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我輸點血算什麽
我晃了晃他擱著胸口上的手，輕輕喚他：“顧誠，顧誠你沒事吧。你醒醒……”
我連續喊了幾聲，可他絲毫沒有反應，我放開他的手本想拍拍他臉。結果放開之後，他的手一下子就滑落下去……
他這樣子把我嚇壞了。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心跳混亂不堪，客廳裏安靜得可怕。我又聞到了那種瀕臨死亡的氣息，看著他慘白的臉色，我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但理智告訴我必須冷靜下來。所以我深吸了口氣。抖著手又晃著他叫了他幾聲，“顧誠。顧誠，你快醒啊！別嚇我……天呐！怎麽辦。怎麽辦……”
顧誠眼睛閉得死緊，我放棄這種毫無作用的叫喊。轉而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隻是比較微弱。怎麽突然會這樣？我身體抑製不住的發抖，然後慌慌張張的起身。去找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時候。卻緊張得差點忘了該往哪兒撥。好不容易撥通電話，等待接通的過程令人萬分焦灼，所幸好幾聲後終於接通——
“您好，這裏是急救中心。”
“快來救人。”我這一聲幾乎是從嗓子裏喊出來的，真的快要急死了，顧誠平常看上去這麽強壯，怎麽喝點酒就這樣了？不對不對，喝了兩瓶半……我的天！都怪我太衝動了，他要不是幫我根本不會這樣！葛天宇那個混蛋……
“請問您的地址？”那邊問我。
地址？我腦子裏一團亂麻，地址是多少來著？我當即深吸口氣，平定了一下情緒才將地址告訴了她。
掛了電話我趕忙將顧誠簡單清理了下，看著他越來越暗的臉色，我的心像被人掐著，說不出的難受，給他清理完，我換了身幹淨衣服，帶上洗漱用品，等救護人員一來，跟著他們就一起出去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上顧誠嘔了幾次血，我緊緊抓著他的手，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倒是護士小姐安慰我，“這位小姐，別緊張，很快就到醫院了。”說著她遞給我一張紙巾，我這才覺察出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被淚水打濕，之前揪著一顆心壓根就沒發覺……
到醫院以後，診斷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急性胃出血，伴有慢性胃潰瘍，因為出血比較嚴重，需要立即輸血再進一步治療，可不多時護士跑來說：“患者血型特殊，血庫已經沒有這種類型的血了，我們再去問一問其他地方，你們自己也想想辦法。”
我忙問：“他什麽血型？”
“AB陰性血。”
“我就是，抽我的，快快快！”太巧了，我一迭聲催促，因為能救顧誠，心裏又有點慶幸。
護士大概是見慣了我這樣的家屬，十分淡定的說：“別急，先查血確定。”
結果我和顧誠血型一致，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裝滿血袋，我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我這個人最害怕生離死別，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我這顆脆弱的心，經受不起這種打擊，可顧誠對我而言，既不是親人也不是朋友，我們隻是一紙交易，可為什麽當他麵臨生命危險的時候，我的心裏會這麽亂，這麽難受？
有了我的血，經過治療，顧誠的病情很快就穩定下來，隻不過醫生說，他最快也要明天才會醒。
折騰一天加上抽了那麽多血，我靠在陪護床上，很快就睡著了，睡著以後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麵是什麽情節記不太清，直覺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麽都看不見，這時有人拉起我的手在我耳邊說：以後，我做你的眼睛，我將那隻手狠狠甩開，口中狂呼：不要……
下一秒，我就醒了，我睜開眼猛地坐起來——
“你做夢了？”
聞聲，我轉過頭，顧誠已經醒了靠坐在床頭，我點點頭問：“你醒了？”邊說邊下床走過去，“你醒多久了？”
“剛醒，”他說，又抬了抬下巴，“水。”
我心裏內疚，趕忙給他倒了杯水過去，邊遞到他手裏邊自責，“昨天真的對不起，要不是我做事欠考慮，你也不會喝到胃出血……”
顧誠一邊喝水，一麵斜乜我一眼，隻說了一句，“以後出門帶上腦子。”
