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5章 :屬下還是覺得王妃有問題
翻滾的硯台徑直砸在太監的腦袋上,烏黑的墨汁摻雜著滾燙的鮮血,汩汩流下。那太監登時就暈了過去。
正在敷衍那些女眷的夙傾畫,側目看著蕭承徹,滿臉的癲狂。心裏了然,招呼下人。道:“快把王爺帶下去休息。幸虧打到的隻是個狗奴才。”
夙傾畫平時性子孤高,不善與人交際,但是不會和人好好相處。倒會拐彎抹角的罵人。
打的是狗奴才沒錯,可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得罪了,您也知道王爺心智有缺。還請不要和一個傻子計較。”夙傾畫說話還算是得體。見麵禮數倒也齊全。卻是尋不出什麽錯處。
蕭齊騫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嫁給我那癡傻的皇弟。苦了你了。誒~本宮今天來主要是來送賀禮的。另外本宮還有一事相求。”
蕭齊騫說,自己有心疾。總是夜不能寐,希望有時間。夙傾畫能去東宮,為自己看病。
而這邊的尉常和聽到邀請夙傾畫去東宮,替自己醫治心疾的時候悄悄退了出去。尋了正在嗑瓜子的蕭承徹。
“本王怎麽不知道他有病?還心疾……”
“王爺,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屬下還是覺得王妃有問題。”尉常和麵對無比心寬的蕭承徹,斟酌再三。
“有什麽問題?”蕭承徹笑嗬嗬的吐出一串瓜子皮,挑眉問尉常和。
“剛才說自己有心疾,邀請娘娘去東宮為他診脈?”
“恩,夙傾畫怎麽說?”
“娘娘她同意了。”
而叫夙傾畫去東宮的事情,一直到入夜之後,夙傾畫都隻字未提。
蕭承徹真的不願意去懷疑什麽,畢竟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人,如果夙傾畫真的是蕭齊騫的人,明明有那麽多機會致自己於死地,卻沒有動手。
甚至很多次,蕭承徹都是承蒙夙傾畫出手相救,才活到現在,不管是上次的王府遇刺,還是在去詢州路上的秘密暗殺。
夙傾畫完全可以坐視不理,為什麽要豁出性命去救自己呢,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夙傾畫隻字不提,也許是忘了也說不準。
若不是,那為什麽夙傾畫見到蕭齊騫之後,第一反應是把自己帶下去?
翌日。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夙傾畫從詢州回來之後,又瘦了不少,原本穿著合身的衣服,此時穿在身上鬆鬆垮垮,袖袍寬大,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蕭承徹大搖大擺的在逍遙王府的大門口抬了一張桌子,放了一把躺椅,專程等著夙傾畫。
假裝看書似的依在躺椅上,連手裏的書拿倒了都沒有發覺,隻是盯著清心殿的方向。
直到那一抹白色的倩影出現在蕭承徹視線裏,蕭承徹的才佯裝專心的看書等著夙傾畫前來的搭話。
蕭承徹低下頭,營造出一種自己在專心看書氣氛。
夙傾畫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一步步靠近蕭承徹,走進門口上下打量了蕭承徹一遍,然後麵不改色的抬腿走出逍遙王府的大門。
“等等。”蕭承徹終於淡定不了率先開口。
“幹嘛?”夙傾畫回眸看著蕭承徹,一點都沒有自己正在做虧心事的自覺。
“你去哪?”蕭承徹目不斜視,裝作正在十分專心看書的樣子,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管我?”夙傾畫看了一眼被蕭承徹拿反了的書。
“你是我媳婦。”
“那又怎樣,你媳婦就不能出門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承徹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書放下。
“那你在這幹嘛?”可夙傾畫完全不像是要去偷偷摸摸幹什麽的樣子,說起話來理直氣壯,咄咄逼人。
“我在這曬太陽看書。”
“厲害了我的王爺,書拿反了,還看的這麽專心。”
“你幹嘛去?”蕭承徹還是堅持的問。
“我出去轉轉,怎麽?不行麽?”
“你……”
“我?”夙傾畫挑眉,轉身直視蕭承徹的目光,眼神清淩。
“你身上帶銀子了麽?”終於還是蕭承徹放下了身段,語氣也軟了下來。
“帶了。”
男主禁聲,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在說些什麽。
“還有事兒麽?”
