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天呐,什麽人啊……竟然綁架人家孩子?”
“看著也不像這種人呢……”
“這年頭,知人知麵不知心,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
“警察同誌,你瞧瞧人家孩子都丟了,也太可憐了,你們趕緊幫忙把壞蛋抓住,把孩子找回來吧!”
圍觀的群眾開始七嘴八舌起來,這時,一直在阻攔已經發了瘋的母親的男警察衝著自己的的同事使了一個眼色。
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就走到了蔣天瑜的身前,略微彎下了腰:“這位女士,因為你們雙方起了較大的衝突,甚至還動了手,所以需要您跟著我們回到所裏進行下一步的調查。”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略有戒備,眼底帶著審視,甚至把手都直接搭在了腰間掛著的警棍上,一副隨時準備出擊的模樣。
“也好。”蔣天瑜倒是答應的幹脆。
很快,她就被警察帶上了警車,先一步回到了派出所。
帶她回來的警察稍微叮囑了兩句後,便把她獨自扔在了這間辦公室裏,但通過門外傳進來的細碎腳步聲和輕到不能再輕的說話聲可以判斷,是一直有人守在走廊裏的。
對此,蔣天瑜並不在意,趁著四下無人,她張了兩下嘴,活動了一番臉上那僵直疼痛的肌肉群。
雙頰又麻又疼,她皺著眉試圖從這具身體的腦海裏扒拉出點有用的記憶。
就在她略有些出神之際,忽然聽到了一陣喧嘩聲,其間夾雜著熟悉的指責:“我就打她怎麽了?她偷走了我的兒子,結果你們警察現在竟然要我給一個拐賣孩子的道歉?!”
“我昨天晚上就來派出所報警了,你們這些人又做了什麽?!做筆錄,查監控,做筆錄,查監控?!我們全家都沿著大路找了一夜,真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就不心疼……嗚嗚嗚嗚……”女人說著說著便又開始了低沉而又壓抑的啜泣。
“我兒子才四歲,他那麽小,他還什麽都不懂……現在外麵氣溫那麽低,他會冷吧,會餓吧……?”
絕望的哭聲逐漸變大,直接掩蓋過了警方的安慰。
淒厲的聲音在走廊裏環繞,即便是大白天的,依舊讓人覺得從尾椎骨竄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冷意。
“女士,女士,我們已經在全市的公安係統內發出了協查通報,現在已經出動很多警力去找您的兒子了,請您先平複一下心情。”
“家屬來了,家屬來了!”
“你是這位吳女士的家屬對嗎?先把她扶到樓上的會議室吧,繼續這樣情緒失控下去,對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大好……”
混亂的聲音逐漸遠去,伴隨著’砰‘的一聲,通往二樓的鐵門關閉,蔣天瑜這才覺得周邊的世界恢複了該有的安靜。
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維持太久,大約過了個七八分鍾的樣子,她所在的這間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
掀開了眼皮,待到看清了進來的那兩張麵孔,她複又迅速的垂下了眼。
“張寶珠女士是吧?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市公安局的,這個姓陸,這個姓徐。”前麵的派出所民警為三人做了一個簡單的引薦,接著就退到了一邊。
蔣天瑜調整了一下表情,麵露不解之色:“這……我不就是被人扇了兩個巴掌,怎麽還用的著市公安局的領導來處理呀?”
“哦,你被打了這個治安案件,要等另一位當事人情緒稍微緩和一點之後才能給她做筆錄,他們兩個過來不是因為這件事。”
“人家吳女士指認你綁架了孩子,所以才需要人家市局搞刑偵的過來確認一下情況。”
撒謊。
蔣天瑜表麵上雖然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但卻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要真隻是一起綁架案,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的人出麵就足夠了,正常是到不了市局這個層麵的,更何況來的還是重案組的。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彎繞是別人還不知道的。
“小陸啊,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剛所裏出警的還帶回來了兩個到處貼小廣告的。”派出所的民警笑眯眯的往外指了指。
陸黎爽快的點了點頭:“行,麻煩你了哥。”
目送著對方離開後,他又把視線放在了此時坐在對麵沙發上的人身上。
隻見女人大概是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樸素,簡單的黑色褲子加上黑色棉服,一頭長發在腦後挽成了一個髻,長相普通又和善。
“張寶珠……”陸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資料,拉長了聲音道:“你剛剛說你被打了?打你的那位吳寒女士和你的關係是?”
自然交握的雙手在一起無意識的搓了搓,蔣天瑜平靜的回答:“她是我雇主,我一直在她們家做保姆,目前已經有快兩年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吳寒的兒子,你自然也是認識的。”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原主剛到吳寒家中工作的時候,那個小男孩才丁點大,剛剛會走路,如今已經長成了口齒伶俐,性格活潑的小夥子了。
“根據派出所的出警記錄顯示,吳寒是於昨天晚上八點報的警,當時你在哪?”陸黎接著問道。
“我在自己家。”蔣天瑜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表情有點奇特。
“你是白班保姆?”
