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終於,在外麵的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警方完成了對貝家別墅整體的取證工作。
貝家這幾個人究竟在隱藏著什麽秘密,也隻有靜等相關檢驗的結果出來之後,才能下定論了。
出於謹慎,也征得了當事人的同意,高小燕最終也跟著坐上了返回市公安局的警車。
回到警局後,祁子昂讓人第一時間就聯係上了婚禮當天的婚慶公司,要來了還沒來得及編輯,十分原始的片子。
因為要查看視頻證據,重案組辦公室的窗簾拉上了大半,屋子裏光線稍顯昏暗。
陸黎坐在電腦前往裏麵導著視頻,抽空狐疑的扭過頭去瞄了一眼正坐在他身後的兩個人。
祁子昂扯過兩把椅子湊到了一處,中間隔著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蔣天瑜挺直了脊背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屁股隻堪堪搭了一個邊邊。
這會兒頂著陸黎那不住打量的目光,更覺得有些別扭,但保溫杯的線索是她提出來的,參與查看視頻倒也合情合理。
收回了視線,陸黎沒怎麽在意的聳了聳肩,雙擊了一下導入成功的視頻資料,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婚禮當時的場景。
他伸出手去擰了擰音箱上的按鈕,很快嘈雜的聲音就充斥了整個辦公室。
鏡頭前人來人往,好在攝像師的確十分專業,視頻看起來半點不抖,隻是大部分的畫麵都是在專注的拍著新娘子。
從起床後的準備到化妝,光是這兩個流程就整整花費了將近兩個小時。
隨著錄像裏傳出了一聲低呼,坐在後麵的祁子昂淡淡的發了聲:“就是在這裏,化妝師的助理把保溫杯的蓋子蹭髒了,大概在兩分鍾前貝貝剛剛喝過裏麵的水。”
正因為貝貝口渴,喝過水後隨手一放,杯子才會出現在了擺滿了化妝用品的梳妝台上。
此時,視頻中那個年輕的化妝師助理急忙低頭開始道歉,手上慌裏慌張的抽出了一旁的濕巾開始擦拭。
而正在微微仰著頭讓化妝師描眉畫眼的貝貝,則是突然用力的將身前的化妝師推到了一邊,頂著一頭還沒來得及做造型的方便麵似的卷發,聲音尖銳:“你是智障嗎?收拾個化妝品也能把東西蹭到我的杯子上?!”
“對不起……我這就幫您擦幹淨!”助理瞬間漲紅了一張臉。
“滾蛋!”貝貝絲毫不客氣的伸出了手,一個巴掌就扇在了對方的左臉上:“擦幹淨?你知道這一個杯子要多少錢嗎?你也配?”
助理也是年紀不大,估計沒怎麽受過這種委屈,短暫的懵逼過後就帶著哭腔嚷嚷了兩句:“貝小姐,就算我做錯了事,你也不必動手吧?”
“大不了我賠錢就是了……”
貝貝眉毛一豎,看著架勢似乎還想往前衝,視頻到這裏忽然戛然而止了,看來應該是攝像師覺得場麵不受控製,及時掐斷了。
“哇靠,貝家這個小女兒的脾氣,果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爆炸。”趁著這段錄像剛剛播放完畢,陸黎嘟嘟囔囔的回了頭,問道:“所以後來……”
可他想要說出口的話,就在下一秒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處,臉上也跟著露出了荒唐的表情。
“祁隊,你們幹什麽呢!”
正在往嘴裏塞著麵包片的蔣天瑜有些尷尬的頓了頓,不過最終還是把半片麵包全都一股腦的塞進了嘴巴裏。
而祁子昂剛剛好打開了一袋薯片,瞧著姿勢是要遞給身邊的女人的。
微微垂了垂眸,蔣天瑜略顯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想了想還是把那袋薯片接了過來。
“我昨天夜裏就沒吃飯,所以有點餓了……”她咽下了嘴巴裏的食物,幹巴巴的解釋了一句。
陸黎伸出了手,對著二人指指點點了一通:“我怎麽感覺你倆把這當電影院了似的?”
“過分了吧?有薯片也不說分我一份?說的好像誰吃飯了一樣!”他說著,一把奪過了蔣天瑜手裏捧著的那包薯片,轉過了身子後繼續嘀咕了兩句:“吃獨食,拉黑粑粑。”
說到這,他隱約覺得哪裏好像不大對,但卻沒有深想,抓起一把薯片送進嘴裏就開始哢吧、哢吧嚼了起來。
祁子昂見狀也不惱,長臂一伸又從旁邊的辦公桌抽屜裏掏出了一包薯片,打開後再次遞了過去:“吃這個吧,剛剛的那包口味本來也不怎麽好。”
“……”
陸黎:我真是謝謝你哦。
不過很快,他記起了剛剛想要說的話,便繼續問了下去:“所以後來,貝貝和化妝師助理又打到一起去了?”