“沒了。”蕭承徹這一張臉黑的,再貼個月牙,簡直就是如假包換的包拯。
夙傾畫大步走出逍遙王府,頭也不回。
蕭承徹一把將手中的書丟了出去,砸在地方,有風吹過,書頁一張張翻動著。
“跟著她。”蕭承徹眼神十分冰冷的盯著房梁上的角落。
“是。”陰影處的暗衛,足尖輕點,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承徹覺得,自己是該找個機會正正夫綱了,手指一點點收緊攥成拳頭,本來漂亮的手,刹那間極具猙獰。
東宮的氣派奢華,自然不比多說,一朝太子,住的地方又怎麽會差。
夙傾畫麵上沒有什麽表情,一朝公主的架子端的倍兒足,儼然一副見過世麵的樣子。
穿越層層花海,越過棟棟樓閣。
夙傾畫來到了太子設宴的地方,長長的幾案綿延數米,擺盤精致的美味佳肴一盤挨著一盤,整齊的擺放在桌麵上。
一襲黑袍的太子坐在主位,一桌的美味佳肴一口未動。
“見過太子爺。”夙傾畫朝太子福了福身子。
“公主多禮了,快,賜座。”蕭齊騫明明是個十分冷漠神秘的人,可是這次卻殷勤的有些過分。
尤其是‘公主’這個稱呼,讓夙傾畫輕輕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看著麵前的蕭齊騫,不知道這個蕭齊騫能翻出什麽幺蛾子來。
都知道自己是個亡國公主,可自從夙傾畫嫁了男主以來,確實是很少聽到公主這個稱呼了,顯然,在這個太子爺的心裏,並沒有把自己是逍遙王側妃的一回事放在心上。
夙傾畫笑的十分矜持得禮,可惜皮笑肉不笑,再怎麽笑那笑意也未達眼底。“謝太子殿下。”
太子身側一身灰袍的男子拍拍手,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身穿七彩舞衣,賣力的扭動著自己的腰肢,舞姿婉轉,身材曼妙。
可夙傾畫卻是對跳舞彈琴這些文人雅客的玩意兒,不怎麽感興趣。
太子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佳肴,放進夙傾畫的碗裏,夙傾畫挑眉,撩起眼皮看著蕭齊騫,不知蕭齊騫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公主不必拘謹,把這當自己家就好。”
夙傾畫笑了笑,將太子夾進自己碗裏的菜,盡數吃光,動作優雅,舉手投足之間自成貴氣。
“太子爺平易近人,可這規矩還是要講的,夙傾畫,不敢越距。”
“在東宮,本殿下就是你的朋友,你的知己,無需拘謹。”太子細長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可那細長眼眸裏,閃爍著的算計的光芒。
“公主神醫聖手,懸壺濟世,拯救詢州百姓的事跡,本殿都聽說了,十分欣賞公主的心係蒼生的情懷。”
“哪有外麵傳的那般神乎其神,臣妾隻不過是略懂醫術,身為北陽國的子民,為陛下分憂,是臣妾的職責。”夙傾畫低垂著眼眸,張嘴閉嘴一個臣一個妾,把自己的身份擺的十分低微,嘴裏說著無比謙卑的話,可臉上卻沒沒發現一點的謙卑之色。
“公主謙虛了。”
“本來就是女中豪傑,多少男人都不及公主心懷天下,公主實在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
“太子殿下謬讚了。”夙傾畫依舊麵色如水,甚至並未抬眸看蕭齊騫一眼,隻是很規矩的應付著蕭齊騫的客套。
聽著蕭齊騫張嘴閉嘴的公主長公主短,顯然是沒把自己和蕭承徹聯係在一起,撇清自己和蕭承徹關係,如果夙傾畫沒想錯的話,這個鴻門宴,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
蕭齊騫敬了夙傾畫幾杯酒之後,便開始暗自垂淚,兩行清淚順著麵龐蜿蜒而下,豆大的淚珠砸在桌麵上。
夙傾畫吞了口口水,不明所以的盯著蕭齊騫,心中倒是暗歎,這眼淚。
“隻是苦了公主,嫁了我那個傻弟弟。”蕭齊騫本身打算等著夙傾畫出聲詢問,可麵前的夙傾畫儼然一副與我無關,我看好戲的樣子。蕭齊騫千言萬語都無法說出口,隻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皇命不可違,我夙傾畫認命。”
“公主可不像是會認命的人。”蕭齊騫仔細的盯著夙傾畫的五官,想從她臉上看出來一些什麽。可蕭齊騫什麽都沒看出來,夙傾畫的眼神就像一汪死水一般平靜。
“那我像是怎樣的人?”
