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兩人聊了半晌, 劉海濤最後話語結束的時候，故弄玄虛了一下：“還得需要個契機。”
說完把高高挽起來的袖口放下去，左右看了看, 見沒自己什麽事, 起身告辭：“那李總要是沒什麽事的話, 我就先回了。”
他本以為跟李明申聊了那麽多, 可能放他一馬，誰知剛走到門口, 就聽李明申說：“門口垃圾順道帶下去。”
“……”
*
契機本是劉海濤故弄玄虛的一句話，也是一句廢話, 不需要劉海濤說, 李明申也心知肚明。
誰知雖然是一句無心的話，沒幾天周慧就病重了。
這事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周慧就經常感覺身體不適，小腹隱隱脹痛。誰知這天早晨，準備早餐的時候，突然昏倒在廚房裏。
她身體不適的事誰都沒提，所以趙夏卿得知消息的時候, 非常意外。
恰逢趙飛思出差, 帶著小姐夫一起去的, 別看趙國剛脾氣不好, 這把年紀遇到事一點不淡定, 不過是個窩裏橫的人。
打了救護車電話，以前強橫的不行, 眼下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趙夏卿。
她開車趕到醫院的時候, 周慧已經從昏迷中蘇醒, 臉色蠟黃地躺在病床上。
趙夏卿還來不及慰問母親兩句，主治醫生就拿著身體檢查報告單過來，上來就問：“誰是周慧的家屬？”
趙夏卿抬頭說：“我是。”
醫生得知她和周慧的關係，便招手示意她出去聊一聊。
一般這樣的場景，定然沒什麽好事。
所以趙夏卿當即嘴唇就白了，愣愣地跟著醫生走到病房外麵的走廊，醫生把診斷報告遞給她，看到“癌前病變”四個字的時候，趙夏卿隻覺得“嗡”地一聲，頭腦有些發懵。
醫生一旁解釋：“……送檢的報告也出來了，像這種非典型增生，我們給的意見就是盡快手術摘除子宮，因為癌變概率還是相當大的，摘除子宮以絕後患，現在你們家屬商量一下治療方案，以及要不要在我們醫院手術……”
醫生簡短地一段話，讓趙夏卿久久不能平靜。
這會兒父親去辦住院手續，眼下，病房裏隻有她一人。
醫生走後，趙夏卿一言不發坐在走廊裏，直到趙國剛回來，問她情況的時候，趙夏卿才把報告單遞過去，“醫生建議做子宮摘除手術……”
趙飛思那邊自然也得了消息，不過她眼下棘手的事纏身，況且人還在外地，一天之內無法趕回來。
晚上趙夏卿留在醫院裏陪床，考慮到母親一直膽小怕事，也不敢把真實病情告訴她，就怕她心態不好，病情會加重。
趙夏卿從早晨一直忙到晚上，連頓飯都沒顧上吃，等周慧點擊打完，護士撤了輸液管，她坐在椅子旁，看著熟睡的周慧，才感覺到全身無力。
起身給周慧蓋了蓋毯子，輕手輕腳出了病房。
此刻已是深夜，醫院走廊又黑又長，隻有微弱的光從每間病房房門，穿過上麵的磨砂玻璃，散出來。
她向來膽小，別說是在漆黑的醫院走廊，就哪怕是在自個家，有點兒動靜都要毛骨悚然。
不過今天遇到的打擊可能太大，所以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望著靜悄悄的四周，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
半晌舒了一口氣，身子往後靠，肩膀抵著冰涼的牆壁，閉著眼睛休息。
大概白天實在太累，身心俱疲，所以靠著靠著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覺到身旁有動靜，倏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尺碼熟悉的皮鞋，站在與她一步之遙的地方。
趙夏卿愣了愣，視線順著皮鞋往上，看到黑色的西裝褲，深色的T恤，T恤的顏色雖然低調，上麵印製的花紋卻略顯張狂。
在她認識的男人裏麵，隻有一個人喜歡穿這樣的休閑裝，那就是李明申。
目光繼續往上遊走，遊走到喉結，下巴，最後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
男人目光沉穩的看著眼前臉色有些蒼白的趙夏卿。
深吸了一口氣，掏著兜的手抽出來，往前走兩步，在她注視下，彎腰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李明申雖然希望出現一個契機，但還沒有損到希望拿嶽母的身體開玩笑，從王悅容那裏得知消息，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今晚他也恰好有應酬，隨便敷衍了一下，給他們安排了娛樂的場子，便匆匆趕了過來。