蔣天瑜叼著薯片回憶了一下,緩緩地搖了搖頭:“哪能呢,婚慶團隊從上到下都知道貝家得罪不起,強壓著助理給她道了歉,又把人給弄走了。”
“要不是因為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以貝貝的性格怕是要把人都趕跑才罷休。”
摸著下巴思索了幾秒,陸黎撇了撇嘴:“以她這動不動就揮手打人的做派,如果有人想要砍下她的手,我都不會感到吃驚。”
“不知道身為她哥哥的貝齊是不是也這麽遭人恨。”
“繼續播放下一段吧。”祁子昂適時的開了口,很快辦公室裏便又響起了吵鬧的人聲。
流程進展到了潘澤前來接親,別墅裏更顯混亂。
當伴郎、伴娘及圍觀的親戚朋友全部湧入貝貝所在的套房後,就算再大的麵積,也覺得有些擁擠了。
接下來攝影師當然把大部分的鏡頭都專注在了這對新人的身上,期間伴郎團和伴娘團還熱熱鬧鬧的玩了幾場小遊戲,在場的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
許是想拍一些圍觀眾人的反應,此時的鏡頭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停!”祁子昂聲音低沉。
陸黎應聲按下了暫停鍵,畫麵定格在了一張離著鏡頭很近的中年男人的大臉上。
就在這人的斜後方,是一張精美而又大氣的實木梳妝台,上麵擺放著的就是那個小草莓的保溫杯。
“沒了!杯蓋上的那道印記沒了!”陸黎趕忙調出之前拍攝到的畫麵,對兩個杯子的擺放位置進行了比對,最終肯定的道:“杯子已經被調換了。”
而距離上一次拍攝到那個杯子,中間間隔了將近二十分鍾的樣子。
所有房間裏的人,似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接親環節上,的確是一個相對完美的出手機會。
可惜的‘嘖’了一下,陸黎右手握成拳,不輕不重的錘了錘自己的左手掌心:“最終還是沒能拍到究竟是誰換的杯子,看來嫌疑人還挺狡猾。”
“對方在現場,自然會盡量避免自己暴露在鏡頭下。”祁子昂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做好把當天前去貝家別墅的所有人都叫過來的準備,看來我得去跟局長要人了,保不齊是場持久戰。”
有的時候,人眼要比鏡頭靠譜的多。
或許曾經有人無意中撞見了什麽,而他們警方的工作就是要讓他們回想起那關鍵的一幕。
聞言,陸黎唉聲歎氣的應了,一直在旁邊沒怎麽出聲的蔣天瑜則是無意識的摳了摳懷中薯片的包裝袋。
三人相顧無言的繼續看了一會婚禮錄像,直到門口處傳來了點動靜,下一秒徐立達推開門走了進來:“祁隊,根據那兩名入室歹徒所提供的相關信息和證據,我們找到了那個雇傭他們的背後‘金主’。”
“誰?誰誰誰?”還沒等祁子昂開口,陸黎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個勁兒的追問。
另一邊蔣天瑜攥緊了食品包裝袋,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是柯媛?”
徐立達頗為錯愕的瞪圓了眼:“你怎麽知道?”
“她和我感情沒有那麽好的,我們也是因為貝貝才相識的,在一起玩兒的時間嚴格說起來也沒多久。”蔣天瑜微微低著頭,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著薯片外包裝上的皺褶。
“一個隻平日裏隻維持著表麵情誼的人忽然提出要跟我回家,這個舉動本身就很可疑了。”
“更別提當時門鈴響了,她還那麽積極的要過去開門。估計想要跟我回家,是因為怕計劃出現什麽意外吧,比如我警戒心太高,不給那兩個人開門什麽的。”
因為全程柯媛都沒和那兩名歹徒碰過麵,隻做線上交易,所以兩名歹徒在入室之後在見到她的時候才表現的那麽自然。
這要是換做原本的薑南露,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已經被人綁走,去向不明了。
“不對呀……”陸黎遲疑的皺了皺眉:“當時那兩個入室的小混混說,是貝齊得罪了誰才連累的你,貝齊的罪過柯媛?”
“還有啊,她都對你出手了,會不會就是更換貝貝保溫杯的那個人?”
