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掘墳毀屍

  夙傾畫見到看守他們的侍衛也是,渾身上下的艾草味道,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隻用艾草?”


  隨行的陳子慕一愣。反問:“還能用別的?”


  “將他們帶出去通風吧,這樣在屋裏憋著,壓根……”


  “帶他們出去?”沒等夙傾畫說完。陳子慕就大叫,“那怎麽成?他們出去若是將沒有感染的人感染上了。那怎麽好。大人您怎麽出這樣的主意……”


  夙傾畫知道自己跟他解釋解釋不通。看著縣官搖頭,尉常和那一副擼起袖子要上手的樣子,那陳子慕登時就緘了言。夙傾畫很是受用:“將他們帶出來以後,這屋子先用艾草熏一遍,再尋些艾草燒過的渣。四處撒了。對了。那些死了的人都埋在哪了?”


  “亂葬崗啊……”


  夙傾畫點點頭,一眼都沒有看陳子慕就走了,陳子慕作為一方縣令。抗不住夙傾畫用聖旨壓他。隻能照做。


  這天花。自打漢朝出現以來,就沒聽說過能有治好的。而眼前這個文弱女子。能治好他們?

  夙傾畫忽然半路折返,衝著陳子慕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掘墳毀屍。將死者火化,才能防止疫情的蔓延。”


  “掘墳毀屍?大人您怎麽想的!下官雖說隻是一個小縣令,可是也知道那些死去的人的安寧不能不顧。您是要治天花,不去診脈卻看病,卻來做這種……”縣令的嘴唇囁嚅著顫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把大逆不道四個字吞了下去。


  “你若憑著你的醫理能治好,為何這洵州還在水深火熱中?”


  “……”這話就將陳子慕堵了,令他再尋不出理由給自己添堵了:“對,下官確實不通醫理,可是掘墳毀屍這等大事,神醫你還是知會那些死了家人的人吧。下官可做不了這麽大的主。”


  夙傾畫輕蔑的瞥了陳子慕一眼,對這個芝麻縣官沒了半點好感,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卻被蕭承徹拽住了,蕭承徹難得正經的看著夙傾畫,被夙傾畫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雷的外焦裏嫩。“夙傾畫,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嘛,一上來就要挖人祖墳燒人家祖宗,你瘋了?”


  可是夙傾畫隻是看了蕭承徹一眼,什麽也沒說,直接甩開蕭承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開。


  蕭承徹繼而又追上去,阻止夙傾畫,雖然夙傾畫說的話,肯定有她的道理,但是現在這個時間,說這種話,一定會引起暴亂。“不許去。”


  “蕭承徹,我怎麽做,有我的道理,這件事絕對是刻不容緩的。”夙傾畫耐心的告訴蕭承徹為什麽非要挖墳不可。


  夙傾畫說完之後,深深看了蕭承徹一眼,轉身離開。


  由尉常和把全村的村民召集起來,夙傾畫則冒天下之大不諱,宣布立刻掘墳毀屍的事情。


  “休要胡言!掘墳毀屍?我們怎可做這等對死者對祖宗大不敬的事!”


  第一個說反對的,是個男子,很是健碩的樣子,不過眼底烏黑,脈門發青,袖口挽起來,可以明顯的看到胳膊上生的紅疹,紅痘,一看就是也是中了天花。倒是疫情不算很重,還有的救。


  “這並非是什麽對祖宗大不敬的事情,是要解了你們的天花,續你們的命。”夙傾畫見有人反對,倒也不著急,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非常的堅定,這屍體非毀不可。


  “救我們的天花,與死者有什麽關係?你硬要掘墳毀屍,破死者安寧,我們寧可抗旨也絕不接受你的治療!”那男子振臂高呼,叫夙傾畫覺得頗有那舉旗謀反的架勢。


  “對!不能毀了死者安寧!”


  “這醫者定是沽名釣譽之輩,不知道給聖上灌了什麽迷魂湯,朝廷哪會管我們的死活,我們信他做什麽!”


  夙傾畫隻是眉頭一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好心來給他們治天花,反倒成了毀死者安寧的人。“我隻說一遍,那死者身上帶了天花毒,萬萬留不得,一旦下雨,毒都跑到了地下,順著水流到什麽地方,隻會使天花毒更泛濫成災。難道舉國成災,就是你們想看到的了?人死了就是死了,沒什麽安寧可言,更別提毀了他們的安寧。”


  說完這話,夙傾畫不顧百姓的嘈雜,自顧自的就走了下去,蕭承徹看著夙傾畫,不由得皺起眉頭,卻防著百姓對夙傾畫做什麽,夙傾畫隻管悶頭往前走,自然沒有在意身後的事兒。


  蕭承徹不知道夙傾畫要去哪,雖然心裏不舒服,但還是放心不下,尉常和自然是也跟著自家王爺,幾個人都是一言不發,此時此刻的情景,也顧不上說什麽別的了吧。


  蕭承徹再抬頭的時候,就知道夙傾畫悶頭走去哪兒了。方才是去街市之間,現在是在軍隊中。


  夙傾畫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蕭承徹不敢苟同,隻是震驚於夙傾畫別具一格的言論和想法,他下意識的保護夙傾畫,要論讚同與否,蕭承徹自己還不甚確定,而軍隊裏的軍士與百姓不同。


  百姓不讚同了,頂多罵上幾句,左右罵人是不用負責的。而軍士若是不讚同了,是會動刀子的。


  蕭承徹對尉常和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要保護好了夙傾畫,而蕭承徹自己也是打足了精神。


  這軍隊裏的將士,全部隸屬於蕭承徹麾下。


  在夙傾畫的記憶力,蕭承徹的軍隊長期駐守詢州,曾得幸見過蕭承徹帶領一支軍隊回京的場麵,那成排的將士,紅衣精甲,羽冠朝天。


  現在,說是丟盔棄甲,也不為過。


  對於這些將士們來說,戰場上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地,長期籠罩在死亡的陰影裏,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們可以刀口舔血,埋骨黃沙;卻不能無聲無息像個懦夫一樣,死於疫病。


  果真,夙傾畫一扔出那個“掘墳毀屍”的字眼,底下的的軍士就沸騰起來,雖然大多數都反對,可畢竟見慣了生死,倒顯得平和很多。


  隻是他們依舊是反對而堅持的。


  夙傾畫先前見過那些村民之後,就有了心裏準備,這個年代的人思想難免滯後。


  一向麵不改色,臨危不亂的夙傾畫,這次都輕輕皺著眉頭。


  早知困難重重,卻不知,第一步就如此艱難。


  蕭承徹心裏雖然有懷疑,但是他是信夙傾畫的。畢竟夙傾畫創造過奇跡。


  “你可有法子叫他們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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