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毫無意外的,蔣天瑜於當天的後半夜,再次回到了江城市公安局。
到達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原主任雨夢的父母正站在院內等著,老兩口臉上滿是擔憂,瞧見她後急忙就迎了上來。
她能做的也隻是保持語調輕快的盡力安撫,好歹讓二人的情緒稍微平和了一些。
不過他們卻說什麽都不肯離去,執意要在樓下的車裏等消息。
無奈的轉身進了辦公大樓,蔣天瑜輕車熟路的走進電梯後,自覺的按下了審訊室所在樓層的按鍵。
等到電梯門再次滑開,她也沒用別人開口催促,徑直走向了審訊室的方向。
並且在幾間審訊室前稍作徘徊,最終一頭紮進了3號房。
上一次迅速的洗清嫌疑的時候,就是在這3號審訊室,她覺得這裏對於自己來說,多少沾點幸運。
“……”一直跟在她身後,將她全程自助受審的動作盡收眼底的陸黎頗覺的無語。
疑惑的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勺,他總覺得這種奇妙的感覺似曾相識。
回想了幾秒沒有什麽結果,他便抬起腳也跟了進去。
祁子昂早在他們這輛車回來之前,就先一步返回了局裏,這會兒也沒見到人影,許是正在忙著。
而陸黎不知是不是因為頗為欣賞她這兩次善用110的舉動,態度一直很和善。
從她能夠自由活動沒被上手銬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了。
因為沒有接到自家隊長關於下一步幹什麽的吩咐,陸黎顯得有些無聊,兩個人在審訊室裏大眼瞪小眼了好久。
接近淩晨的時間,人本來就容易犯困,就算是經常通宵的市局辦公大樓裏,也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走廊裏,伴隨著‘叮’的一聲,一道高大的人影從電梯裏麵走了出來。
祁子昂停下了腳步,看著3號審訊室那四敞大開的門和內裏空無一人的蕭瑟,他略微有些怔愣。
旋即,便聽到了從前方盡頭處隱約傳過來的說話聲。
走到休息室前,他看清了玻璃門裏麵的情景。隻見蔣天瑜和陸黎正一左一右的站在窗台前麵,一人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泡麵,吸溜的不亦樂乎。
陸黎一邊吃著,一邊還含糊不清的問道:“下麵那輛棕色的小車,就是你家的?你爸媽現在正在裏麵坐著呢吧?”
“這麽大歲數了,怪不容易的,一會兒下午我替你勸勸,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
“這兩個人性格強的很,你還不如早點放我出去。”蔣天瑜隨意的回應著,順便還咬了一口手裏的火腿腸。
“查案嘛,急不得……年輕人,多點耐心才是美德。”陸黎開始搖頭晃腦,接著語氣中充滿了好奇:“所以你在街舞社團聽說了孫天陽和王盼盼的關係後,就跑去接近人家?”
“接近她也就算了,你又跟著那個陳起豪做什麽?”
“自證清白啊。”蔣天瑜嘴裏塞的鼓鼓囊囊的,也沒耽誤她說話:“反正平時我也要去學校上課的,這不都是順便的事兒嘛?你們重案組這麽忙,弄清楚這些關係也是需要時間的。”
“再說了,你懂不懂什麽叫案件當事人視角?我能看到你們警察抓破腦袋都看不到的東西。”
“那麽厲害,你怎麽不考警校呢?”陸黎對此嗤之以鼻。
“……我迷戀生物科學不行嗎?”蔣天瑜不肯吃虧,反駁道。
說話間,她微微側過了頭,接著就瞟到了門口處站著的那道黑影。
“祁警官。”她抬起手抹了一把嘴邊的油漬,然後揚起了標準的了露齒微笑:“您真是辛苦,這都快早上四點半了,要不要一起過來吃點?”
一邊已經傻了眼的陸黎將掛在嘴邊的半根麵條迅速的吃了進去,看向身邊人的眼神十足十的詫異。
就好像在說:兄弟,你是怎麽敢這樣順滑的拍馬屁的?
祁子昂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沒應聲的走到了咖啡機旁邊,取過一次性紙杯給自己接了一杯糊香的咖啡。
蔣天瑜衝著陸黎努了努嘴,兩個人十分有默契的迅速把各自的泡麵吃了個幹淨。
“對了,祁隊,你去哪裏了?”陸黎湊上前去問道:“我剛剛有去樓上找你,可是沒找到。”
“去了區禁毒大隊。”
“多虧任同學的遵紀守法以及絕對不向惡勢力低頭的堅定品格,人家禁毒大隊今晚忙到沒時間把咱們要的人送過來,所以我就幹脆和徐哥過去了一趟。”祁子昂說。
蔣天瑜聞言心虛的低頭抿了抿唇,雖然對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且沒有起伏,但它卻莫名覺得十分的具有針對性。
一時間不由得感慨萬分。
是從什麽時候起,這人竟然也學會陰陽怪氣了的?