祁子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邁開步子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沒記錯的話,柯媛人應該還在局裏吧?是與不是,問問就知道了。”
陸黎和徐立達反應很快,一刻沒有耽擱的跟在他屁股後麵也走了。
前後不超過三秒鍾的時間,整間辦公室就隻剩下了蔣天瑜一個。
看著不遠處那把還在微微輕晃著的靠背椅,她胡亂的把開了封的薯片塞進了隨身背著的斜挎包裏後,迅速的追了出去。
………………
審訊室裏。
柯媛有些不安的抬頭瞟了兩眼對麵坐著的祁子昂和陸黎,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她率先開了口:“二位警官,該說的我在昨天晚上剛回公安局的時候就已經都說了,為什麽還不放我走?”
不放她走也就算了,所處的環境也由舒適的問詢室變成了四周都沒什麽多餘擺設的審訊室,眼前的鋼材質審訊桌麵在頭頂上白色燈管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冰涼的光。
沒來由的,她心頭湧起了一股子惶恐,下意識的把視線移到了一邊。
陸黎也不跟她廢話,直接把根據兩名歹徒所提供的線索調查出的相關證據甩到了女人的麵前:“柯小姐是覺得,用黑戶的電話卡從事違法犯罪的活動就沒事了?”
“現在刑偵科技很發達的,你又偏偏為了給那兩個人交付定金,用這個手機號注冊了一個新的微信賬號,技術科的同事通過調取這個賬號登錄的ip地址和設備信息,進一步鎖定了你。”
“說說吧,你為什麽要針對薑南露。你們兩個不是好朋友嗎?她得罪過你?”
看著那些確鑿的證據,柯媛臉色一白,耳邊又聽到了嚴厲的質問聲,她頓時有些慌了神:“不……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是那兩個人汙蔑我!”
“我勸你趁早放棄狡辯。”祁子昂這時晃了晃手中拿著的那個套著可愛滴膠手機殼的電話:“隻要把它送到警方技術科的手裏,你在這部手機上操作過什麽,都會一清二楚的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就算是那些你已經進行了刪除的信息,也會留有痕跡。”
柯媛聞言抿緊了唇,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機看了好一會兒後,才頹然的放下了肩膀:“既然你們什麽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麽?”
“動機。”祁子昂輕輕敲了敲桌麵。
“……我喜歡貝齊很久了,沒想到薑南露卻和對方勾搭上了,我想著隻要她出了事,貝齊一定會和她分手的。”女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說出這話的時候,眼底還透著明顯的妒忌。
一雙黑眸微微眯起,祁子昂似乎正在斟酌著什麽。
嫉妒心,聽起來像是一個很合理的理由。
那兩名歹徒試圖綁架薑南露的時候,貝齊失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從這個角度看,柯媛應該對於貝齊出事並不知情,所以她是在婚禮上更換了水杯的那個人的可能性並不大。
收攏了思緒,祁子昂最終還是說了一句:“警方接下來會對的住所及私人物品進行進一步的查驗,搜查證明也會很快送達到你的手上。”
在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後,他站起了身,帶著陸黎出了這間審訊室。
一直在外麵走廊裏等著的蔣天瑜聞聲望向了二人,目光中充滿了詢問。
“女人的嫉妒心就這麽可怕嗎?”陸黎搖頭晃腦的說道:“薑南露,得虧你有點身手,不然明明都和貝齊分手了,還要被他的桃花債算計,多倒黴呢。”
從他的話語中,蔣天瑜提煉出了相關的重點,緊接著高高揚起了右側的眉毛:“柯媛的意思是,她是因為嫉妒才找人對我出的手?”
“對啊,難道……不是嗎?”陸黎在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後,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她認識貝貝比我還要早,會不了解貝齊是個什麽德行?再說了,過往貝齊身邊的鶯鶯燕燕多了去了,怎麽她就看我不順眼?”蔣天瑜嗤笑一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樣子,陸黎吧嗒了兩下嘴:“會不會是她忽然受到了什麽刺激?”
畢竟過往貝齊身邊的女人再多,到底也不是貝貝身邊的人,而薑南露的‘殺出重圍’讓柯媛看到了希望?
對於他的推測,蔣天瑜沒有繼續回應,隻是抬起手輕輕的撓了撓眉尾。在沒有實打實的證據的當口,一切皆有可能。
祁子昂一直在旁邊靜靜的聽著他們的你來我往,中途不曾出言發表任何的看法,在二人雙雙陷入沉默之後,他這才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之前讓你調查的發生在揚威集團樓下的那間持刀傷人案,有進展嗎?”
電話對麵劈裏啪啦說了一通,祁子昂最後‘嗯’了一聲便結束了此次通話。
“怎麽樣?”陸黎一臉的期待。
“調查結果表明,當天拿著刀攻擊貝齊的那個人名叫馮學真,通過摸排其社會關係發現,他和柯媛是表親。”祁子昂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神情有些莫測。
“而且這個馮學真和潘澤,還是大學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