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女士?出軌?
祁子昂麵色未變,抬眼看向了門外,雖然這個角度並不能夠看清客廳裏的情況,但卻能夠聽到林建洲時不時發出的輕咳聲。
“那天你看到他的時候,他與那名女士的姿態很親密?”他壓低了聲音問道。
被刻意降低過的嗓音不知為何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顯得愈發的有磁性了,蔣天瑜不自在的歪了歪頭:“算不上親密吧……”
畢竟是在車裏,但男女之間有沒有什麽貓膩,有的時候隻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
更何況,如果兩個人沒有什麽關係,怎麽就這麽巧趕上吳寒回娘家的時候,林建洲偏偏帶了另外一位女性回家?
“唔。”祁子昂含糊的應了一聲,垂眸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原本算是相對私密的獨處位置忽然多出了一個人,再加上這人的存在感又超乎尋常的強,在有些詭異的沉默中,蔣天瑜因為不自在而開始四處打量了起來。
眼神在小小的房間裏飄蕩,最終視線卻落在了距離她身側一米開外的那隻大手上。
這會兒祁子昂正把兩隻手分開拄在了身體兩邊的床板上,上半身微微後仰,兩條大長腿幾乎將床尾到牆麵中間的那處空隙給塞滿了。
男人身高就擺在那裏,是以那雙手也是非常修長的,骨節分明不說,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可以說是每位護士的夢。
至於她的……蔣天瑜收回了目光,垂眼看了看這具身體的手,有些遺憾的抿了抿唇。
張寶珠的手算不上漂亮,形狀有些粗短,常年做家務也使得肌膚粗糙,手背上還有幾道或深或淺的小傷口。
經曆了這麽多具身體,她開始有些懷念自己的了。
也不知靈魂還要像這樣在外漂泊多久,還是說她永遠永遠都會這樣一直穿梭下去,再也無法醒來了。
這種沒有根基的虛無感,其實讓她感到很難受。在別人的身體裏過著別人的人生,甚至讓她都不能輕易敞開心扉和別人交朋友。
想到這,蔣天瑜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從繁雜的情緒中脫離。再次不著痕跡的看向了坐在床尾的男人。
通過剛剛對方表現出來的一些小細節,她能夠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什麽,可惜的是沒有辦法給予回應。
說白了,她就隻是一縷遊走於天地間的遊魂,每一次要靠著別人的身體才能獲得十分短暫的、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倘若未來的某一天,沒有人需要她了呢?
她是不是就會這樣悄無聲息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張女士?”
突如其來的呼喚聲讓她瞬間回了神,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入目的便是祁子昂那張有些疑惑的俊臉。
“張女士,我是想說,您在這個家庭裏工作了近兩年,對他們一家人應該還算比較了解的吧?”祁子昂沒有去追問她之前的走神,而是又把問題複述了一遍。
“那麽從你的角度出發去看,吳寒和林建洲在孩子失蹤這件事上的反應,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異常?”蔣天瑜眉頭一動,開始仔細回想起那兩人的一舉一動
“林先生或許有些不大對勁吧,再怎麽說軒軒都丟了,他怎麽還有閑情逸致來我身邊警告我不要亂說話的?”
“而且幾個小時前在派出所,警方提出要來家中取證,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有點不情願。”
“你說的很有道理。”祁子昂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還有方才綁匪打來電話的時候,林建洲臉上的神情,我覺得也很值得推敲。”
“雖然表麵一眼看過去像是震驚,但震驚也是分很多種的,他到底是在震驚那五百萬,還是在震驚綁匪會來電話?”
蔣天瑜被他之前那句無意識的誇讚弄的心情有些奇怪,不自在的抬起手搓了搓鼻尖,總覺得男人像是在哄騙小朋友。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對方的分析吸引住了,略顯吃驚的瞪了瞪眼:“祁警官,你該不會是在懷疑,軒軒其實沒有丟?”