意想中的責難並沒有來，我認真觀察他的臉色，好像他真沒當回事似得，要不是昨晚他胃出血的診斷書，清清楚楚交到我麵前，他這會兒的態度，會讓我覺得他隻是得了個小感冒，不過我也不會緊著提，心底一麵感動，一麵決定好好照顧他去彌補。
“血是你給我輸的？”他喝完水放下水杯，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我稀鬆平常的點點頭，輸血給他我也沒太當回事，畢竟換個人我也會這麽做，況且他為我喝到胃出血，我輸點血算什麽？
顧誠沒有說話，而是神色複雜的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低頭去翻看手機上的時間，竟然已經中午了，趕緊問他：“你餓嗎？我去給你買點粥，醫生說你醒了也隻能吃流食。”
他垂著頭薄唇緊抿，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隨即擔心到：“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說著就要往外走。
“我很好，”他抬起臉急急說到，似乎為了掩飾某種情緒，轉而又說：“買粥讓小徐去就行。”
老實說，我剛醒也不太舒服，小徐有車確實比較方便，所以也沒堅持，先給小徐打了個電話安排好，就走到窗邊給王曉薇打電話。
她的電話難得很快就接通，王曉薇沒睡醒的聲音傳來：“喂——”
“我，曉薇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那個人一直把我送到家，你呢？昨天你沒什麽吧？”這家夥說著又關心起我來。
我回頭看看病床上閉目養神的顧誠，說：“現在已經沒事了，”接著語氣一沉，問她：“你老實跟我說，你昨天上名爵幹嘛去了？在那種地方穿成那樣，還昏迷不醒，微微，你現在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我，我是為了錢……”王曉薇聲音低低的，似乎欲言又止，隔了一陣才說，“這事三言兩語電話裏說不清楚，還是我們改天見麵再說吧，青青，我有電話進來了，先這樣，拜拜！”
我還想再問下去的話卡在了喉嚨口，她已經掛斷了電話，這家夥到底有什麽事連我都要瞞著？還有那個連思海，和她到底什麽關係？她有多缺錢，才會去名爵那種地方？
因為擔心，我心裏亂糟糟的，握著電話回到病床邊，小徐已經將買來的粥送到病房，還有需要顧誠處理的文件。
也不知道是壓根沒睡，還是我們弄出的響動，顧誠重新睜開眼，我輕聲問他：“喝點粥嗎？醫生說不嘔血就能吃點東西，對胃出血恢複有幫助。”
他點頭，又說：“先給我一杯漱口水。”
我恍然大悟，差點忘了這個人有潔癖來著，趕忙從洗漱用品裏翻出漱口水，倒好遞給他，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漱完口他漫不經心的說：“這個不是我的杯子。”
我聞言一看，可不是嗎？昨晚慌裏慌張的，杯子拿錯了，這隻是我的，上麵還有一隻彼得兔，我尷尬的笑笑，忙把杯子收起來，嘴裏說著：“抱歉，昨晚太急沒注意。”心裏卻嘀咕，知道不是你的還用……
顧誠嘴角微微理了理，然後又一本正經的看著我，“我現在開始後悔了。”
“啊？”我懵比臉。
“娶你這麽笨的女人。”他說，蒼白的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整張臉都柔和了幾分。
“呃……”
一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卻打心眼裏覺得，他應該多笑笑，比他平時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不知要帥多少倍，雖然平時也是很帥的，又覺得，這樣活生生的顧誠真好，不管是冷漠的溫和的，活著真好……
感覺眼睛有一絲酸澀，我趕緊掩飾的低頭端起保溫盒，邊說：“你隨時可以反悔，我支持你。”
“支持我？一千五百萬也準備好了？我可不做虧本買賣！”他挑了挑眉，說著來接我手中的保溫盒。
切！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避開他伸出來的手，直接舀起一勺粥吹涼送到他唇邊，“一千五百萬沒有，先還點利息吧！”
顧誠沒再接話，他看著我手裏的勺子再是我，黑眸沉沉……繼而張口吃粥，隻是唇邊的笑意越發深了。
提到錢，我突然想到何俊那通電話，我一麵喂他吃粥一麵說：“我前夫給我打電話了。”
他吃著粥“嗯”了一聲。
我繼續說：“他說他現在身無分文，是你做的嗎？”
“不然呢？”他看著我眼中有一抹得意。
我抿嘴一樂，馬屁趕緊拍上去，“沒有不然，顧總好手段，”他挑了挑眉，眼見這個馬屁十分受用，我轉而問：“那我的拆遷款呢？”
“沒了。”
“什麽！”我一驚，險些沒端穩粥碗，那麽大一筆錢說沒就沒了？我將信將疑，看他的表情又不像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