她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是住家的,不過因為前兩天和雇主家發生了點衝突,他們打算辭退我,所以我這兩天都是在自己家的。”
陸黎和徐立達聞言,了然的對視了一眼,有點明白了為什麽那個吳寒一口咬定是麵前的女人綁架了孩子。
畢竟因為和雇主之間有矛盾就拿孩子出氣的保姆,並不少見,網上經常能夠看到相關的新聞報道。
“你說昨天是在家,有沒有什麽時間證人?或者是那個時間前後你去過哪裏,消費記錄、監控錄像什麽都可以,隻要是能夠證明你無法在案發當時過去作案就行。”陸黎倒是挺善解人意的,給了她很多選擇。
蔣天瑜麵露難色,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開了口:“我老公可以作證,但……”
但這樣的證明,在警方這邊的可信度自然會大打折扣。
畢竟夫妻共同作案的情況並不少見,認真計較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麽正兒八經的人證。
當然了,真正讓她覺得心情複雜的還是這具身體竟然有老公。
穿了這麽多回了,已婚的身份還是第一次體驗到。
“如果方便的話先聯係一下你丈夫,讓他簡單的配合警方回答幾個問題就行。”陸黎提出了一個要求。
“聯係的話,倒是可以……”蔣天瑜表情依舊遲疑,從隨身攜帶的布兜子裏翻找出手機後,還是咬了咬牙建議:“要是兩位警官有時間,不如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去問他,這個時間讓他出門,可能有點困難。”
這個時間?
陸黎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側過臉瞄了一眼徐立達腕表上的時間,上午十點剛過而已。
在和徐立達快速的進行了一番眼神上的交流後,他把手中的資料收起,慢悠悠的站起了身:“也行吧。”
走這一趟對於警方來說並不麻煩,甚至可以說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能夠去疑似嫌疑人家中實地查看,這要是放在平時,手裏不掐個搜查證,進都甭想進去。
接下來陸黎和派出所的人打了一聲招呼,蔣天瑜便十分順利的坐上了二人開來的警車,關了車門後,她乖乖的給出了一個地址,安靜的仿若不存在。
車子行駛到半路的時候,副駕駛的徐立達忽然開了口:“陸黎,祁隊剛剛跟我聯係,說他就在附近。”
“到了城華路你就找個地方靠邊停吧,等他上了車我就回局裏,手裏還一堆事要忙呢。”
陸黎十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痛快的‘嗯’了一聲。
很快,警車就拐進了城華路。透過車窗,蔣天瑜一眼就注意到了前方路邊站著的那道高大的身影。
隨著車門開了又關上的悶響,隻幾秒鍾的時間副駕駛就換了人。
陸黎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抽空介紹道:“祁隊,這位就是張寶珠,丟失孩童那家的住家保姆。”
祁子昂順著後視鏡打量了這會兒正坐在後座的、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女人兩眼,語氣平淡:“基本情況徐哥方才已經和我說了。”
“聽說你跟雇主吳寒一家鬧了矛盾,因為什麽?”男人一上來,就直指問題的關鍵。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蔣天瑜有些不大情願,但最終還是張了張嘴:“他們丟了金飾,懷疑是我偷的,還試圖強逼著我承認。”
“我沒做,自然不會承認,他們就要辭退我。”
陸黎奇怪的皺了皺眉:“你雇主為什麽不報警?”
“他們說,念在我做了兩年,情分還是有的。”蔣天瑜言盡於此,並沒有趁機大吐苦水,而是在話音落下之後扭頭看向了窗外。
祁子昂眯了眯眼,也沒繼續追問。
十來分鍾後,警車順利的在路邊停下,三人先後下了車。
蔣天瑜夾著布兜子快步的走進了其中一條小巷子裏,接著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扇漆麵脫落了的綠色院門。
院子很小,各種雜物堆疊成山,正前方是一間平房,看著麵積不大。
她拉開了房門,皺眉忍受著撲麵而來的酒氣,徑直走到了角落裏所擺放的那張床前。
不是很客氣的將床上的被子揚到了一邊,她衝著躺在那裏的男人冷聲道:“家裏來人了,你先起來。”
未曾想男人連眼都沒睜的就順手從床邊抓起了一個煙灰缸,用力的朝著她所站著的方向扔了過來,嘴裏還喊著:“媽的,別廢話,不然老子打死你!”
鐵質的煙灰缸最終落了空,砸在了牆上後落了地,發出了一聲巨響。
這一幕自然被跟在後麵的祁子昂和陸黎看了個清清楚楚。
同時,也惹得及時側轉了身子避開‘暗器’的蔣天瑜,緩緩地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