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梨和蘋果13

  邰笛聽到這熟悉的機械音,欣喜若狂,系統再不回來,他都怕死在這個世界過不去了。


  系統見邰笛想他想得連飯都吃不下了,心裡舒坦得很,嘴上卻不說出來,擺出公事公辦的嘴臉,道:「別像個女孩子一樣膩膩歪歪的,你先說說,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邰笛從來是報喜不報憂的人。


  他壓根沒怎麼考慮,就選了先聽好消息。


  系統道:「好消息就是我不在的這幾天,顧清溪的好感度被你刷到了九十八的高度,如果不出意外,你馬上就會離開這個世界,進入下個世界。」


  邰笛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滋味,不由誇讚自己真是床上功夫高超,牢牢抓住了顧清溪的心。


  系統道:「壞消息是我查到了給你寄玩偶的人是誰。他叫盧巍,嵐山中學高中部的高二三班,他母親是朵交際花,好聽點就是社會工作者,難聽點就是妓.女,他父親是他母親的初戀男友,但是個渣男,在她母親分娩之後就不知所蹤。」


  邰笛怔了怔,道:「是挺可憐的。但……這和我有關係嗎?」


  系統看邰笛連鱷魚的眼淚都不曾流一滴,不禁嘖了一聲,越來越明白宿主本人的德性。他的宿主,平時的確好說話,遇到值得憐憫的人,也經常莫名其妙地聖母起來。


  但這人只要得罪過他,他就會冷漠得不像本人。


  系統說:「關係的確有。他是你本次攻略對象的陰影,也就是顧清溪的陰影。」


  「……」邰笛的腦子完全糊塗了。


  系統嘆了口氣,排除一切專業術語,盡量以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


  「你還記得,你刷滿葉輕好感度,仍在上個世界強留兩周的事吧。」


  邰笛點了點頭。


  「就是因為你的任性,這個世界產生了bug。」系統說,「原來也有盧巍這個人的,但他本質就是年少時和母親同住,隨了母姓的顧清溪。顧清溪的父親雖然是逆風公司的董事長,但他的少年時期一直由妓.女母親撫養,母親手術失敗去世后,他才被親生父親接走。這樣的悲慘童年形成了他表裡不一的雙面人格:人前正人君子,人後心裡扭曲陰暗。」


  邰笛慢慢捋清了這條線索,驚道:「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出現了bug,盧巍其實是顧清溪分離出來的一種人格?」


  系統沒否定他:「可以這麼說。但我認為,盧巍更像是顧清溪想要抹去的一段記憶。」


  如果說顧清溪是光,盧巍就是逆光的陰影。


  世界上本就沒有完美的人。


  怪不得……邰笛最初見到顧清溪時,就覺得這人完美得有點過分,不僅才貌雙全,人品和交際能力也都很好,羨慕嫉妒恨地活在了大部分人的終點線。可就是這種完美,當時就讓邰笛覺得虛無縹緲,像踩在雲端,沒有任何踏實感。


  原來是這樣。


  邰笛瞥了一眼扔在床邊的雞翅飯,突然湧起一陣心酸感。


  「所以盧巍和顧清溪是聯合起來耍我?」


  系統說:「那倒不是。這個世界出現bug之後,就再也沒有表裡不一的顧清溪了,只有高山仰止顧清溪和個性扭曲盧巍。他們互相不認識對方,即使認識,都把對方當做情敵而已。」


  邰笛問得小心翼翼:「那我的攻略對象,至始至終都是顧清溪吧?」


  系統:「一直是。而且好感度快刷滿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做得不錯。」


  邰笛舒了一口氣。他雖然人稱「花心小泰迪」,但一次攻略兩個對象還是不怎麼吃得消。


  *

  系統回來沒多久,盧巍就去而復返了。


  邰笛還是躺在那張單人床上,見盧巍推門而入,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理清楚真相后,更加不知如何對待他。


  盧巍卻誤會了邰笛的態度。


  他的視線略過沒有任何拆開跡象的雞腿飯,掀起眼皮看著邰笛,雙眼通紅:「你想要用絕食來威脅我,想讓我放你出去?」


  邰笛心裡大呼冤枉,他壓根沒有這種想法。


  他想了想,詢問系統:「這雞翅飯有毒嗎?」


  系統說:「沒毒。」


  邰笛不相信系統的能力,將信將疑道:「你怎麼知道的?」


  系統得意洋洋,從前它不了解盧巍,所以才怕他,現在它有了盧巍的資料卡,對盧巍的個性掌握得十分透徹。


  「要真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系統胸有成竹,勞神在在地說,「他挺有可能給你下春.葯的。畢竟每天早中晚,他都會拿著你的照片手.淫一次,一天三次。」