趙夏卿這次很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來一個座位。
李明申側頭看著她，“遇到這種事，怎麽不跟我說？”
趙夏卿低下頭，抿了許久嘴皮子才道：“我們都離婚了，我不想麻煩你。”
男人臉上有些不悅，忍不住教育她：“離婚了你還是我前妻，遇到問題總比閨蜜朋友要靠譜，況且，你媽也是我媽。”
可能人在家人重病的時候，就比較脆弱吧。
況且以前她在家裏被欺負，母親是唯一一個袒護她的，如果有一個萬一，那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趙夏卿什麽可以稱得上親人的親人。
被李明申這麽一說，頓時脆弱無比，眼前視線逐漸花了，不需要她再說什麽。
李明申一把扣住她的脖頸，把人按進自己胸膛，沉默了會兒才說：“這裏沒人，哭就哭吧。”
趙夏卿閉上眼睛，立馬有淚水擠出眼眶，不過她卻深吸了口氣，有些哭笑不得。
“還沒到那種很嚴重的地步，幸好發現的及時……”
她推了推李明申的肩膀，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
“我就是特別後怕，”說著，透過病房的玻璃，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周慧，繼續輕聲說，“而且有些心疼，畢竟上了年紀了，還要受這種大手術的罪……”
李明申自然知道她是個外表裹了一層很硬的殼，其實心軟善良，也特別會心疼別人的姑娘。
可能真的是比她大幾歲，又經曆過好幾次商場上那些坎坷動蕩，所以大多時候，趙夏卿在他麵前脆弱，在李明申看來都是小事，所以很難共情。
哪怕想表現的再關心，不是從內心發出來的，都顯得蒼白無力。
以前的時候，也難怪趙夏卿經常看他不上，而且還經常強調他們兩個不合適。
今晚還是第一次，李明申突然體會到那種，從心裏深深地擔心、心疼一個人的感覺。
就是剛才看到趙夏卿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裏，因為太累睡著的樣子。
包括這會兒，趙夏卿一邊崩潰，一邊又在他麵前故作堅強，實在讓他心疼不已。
“不要怕，明天我就找這裏的主任問問具體情況，來的路上我也給省級腫瘤醫院那邊打了電話，問了一下這種病的情況，那邊說問題不大，隻是這個子宮，可能真的需要摘掉……”
趙夏卿本來還有一絲希冀的，聽李明申這麽說，眼裏的光就暗了暗。
“會影響以後的生活吧？”
“從理論上來說不會有。”李明申安慰她。
趙夏卿卻搖了搖頭，“是啊，醫生都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不過我有個同學的媽媽也做了這種手術，也不知是因為手術的原因身子骨弱了，還是沒了子宮心裏障礙，總之他媽媽從那之後就小病不斷，整個人也抑鬱了許多……好在，”她勉強笑了一下，“好在我媽媽已經50多歲了，在她這個年紀，應該很多事都看開了吧……”
說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起身就往病房走。
誰知才剛邁出一步，就覺得眼前漆黑，於是趕緊頓住，下意識撐著長椅的扶手又坐了下來。
眼前發黑又恍惚，坐下幾秒才覺得緩和很多。
以前趙夏卿也經常，那大概還是剛嫁給李明申的時候。
比較瘦，貧血，就容易低血糖。
尤其夏天的時候，動不動就眼前發黑。
李明申買了不少補氣血的東西，又加上中藥調理，好不容易才把她的身子骨養好。
看她又這樣，就抿了嘴，“今天吃飯了沒？”
趙夏卿抬頭掃他一眼，“不太餓。”
李明申揚起來眉梢，“看樣這幾個月，省了不少飯錢。”
趙夏卿自知理虧，模棱兩可說：“有時候工作很忙，就沒空吃，等有空的時候也就不餓了。”
李明申哼笑一聲，“那是餓過勁兒了。”
趙夏卿當然知道那是餓過勁兒，不過工作特殊，靈感稍縱即逝，吃頓飯的功夫，可能就沒了。
正這麽想著，李明申一把抓住她的手。
趙夏卿不解地看他，卻聽男人說：“走，去吃宵夜。”
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還要照顧我媽。”
李明申當即給劉海濤打電話，“你上來，過來病房值個班。”
劉海濤那廂：“……”
作者有話說：
二非：一百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