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負責大學城這片治安的派出所的民警過來出警的時候,看到幾個穿著警服的人立在那裏,心情是有點懵逼的。
不過在初步了解了情況後,他們就把蔣天瑜和孫母這兩個當事人帶回了派出所。
在一間辦公室裏,二人相對而坐,她們旁邊,老民警正倚坐在辦公桌麵上,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透過空氣中隱約彌漫著的薄薄的一層煙霧,蔣天瑜眉眼間盡是冷淡,而孫母則是一直別別扭扭的,擰著身子不肯先開口。
“我說老姐姐。”民警說了半天,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拿起杯子喝了兩大口茶葉後便再次出了聲:“咱們都這個歲數的人了,怎麽還這樣衝動?我看人家小姑娘也不像是想索要賠償的模樣……”
“你先道個歉,她這邊諒解了,咱們走個程序簽個字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我兒子因為她……”孫母還欲叼著孫天陽身亡的事不放,卻猛地撞進了對麵之人那冰冷的眼底,頓時覺得有些心虛。
話隻說了一半,另一半生生的咽回去之後,她低頭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包:“我賠錢就是了,你說你想要多少賠償?”
“十萬。”
“!!!”孫母剛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看到老民警也是一臉的愕然後,她瞬間就站起了身,雙手叉腰嚷嚷開來:“十萬?你不如去搶好了?!我看你年紀輕輕,怎的心腸這樣黑!”
“你當著學校那麽多人的麵,隨意說出一些不實消息的時候,怎麽不覺得自己心腸黑呢?”蔣天瑜反唇相譏。
“要麽道歉,要麽就拘留。”
“你……!”孫母眼瞧著就又要衝上來,半路卻被老民警給推搡著到了辦公室外的走廊裏。
因為門沒關,所以蔣天瑜能夠清楚的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透過縫隙,她冷眼看著走廊裏那兩道人影,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不是不可憐對方的喪子之痛,隻是再悲痛人也是要講道理的。
如果人真是任雨夢殺的,那麽孫母就算揮百十個巴掌,她都會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硬挺著。
可如果不是呢?一切還是要等待警方那邊的確準消息才對。
在她看來,孫母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誰殺了孫天陽。不論對象是誰,對方眼下想要的不過就是自私的發泄自己的不滿罷了。
收回視線,垂下了眼皮,蔣天瑜皺眉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麽。
最終,這場鬧劇以孫母的一個道歉和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畫上了句話。
履行完相關手續,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時,她看到了外麵焦急等著的兩個人朝著孫母迎了上去。
一男一女,瞧起來應該是父女。
想起在任雨夢的記憶中,孫天陽似乎的確提起過自己有個姐姐。
蔣天瑜目不斜視的走到了路邊,將不遠處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還時不時向著她這邊偷瞄的三人忽略個徹底,招手攔停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後揚長而去。
回到任雨夢父母臨時租住的、位於學校附近的房子後,她美美地吃了一頓家常菜,然後和二老閑聊一會兒後才進了臥室。
任雨夢父母本來考慮著自己的女兒遭遇了這種可怕的事,想讓她請個長假回家好好休息,可蔣天瑜不肯,他們便隻能選擇留在這邊貼身照顧一陣子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任雨夢的課表是滿課。
蔣天瑜早早就收拾妥當,背著包抱著書,步履匆匆的踏進了師範學院的大門。
隻不過,她並沒有奔著生物係所在的方向去,而是在半路選擇了一個岔道口,五六分鍾後行至了綜合樓樓下。
掏出手機確定了一下課表,她戴上口罩,略低垂著頭走進了樓裏。
接著爬樓梯爬到了三樓,經過了幾扇緊閉著的門,最終鑽進了一個大約能夠容納二百人的階梯教室。
這會兒教室裏隻星星點點的坐著幾名同學,蔣天瑜走到倒數第二排,找了一個方便隨時從後門跑路的位置,放下了背包和書本。
沒過多久,人便漸漸多了起來。
眼下任雨夢這個名字雖然在師範學院範圍內算是挺出名,但真正見過她、知道她長什麽樣的十分有限,再加上蔣天瑜用口罩遮住了大半的臉,所以暫時還算安穩。
為了保險起見,她又將短袖後麵的兜帽戴在了頭上。
終於,在一片閑聊聲中,兩名女生從前門走進了教室裏。
