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曖昧在我們之間流動
就連我一個不相幹的人，都替她提心吊膽，可最應該緊張她的人，卻是一副無動於衷，這說得過去嗎？
有時候他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我真是搞不懂，對我是這樣，對夏依然也是這樣。
可顧誠卻說：“有沐姨看著，出不了事。”語氣肯定。
原來那個女人叫沐姨，我隨口問了句：“那個沐姨跟夏依然什麽關係？”問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我在顧誠麵前打聽夏依然身邊的人，怎麽想都有些怪怪的。
果然，顧誠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才回答：“她從小到大的貼身傭人。”
我忙點點頭，原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隻想他趕快送我到醫院，然後我們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結果他反過來問我：“她們去找你說了什麽？”
我故作疑惑，“誰？”
聞言，顧誠皺了皺眉，“這點事值得你裝傻充愣嗎？”
我想點頭，至少裝傻充愣，不用跟他討論他要選擇夏依然還是我這個話題，也不知道夏國明跟他約的什麽時候見麵？一旦他們談妥，我和他之間也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吧？看來，我也要為自己做做打算了……
想到這，才發現自己有些走神，回過神卻看見顧誠正好整以暇的看著我，前麵有點堵車。
他問：“和我說話就這麽心不在焉？”
他說話時，漆黑的眸子緊緊逼視著我，我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意亂。
“沒……”我下意識偏過頭去，又說：“夏依然說，上次抽血檢測出了結果。”
他聽完“哦”了一聲，後麵是故意拖長的尾音。
我繼而又說：“和我想的一樣，我跟夏家沒有任何關係。”
“你很慶幸？”顧誠意味不明的問。
“不應該慶幸嗎？”我反問他，不用跟夏家扯上關係，至少不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顧誠輕笑一聲，沒接話，而我也有意沒提夏依然真正找我的原因，一則我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搬弄是非，另外在我看來，提不提都不具備什麽意義，該來的總會來。
車子到了醫院，我邊打開車門邊說：“好了，你去忙吧。”
怎知他也推開另一側的車門，“一起去看看。”說著也不等我表態，反手就給車落了鎖。
顧誠走過來自然而然擁著我的肩，而我卻是腳步遲疑，“其實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誰知他卻說：“你今天有些反常。”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沒有啊。”我眼神躲閃，其實自己心裏清楚，顧誠指的反常是我的刻意疏離，可我若承認，他免不了又要追問，所以還是否認的好。
“那你心虛什麽？”
顧誠說著突然偏過頭，跟著上半身前傾向我臉上湊過來，我以為他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做點什麽，所以下意識側身躲開，怎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幸好他及時將我攬住，才沒摔下去，而他擔憂的眼神，和我受到驚嚇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那一瞬，像是有股電流通過身體，我能清晰感到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我和他都愣了幾秒，直到周圍投來異樣目光，他才扶了我一把讓我站直身體。
之後，我有意忽略掉異常的心跳，謊稱：“我沒有反常，就是昨晚沒怎麽休息好……”說完才發現顧誠臉色也有些不自然，隨即又道：“走吧，去看王曉薇。”
這一次顧誠沒再多言，和我一前一後往住院部走去，沒走出多遠，他又不聲不響的上前攬著我肩膀，並且一點點逐漸收緊。
我靠在他臂彎中，總覺得經過剛才那一瞬，他整個人似乎有了一些變化，感覺有曖昧在我們之間流動，但別的我卻不敢深想……
一路無話，我們到加護病房外的時候，王家人也在，王曉薇目光空洞的躺在床上，連我進去都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我走到她床邊，輕喚了聲：“曉薇。”她才回過神，接著她眼睛一亮，整個人像突然活了一般，抓著我的手猛地從床上直起身，看到救星般的語氣，“青青！”
可惜她到底還是太過虛弱，維持不到兩秒就又躺倒回病床上，眼淚沒有任何征兆的，唰的一下從她眼眶中湧了出來，滑入她兩鬢的淩亂發絲中，她想說什麽，但那兩片蒼白的嘴唇一直抖動，什麽都沒說出來……
我見不得她這幅樣子，那雙滿含淚水無助且絕望的大眼睛，直令我整個胸腔酸澀不已，我低下身抱著她，語帶哽咽的勸慰，“曉薇，你聽我說，隻要人活著，沒有什麽坎是邁不過去的，你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說著，我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淚來，這道坎對女人來說，太難了，而我又太能感同身受，當初我失去那五個月大的孩子，已然痛不欲生，但因為何俊的無情背叛，我帶著對他的恨又挺了過來，可王曉薇呢？連思海的態度已經很明了，她失去孩子，失去愛情，又有那樣一家人，她要怎麽挺過去？
所以除了告訴她活著最重要，我還能說什麽？
這時，王父急吼吼的說：“青青，既然你來了，就好好勸勸我們家曉薇吧，她為了姓連的弄成這副樣子，孩子也不明不白的就沒了，現在連家人對她不管不問，怎麽著也得要個說法，你說是吧？”
我扭頭看他一眼，還沒等我表態，那邊坐在椅子上的王曉薇弟弟又說：“對，我姐不能白跟他一場，起碼得給我們一筆賠償，不然我們就到他公司裏去鬧！”
王媽媽苦著臉勸到：“你們別說了，曉薇才剛剛醒，能不能別在她麵前提那個人……”
“你知道什麽，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不知道考慮點實際的……”“媽，你現在心軟，將來我姐落下什麽毛病，找誰要醫藥費？”
“我這不是擔心她心裏難過嗎？唉……”
在那三人喋喋不休的爭執中，王曉薇停止了慟哭，她手裏死死抓著被單，一雙大眼睛定定望著天花板，裏麵漸漸透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