陸黎似乎毫無所覺,繼續追問:“人帶回來了嗎?怎麽樣?審沒審?”
祁子昂點了點頭,有意無意的目光掠過了此時仿若一個埋頭鴕鳥的蔣天瑜:“運氣還算好。”
“區禁毒大隊那邊說,他們把人帶回去之前,師範學院的那兩個就已經服用了一部分違禁藥品。我和徐哥到的時候,兩個人正在那興奮著,沒過勁兒呢。”
“雖然在當事人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問出來的口供不算數,但是有了錄音和影像資料,等到複審的時候就比較容易擊潰他的心理防線了。”
“所以他們的確和洪山野營區的案子有關聯?”陸黎瞪大了眼。
“陳起豪承認了任雨夢和孫天陽體內的致幻劑和他有關。”祁子昂說著,將紙杯中已經有些微涼了的咖啡一飲而盡。
原來案發當天,陳起豪本打算約著王盼盼一起去和街舞社團野營的,隻不過被王盼盼給拒絕了。
他的想法也十分簡單,如果王盼盼能夠同意和他一起去,基本上就坐實了互相之間的關係。
順便還可以讓孫天陽看看,王盼盼心中究竟喜歡的是誰。
可天不遂人願,失意且備受打擊的陳起豪見心上人這條路走不通,便又心生一計。
於是,他按照周宇之前給他發過來的位置,摸索著找到了洪山山腳下的營地區。
那會兒街舞社團的眾人正在準備篝火和晚飯,再加上天色漸暗,周邊樹林茂盛濃密,所以並未有人發現他。
之後陳起豪又趁著所有人聚攏到篝火邊放音樂跳舞的時候,將含有致幻劑的藥品混入了任雨夢和孫天陽所使用的一次性杯子裏。
“嘶……”陸黎聽完有些難以相信的皺了皺眉:“這麽大動作,很難相信街舞社團那麽多人竟然沒有發現他的?”
“那邊是對外開放的野營區,可能偶爾出現個陌生的麵孔,也沒人會在意。”祁子昂分析。
蔣天瑜這會兒也結束了沉默:“所以陳起豪是想把我和孫天陽湊在一起,讓街舞社團的所有人都看到我們倆住在了一個帳篷裏,想借此機會阻斷孫天陽和王盼盼繼續接觸的可能性?”
“看來他還是不大了解王盼盼這個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中明顯夾雜著一絲譏誚。
王盼盼隻是想養魚而已,不論是孫天陽還是陳起豪,她享受的是那份被人追捧的快感,和那條魚是否單身沒有任何的關係。
沒準有男女朋友的,她會更興奮呢?
“不是,那他是怎麽確保你們倆會在一個帳篷裏?”陸黎問出了最關鍵的一點。
大概是因為蔣天瑜對案發當時的記憶一直很模糊,所以祁子昂替她開了口:“根據陳起豪的說法,孫天陽應該是藥效上來之後被眾人誤以為喝多了,合力抬進了帳篷。”
“這點,周宇的口供也側麵印證了真實性,他對於孫天陽喝多了有印象,的確是兩個男社員給他抬進去的。”
“那任雨夢呢?”陸黎又問。
祁子昂看向了蔣天瑜:“陳起豪說是他在樹林裏撞見了已經有些失了智的你,和你說了一聲孫天陽在帳篷等你,結果你自己晃晃悠悠的就去了。”
“……”
蔣天瑜頓時漏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給你們兩個用的是黑市上俗稱‘聽話水’的違禁藥品,少量服用會有種虛無的high感,過量的話則會讓人出現暫時性失憶的症狀,再嚴重點吃死人也是有的。”
等到祁子昂的話音落下,她用手揉了揉眉心,腦海中也閃現了一些不大清楚的畫麵。
“我記得那天孫天陽的確喝了不少的酒,估計他是因為一次性攝入量過大所以才直接昏睡了過去。”
“杯子裏的酒我沒有喝完,喝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有些胸悶氣短所以才想著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氣。”她稍微解釋了一番。
這大概也是為什麽原主任雨夢正在案發當晚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坐在樹下打蚊子。
當時有沒有蚊子都不一定,那會兒很可能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
“這也解釋了你為什麽會提前醒來,還能自己走進帳篷,因為攝入量要比孫天陽少許多。”祁子昂眸光深沉,然後轉過身衝著陸黎吩咐:“雖然陳起豪表示自己沒有接近過孫天陽的帳篷,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嫌疑。”
“我記得之前在洪山野營區案發帳篷的周圍采集了好多組腳印,其中有兩組腳印沒能和街舞社團的那些人比對成功。”
“一會兒你和張葉帶人去陳起豪的寢室,找到他在案發當晚所穿的鞋子,回頭再比對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結果。”
“收到,祁隊。”陸黎顯得有些興奮:“我知道,一切還是讓證據說話才穩妥!”
一旁的蔣天瑜在聽完之後,慢悠悠的垂下了眼皮。
難道說……真的會是陳起豪嗎?
調查進展到現在這種程度,她反倒有些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