蔣天瑜不著痕跡的將旁邊用來提前占座的書本收起,耳朵裏塞著耳機,她趴伏在了桌子上。
不出所料,那兩名女生在發現教室的後麵竟然還有空座位的時候,登時就一路小跑著衝了過來。
詢問過另一邊外側的同學後,二人便一臉高興的落了座。
一坐定,緊挨著蔣天瑜這邊的、梳著兩個麻花辮的女生就將手機支在了桌麵上,從包裏掏出一些化妝品和小鏡子後,輕快的開了口:“我就說吧,來得晚有來得晚的好處,今天這位置,簡直絕了。”
另一個女生笑起來溫溫柔柔的,一頭深栗色的長卷發披散在腦後,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是個標準的美人。
“對對對,你說什麽都對。”
蔣天瑜眼睛微眯,用眼角餘光看清了傳說中孫天陽的女朋友,外語係王學姐的真實長相。
微微揚了揚眉,王學姐明顯和原主任雨夢是兩種風格,這孫天陽口味還怪寬廣的,不管是什麽類型的,來者不拒。
大課的課堂紀律一向都是比較難管理,任憑老師帶著話筒在前麵聲嘶力竭的傳授著知識,教室的後半段依舊是亂哄哄的。
而這堂課的前二十來分鍾,麻花辮女生都是在化妝中度過的。
當她終於完成一個完整的妝容後,一邊照著鏡子欣賞和調整細節,一邊開了口:“對了,盼盼。”
“一上這種選修課我就想起了你的那個跟屁蟲,人冷不丁就沒了,光是回想他陪你在這間教室上過課,我都覺得瘮得慌。”
“說什麽呢?”王盼盼微微蹙眉,即便是斥責的話,經由她那嬌軟的嗓音說出來也像是在撒嬌:“出了這種意外,每個人都覺得很遺憾……”
深知自己說錯了話,麻花辮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旋即把聲音壓的更低了幾分,就像是在說悄悄話一般。
“我可聽說了,他是被街舞社的一個女生一刀捅死的。”
“什麽仇什麽怨呐!盼盼,得虧你沒答應他的追求,我看這人的人品肯定不怎麽樣。”
“典型的中央空調,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他這邊追著你,另一邊又招惹一個社團的女孩,這叫自食惡果。”
蔣天瑜:“……”
說的她都要信以為真了,果然危險的兩性關係從古至今都是被人所津津樂道的。
明明警方都已經用釋放這種實際行動證明了任雨夢的無辜,但這些人竟全都選擇了視而不見,流言蜚語更是怎麽抓人眼球怎麽傳。
“我們隻是普通朋友關係。”王盼盼柔柔的解釋了一句後,便不怎麽想要說話了。
麻花辮也很識趣,轉而低頭自己擺弄起了手機。
一個小時的課過的飛快,隨著講台上老師的一聲‘下課了’,一百多號學生猶如脫了韁的野馬,瞬間奪門而出。
蔣天瑜仍然像是熟睡一般,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王盼盼和麻花辮許是懶得擠,也一直坐在座位上等著。
下一秒,麻花辮忽然吹了一聲口哨,然後打趣道:“喲喲喲,盼盼,你的另一個跟屁蟲來了。”
蔣天瑜聞言,換了個姿勢後向著教室前方望去。
隻見門邊正站著一個男生,一身的潮牌,腦袋上頂著滿頭的髒辮。他的五官普通,不過身上的穿著卻襯的整個人看起來並不普通。
“哎呀,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回寢室的時候記得幫我帶一杯果茶。”麻花辮擠眉弄眼的說完,拎起自己的包包就走了。
而王盼盼似是嗔怪的回了一句:“我們隻是朋友。”
話雖這麽說,她卻抿唇微笑的起了身,走到了教室的前方,站在男生的對麵仰起頭說著什麽。
蔣天瑜這會兒也幹脆坐直了身體,見狀隱藏在口罩下的嘴撇了撇。
方才麻花辮說孫天陽養魚,如今看來,這兩個人還真是旗鼓相當、彼此彼此。
眼瞧著二人相繼走出了教室,她收拾好東西便跟了上去。
校園內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是以蔣天瑜也沒有刻意隱藏身形,就這麽不遠不近的綴在二人身後,步伐悠閑的像是在散步。
最後,前麵那兩個人進了那間位於圖書館一樓的咖啡館,並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
蔣天瑜自然是要跟著的,在付出了28塊一杯冰美式的代價後,她坐在二人斜後方的位置上,時刻注意著那邊的動靜。
可還沒等她從王盼盼及那名男同學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卻發現了咖啡館裏的許多人都在討論著孫天陽被殺的事兒。
無奈的扶額,這案子必須得盡快破。
真正的任雨夢是個性格柔軟又脆弱的孩子,這些不實的言論對她心理上造成的傷害或許是不可逆的。
畢竟站在原主的角度來看,她並沒有做錯什麽,隻不過一不小心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才會卷入這樣的是是非非。
“對了,上周我約你去爬山,幸虧你沒時間。”
身後傳來的一道男聲成功讓蔣天瑜回了神。
爬山?
就在她狐疑的時候,男生繼續說道:“我本想帶你去本市最著名的洪山,沒想到那裏剛好就出了事兒。”
“咱們學校街舞社團的新聞,你總該聽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