


  「我沒想給你開門。」徐慳道,「你來的半個小時前,我點了外賣,我起先以為你是送外賣的。」


  「……」


  「後來我心想送外賣的應該不長你這樣。」


  「……」


  「就想關門了。」


  「……」


  邰笛指了指自己,挺好奇地問:「我這樣是哪樣?」


  徐慳難得沉默了一會兒。


  邰笛幻想著泛濫的讚美之詞,大批大批地向他湧來。


  結果等了挺久,徐慳什麼也沒有說。


  邰笛有些鬱悶,道:「系統,你跟我說說,他在心裡是怎麼想我的。」


  系統道:「一臉受樣的煞筆土大款,錢多人傻,屁股肉多腦子卻笨。」


  「……」


  他都想掀桌了。


  不是由於他知道了徐慳在背地裡是怎麼看他的,而是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次攻略對象的個性。沒見徐慳時,他吃了那麼多次的閉門羹,不過他並不生氣,滿心歡喜地以為這次的攻略對象是朵難以攀摘的高嶺之花。


  後來第一次見徐慳,就被他那張禁慾又自帶氣場的臉給迷住了。雖然對方是個怕冷怕得要死的北方人,但地域之間的生活習慣差異,並不阻擋著邰笛對徐慳濃厚的興趣。而他也覺得這種難以調和的矛盾,放在徐慳身上,也算是一種反差萌。


  可真正讀到了徐慳的內心,邰笛才發現……他還是太低估這個男人了。


  對面的土大款一直喋喋不休,這時候卻突然沉默不語了,徐慳覺得奇怪,忍不住一挑眉,問道:「怎麼不繼續問了?」


  「哦。」邰笛連忙回神,清醒了一下腦子,把那句「屁股肉多腦子卻笨」趕出去,「對啊,我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你怎麼想到要和我來吃火鍋的?」


  徐慳又倒了些食物進鍋里,他心滿意足地看著鍋內冒出滾滾的煙氣,聳聳肩說:「你來找我的那個時間段,我正好餓了。」


  稍頓,他繼續低聲說:「說起來,我還挺謝謝你帶我出來的。很久沒有正常地用過一次餐了。火鍋這種費時間的東西,我也有一年半沒有嘗試過了,即便今天點了外賣,也是很普通的蓋澆飯。那家的蓋澆飯,我每過一周就會點一次……」


  普通人應該會說「不客氣」或者是徐慳他這麼折騰自己身體狀況如何云云。


  邰笛的腦迴路卻特別奇怪。他這兩點一個都沒關注,注意力全集中在外賣小哥上面了。


  「所以你出來和我吃飯,把送外賣的小哥晾在門外?」


  邰笛以前做過快遞員,心酸程度可想而知,所以非常懂那些外賣小哥的苦痛。他這句話代入了自己,稍微帶了點譴責的口吻。


  「不可以嗎?」徐慳平靜地問道。


  「……」


  邰笛癟了癟臉。徐慳說得這麼理所當然,他都沒辦法後續的譴責了。


  徐慳見他這副模樣,不由一笑。


  系統適時地插嘴道:「他在心裡誇你。」


  「誇我什麼?」


  系統有模有樣地模仿起徐慳來,連平日里一成不變的機械音都刻意調整成了徐慳略帶東北口音的低音炮。「這個土大款蠢成這樣,竟然有點萌。」


  「……」


  徐慳看他,好笑地問:「你還真信了?那外賣我早就取消了。」


  「……」


  邰笛被徐慳三番五次地愚弄,他真有點不高興了,面癱臉狀地和系統吐槽道:「這徐慳有病啊,折騰我好玩嗎?」


  系統語氣平平,道:「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折騰你挺好玩的。」


  果然,系統也被帶壞了。


  那次的火鍋之行還算圓滿成功。這之後,邰笛去找徐慳溝通溝通感情,也不會再啃一臉的閉門羹了。


  不過邰笛去找徐慳十次,有九次的理由是拒絕,唯一的一次也是和吃有關。


  邰笛已經悟出來了。徐慳就是一個常年累月虧待自己味蕾的標準吃貨,每天啃麵包和泡麵實在是太委屈他了,他見到食物的那刻完全可以用「兩眼放光」來形容。


  連繫統都說,徐慳最有魅力的時候,就是看到食物的那瞬。


  徐慳基本沒朋友,邰笛也差不多和那群狐朋狗友冷卻了關係,兩人搭夥慣了,徐慳就把邰笛當做自己人了,雖然目前沒往戀人的方向發展,但好歹他不抵觸邰笛了。


  他對邰笛的好感度也在以穩定的速度增長。


  二十多天後,離末世來臨的日子越來越近,而人們仍然一無所知地陷在安逸之中。徐慳對邰笛的好感度,也到了四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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