蕭齊騫對夙傾畫,確實是不甚了解,隻是覺得,一個如此有本事的女人,怎麽會甘心嫁給一個傻子做妾呢。
“公主是個不信命的人,我那傻弟弟對你不好?”
夙傾畫一時無言,隻是低垂著眸子十分憂心樣子。
“我那傻弟弟,娶得如此傾城佳人,卻不知道珍惜,他可有欺負你?”
夙傾畫沉默了一會,蕭齊騫打的什麽主意,夙傾畫也大概猜了個七八分,既然有人希望自己婚後生活不和諧,那就不和諧好了。
“也是反反複複,有時候還知處處護著我,可有時候便是非打即罵了,我一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自然隻有挨著的份兒。”
“混賬東西。”蕭齊騫狀似氣急,一掌重重的拍在桌麵上,桌麵上擺放著的白瓷盤子,都因為蕭齊騫這一掌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
“可不是嘛。”夙傾畫夾了片雪梨放進自己嘴裏,肯定的看了蕭齊騫一眼,滿臉讚同的說:“就是一混蛋,本公主沒法說,就是遇人不淑,找個機會,必須得讓他把我休了!我還年輕,怎麽能跟個傻子過一輩子。”
“本宮那傻弟弟,自然不懂得憐香惜玉,心疼佳人,毀了你一輩子。”
“恩,我當日如果有一點點辦法,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田地。”夙傾畫聽到這裏,五指一點點收緊。接著蕭齊騫從手邊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小巧的盒子上麵鑲嵌著珠翠,蕭齊騫將盒子塞進夙傾畫的手裏。
夙傾畫不明所以的看了蕭齊騫一眼。
“打開看看。”蕭齊騫則不在和夙傾畫談一些客套話,直入主題。
“哦?”精致小巧的盒子在細瘦的指尖上轉了幾圈,夙傾畫食指輕輕一彈,盒子打開,一粒通體漆黑的藥丸,呈現在夙傾畫的眼前。
蕭齊騫解釋道:“這藥丸,遇水即化,食之無味。是南疆千金難求的蠱毒,服用之後,會頭痛而死。”
“太子給我這藥做什麽……”夙傾畫麵色糾結,似乎正在進行一場十分強烈的內心抗爭。
“公主是聰明人,不必跟本宮揣著明白裝糊塗。現在朝堂之上,三分天下,當屬本宮勢力最強,本宮是未來的儲君,可本宮覺得,那幾個皇弟都對本宮的儲君之位虎視眈眈。本宮需要擴大自己的勢力,而你也需要恢複自己的自由。”不得不說,蕭齊騫其實真的是個談判的高手,字字誅心。
可惜,夙傾畫刀槍不入。
蕭齊騫說的那些話,並沒有準確的鎖定夙傾畫的弱點,自由的方法渠道,千千萬,夙傾畫為什麽要選擇一個最不穩健的法子,謀殺親夫,若出了什麽意外,還不是漁翁得利。
“你不用擔心,你隻需要把這粒藥丸,放進逍遙王的茶水裏,就可以了,等毒發之後,就算是仵作也驗不出什麽來的,隻能算是暴斃。事成之後,除了自由之身以外,本宮一定會給你滿意的報酬。”
“什麽報酬……”夙傾畫的瞳孔,都散發出了灼灼的光華,滿臉的強裝淡定,聲音卻都有些顫抖。
“本宮知道公主對那些金銀俗物並不感興趣,本宮能給你的報酬隻是,還你自由之身,並且,幫你複國。”
在這個朝代裏的人最大的仇恨是什麽,國破家亡。
這種痛,是無論時間怎樣變遷都無法抹去的疼痛,一個但凡有點傲骨,但凡要點強的人,都會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站在屬於自己的那片土地上。
可惜蕭齊騫,千算萬算,沒算到,夙傾畫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夙傾畫了。
夙傾畫這個人性子寡淡,沒有一腔熱血,不惦念國仇家恨,沒有畢生所求。
夙傾畫這個人沒有終極夢想,如果非說有的話,那也絕對不是虛無縹緲,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的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