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一屍兩命

  這忽然而至的暴怒，令我慌了神，我有片刻的怔愣，無法想象，先前還替我拿包背著我的人，突然就換了一副麵孔，猶如修羅附體。


  反應過來之後，我雙手下意識抓住他手腕，想要將他扯開，可他下了死力氣，我的反抗一點用都沒有，任憑我怎麽掙紮，反而隻讓他掐得更緊。


  很快我臉發漲，頭發暈，一雙眼睛驚恐的望著他，口中難過的道：“你要做什麽？放開我……”由於被他掐著，從我嘴裏發出的聲音，已然完全變了聲調，喉嚨間的壓迫感，讓我每吐出一個字，都像要用盡胸中全部的氣息，我的指甲死死掐著他手背，在那上麵留下深深的血痕，可他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隻是麵無表情的收緊掐在我脖子上的大手……


  此時此刻，我真的怕了，恐懼的身子在瑟瑟發抖，他一臉蕭殺的樣子，讓我覺得他現在的行為，絕不僅僅是警告而已，甚至無法想象，他如此的暴怒，僅僅是因為我撒了一個謊，反倒像我害死他全家似的。


  因為缺氧，我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而他卡在喉嚨處冰冷的手指，像是一道鐵箍，讓那股氣即進不來也上不去，除了謔謔囉囉的聲音，再擠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更不消提張口說話。


  不消片刻，我頭腦便更為昏沉，視線也逐漸模糊不清，眼見著自己一點點脫力，我也慢慢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那發自內心的寒意，逐漸令人絕望，但內心，我卻始終不肯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殺我，也許，隻有到死的一刻，我才不得不向自己承認。


  唉，愚蠢的愛情……


  想到這兒，我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掙紮和思考，任憑他處置。


  可也是這時，一道電話鈴聲驟然響起，瞬間便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顧誠表情一頓，掐著我脖子的手，在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鬆——


  我再度得以呼吸，身子滑下去的同時，大口大口的喘氣，同時也在劇烈的嗆咳，我雙手護著脖子大力吞咽，幹澀疼痛中，甚至嚐到了一抹喉頭的腥甜。


  顧誠那隻手還僵在半空，如果不是那電話鈴音不依不饒的響，不知道他還會維持那個姿勢多久？

  而這個特別的電話鈴聲，也讓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好聽，心裏甚至感激，夏依然這個及時的電話，等於是救了我的命，如若不然，我不知道顧誠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停手，還是就此結果了我，讓我一屍兩命。


  此時，他表情僵硬的轉過身去，隨手按下免提，夏依然的聲音隨之傳來，她期期艾艾的說著：“阿誠，你去了哪裏？你不在我身邊時，我又做了噩夢。”


  顧誠降下車窗，隨之重重呼出一口氣，他敷衍的說：“我有事要處理，這兩天不會回去。”


  聞言，夏依然驚呼：“啊？可你不在，晚上我做噩夢怎麽辦？”又嗔怪的說：“知道人家害怕，還丟下人家不管！”


  這邊，顧誠抽出一支煙夾在手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的緣故，那打火機好幾次都沒打燃，最後啪嗒一聲打燃時，我見他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似的。


  他狠狠抽一口煙，然後心不在焉的回她：“既然害怕，就應該少胡思亂想。”


  這時我緩過勁來，立馬想要打開車門奪路而逃，可顧誠給車門落了鎖，我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隻能滿臉防備的縮在車座上，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夏依然還在電話那端喋喋不休，撒嬌扮可憐無所不用其極，可顧誠一直半理不睬，直到他手中那支香煙悉數抽完，才對著對話說：“就這樣吧，我還有事了。”然後在夏依然不依的抗議中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他直接將手機關機丟在一旁，然後再次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彌漫的煙霧中，他的臉色更顯沉鬱，而我一直默默縮在一角，猶如驚弓之鳥一般，連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他將剛才的事再重複一遍，或者說將沒有做完的繼續。


  抽著抽著，他忽然向我伸出一隻手來，我下意識偏頭躲過，但他的手很執著，就是要往我脖子上摸，我雙腿往座位上一縮，抱著手臂將脖子緊緊埋在兩膝之間，以一個防備的姿勢縮緊自己，不願也不敢讓他碰自己……


  “害怕了？”他沉聲問。


  我低著頭，沒敢看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