  年紀輕就是好,不怕腎虧。


  邰笛無言以對,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便對系統說:「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跟他低個頭,把飯吃了吧。」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他早就盯著那雞翅飯虎視眈眈了。


  系統忽然說:「我看你還是將計就計,用絕食來抗議好了。這個老房子是盧巍的外婆家,顧清溪很難找到的。再者他壓根不認識盧巍是誰,你還是不要期待他能救你。」


  「……」邰笛面無表情。


  系統沉吟:「依我的推斷,盧巍頂多忍你絕食三天,三天也不會死,你就犧牲一下吧。」


  敢情不是你的身體,你不知道心疼。


  邰笛狠狠糾結了一番,道:「如果他根本不理會我的絕食呢?」


  系統很有信心,道:「你放心,不會的。盧巍很心疼你的。」


  邰笛選擇相信系統,他斜了眼陰鬱的盧巍,擺出一張冷冷的臭臉。


  「你拿走吧,我不吃。」


  來吧,來吧,心疼我吧。


  盧巍垂眼,道:「隨你。」


  「……」


  邰笛崩潰,這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

  系統秒被打臉,只好硬著頭皮說:「再等等吧,夢想總是要有的,也許見鬼了呢?」


  邰笛無動於衷,一臉冷漠。


  系統可憐巴巴地說:「你也知道的,我是最下等的機器,平常都被其他系統孤立,根本沒人理我,這麼弱的我,也只有你肯接受我……」


  呵呵。


  這種賣慘套路來了第一遍,還想來第二遍,真當他傻啊。


  盧巍盯著邰笛嘆了口氣,和他面對面坐在一起,語氣固執且堅定:「晚上十點了,你該睡覺了。」


  邰笛餓著肚子壓根睡不著。


  但他的絕食之路已經踏上了,想要回頭也難。


  他只好說:「好吧。」


  邰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體底下仍然是幾根木板,硬硬的很不舒服。


  盧巍見狀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邰笛瞥了一眼他,盧巍仍然坐在床板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絲毫沒有回自己家過夜的跡象。


  邰笛眯了眯眼,道:「你不打算回去嗎?」


  盧巍搖搖頭。


  邰笛打了個哈欠兒,還算有心思開玩笑:「放心吧,你這屋子沒有窗沒有陽台,唯一的門還上了五把鎖,我就算是香妃,也變不成蝴蝶飛走的。小孩子熬夜不好,你明天不上課嗎?」


  系統日常吐槽:「正常男人不應該比作孫悟空逃不過五指山嗎?哪有漢子把自己比作香妃的,有毒。」


  盧巍仍然沒說話,又搖了搖頭。


  邰笛拿他沒辦法,側過身,背對他。


  盧巍見不到心上人的臉了,雖然心裡失落,倒也鼓起了說話的勇氣。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沉默許久,才說出了心底深處的貪婪。


  「我想聽你說一句『我愛你』。」


  邰笛想也沒想,敷衍道:「我愛你。」


  這三個字對別人來說珍貴無比,對他來說就像白開水,每個世界說幾遍,他就算沒有說過一千遍,也說了好幾百遍了。


  盧巍激動萬分,道:「真的嗎?」


  邰笛閉上了雙眸:「假的。」


  「……」盧巍的呼吸一滯。


  邰笛嘆了口氣:「你知道你這種行為,被拉到天涯或者知乎這種論壇上,別人會說什麼話嗎?」


  說著,邰笛把身體轉了過來,完全面對面朝著盧巍。


  「別人會灌雞湯,說一段我聽厭了,但是其實是真理的話。」邰笛一天沒喝水了,他輕微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們會說,『我喜歡吃蘋果,你卻給了我一箱梨,你問我感動嗎?我卻無法回答。』」


  盧巍聽出了邰笛把他比作送梨的人,難以置通道:「難道你不喜歡我送你的東西嗎?」


  邰笛說:「你送我帶血的玩偶和枯萎的玫瑰,送我一張能使人暈厥的卡片,最後還把我綁到這裡來,你猜我喜不喜歡?」


  這番話徹底打醒了盧巍的幻想,他哆嗦著慘白的嘴唇,吐不出第二個字。


  邰笛嘆了口氣:「也許你覺得你為我付出很多。但我並不需要這些付出。」


  如果愛一個人,必須要得到對方的回應,誓不罷休的話,那麼他早在青梅竹馬和校花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就撞上南牆不回頭了。


  「而且,盧巍。」邰笛笑了笑,「這個世界,我的蘋果也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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