祁子昂沒有回答,而是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外並且抬起手衝著她招了招。
不明所以的蔣天瑜不疑有他,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也來到了走廊裏。
二人相對站在牆邊,旁人就算用眼角餘光掃到,也隻會認為是警察在對保姆進行問詢工作罷了。
祁子昂朝著客廳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看看林建洲現在的狀態。”
依言瞄了兩眼,蔣天瑜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關竅。
林建洲有些過於冷靜了。
男人雖然一直眉頭緊鎖,但卻還有心思擺弄著手裏電話,很長時間都不會去注意茶幾上的手機一眼。
甚至於身上的穿著是有型有款的,頭發也是一絲不苟的,將自身成功人士的形象保持的十分完美。
可以說同沙發另一邊的吳寒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
女人披頭散發,瞧著更加的坐立難安,用雙手緊緊的環住胸前,表明了她此時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不時的還會從沙發上站起,在落地窗前焦躁的走來走去。
林建洲給蔣天瑜的感覺就是,茶幾上那部隨時會有綁匪打進來的電話,還不如他手中的手機重要呢。
“所以軒軒根本沒失蹤。”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算是替張寶珠把那顆一直高高懸起的心落了下。
假設軒軒真的是被林建洲帶走了,即便還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麽,但他總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軒軒的人身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你別那麽早就鬆了氣,難道忘了他之前在聽到綁匪來電時候的不敢置信了?”祁子昂語氣涼涼,直接用一盆冷水把她從頭到腳澆了一個透心涼:“萬一綁匪的那通電話並不在林建洲的預料之中呢?”
“內訌?”蔣天瑜詫異的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如果說林建洲事先找好的綁匪在還在到手之後忽然生出了別的心思,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開口就是要了五百萬,誰能不心動?
這樣豈不是代表著,林建洲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扭頭看向了身邊的祁子昂,對方那優越的眉眼隱藏在暗處,讓人很難看真切他此時的表情。
“那現在要如何?就算是真的,他大概也是不會輕易承認的。”
祁子昂聞言微微翹起了唇角,扔下一句‘看著’之後,就邁開了一雙長腿,步伐緩慢的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
到了餐桌邊,他先是拍了拍迷迷糊糊的陸黎,接著又用眼神若有似無的瞟了客廳方向幾眼。
本還有點雲裏霧裏的陸黎見狀,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掏出了手機,裝作接了一個電話。
他的聲音不小,嗯嗯啊啊的使得屋子裏的幾個人都把視線聚集到了餐廳這邊。
其中當然包括了那夫妻二人。
“哦……好的,知道了,我這就和祁隊說一聲。”陸黎沒有第一時間撂下電話,而是先用眼神詢問了一番自己的頂頭上司。
在通過男人的表情和肢體動作把意思揣摩的差不多了之後,他這才收起手機,拉長聲音開了口:“祁隊啊,技術科那邊說,相關痕跡證據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
“有什麽發現?”祁子昂去廚房裏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淡淡的問道。
“排除了吳寒、林建洲和張寶珠的dna及指紋,帶回去的dna樣本還有另外兩組,其中一組的dna是男性,顯示與他們夫妻二人有著親子關係,應該就是林木軒的。”
“至於另一組dna在數據庫中也沒能發現什麽,隻能確定是女性。”陸黎說著,在看向客廳的時候,一臉的意味深長。
林建洲瞧著有些慌亂,不過很快麵上就鎮定了下來,隻是下意識去鬆開領帶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心底的緊張。
“女性?”吳寒像是一條嗅到了危險氣息的犬,猛地衝到了林建洲的身邊,嘴巴裏吐出的話語雖然是詢問警方的,但那雙眼卻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丈夫:“家裏從未來過什麽客人,一直就隻有我們三口人和張姐,女性的dna?警察同誌你們會不會搞錯了?”
“額……”陸黎沒有直接回應,表情有些尷尬。
“沒準是你閨蜜來家裏玩兒的時候留下的,要麽就是你媽過來看孩子的時候……”林建洲試圖安撫女人那隨時有可能會爆發的情緒。
“你放屁!我什麽時候帶朋友回來過?”吳寒顯然並不吃他這一套,抬起手指著男人的鼻子就嚷嚷了起來:“你還好意思提我媽?你還記得住我媽上次過來是什麽時候嗎?!”
“林建洲,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帶回來的那個賤人究竟是誰,我跟你沒完!”說話間,她就像是瘋了一樣,上前扯住了男人的衣領,用力的搖晃了起來。
“……小寒……小寒……”女人一旦發起飆來,也是十分可怕的,林建洲呼喚了兩聲後見沒用,隻能狠狠地攥住對方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人給推了開:“你夠了吧吳寒!這麽多人呢,想讓別人看笑話?!”
話音落下,他又轉過身麵向了祁子昂等人,氣急敗壞的道:“我說警官,你確定你們沒弄錯?我家裏怎麽可能還出現別的女人?”
“你確定嗎?林先生?”祁子昂話裏有話:“我們可是有目擊證人的,大概在半個月前……”
嗯?
顯然,林建洲並沒有預料到這一點,他腦子短路了兩秒,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可能!那天她根本沒上樓!”
時間仿若在此刻靜止了,待到他反應過來後,隻覺得頭皮發麻,全身肌肉頓時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