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男人生意上的事趙夏卿很少發言很少過問,沒想到麵子這麽大,李明申說看在她的麵子,趙夏卿還真不太想他看自己麵子,搞得就跟自己欠了他人情。
不過說簽就簽,男人擲地有聲,接過來協議就在上麵刷刷刷簽上名字。
李明申字寫得好,趙夏卿是個文人,當初也曾為他的字傾倒過。
這男人不光字寫得好,名字也值錢,大大小小的合同隻要他不落筆,那就是廢紙一堆,隻要他落了筆,就能變現。
這邊協議簽完,那邊要跳樓的鬧劇就散了場。
除了李明申錢財損失,算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麵。
好在李明申財大氣粗,今晚損失了十幾萬,壓根沒影響心情,不僅沒影響心情,還在辦公室裏大手一揮,要請下屬吃消夜。
淩晨三四點,地方並不好找,幸好那位姓劉的對這邊比較熟,打電話確認了一下,就帶著他們來到一家24小時的餐館。
人前夫妻兩個還是挺恩愛的,李明申走路都要拉著她的手,後麵一眾人簇擁。
一進門小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特地對李明申說:“大半夜找不到檔次高的,嫂子將就著吃點,好在地方還挺幹淨,咱們也就吃個幹淨得了。”
趙夏卿是個耍筆杆子,舞文弄墨的作者,後又進入編劇圈。
在外麵看來,年輕漂亮的女作家,話不多,說話輕聲細語,舉止優雅大方,穿戴得體,還帶著幾分書香氣,這職業多有檔次,人也有檔次,高不可攀。
可能就覺得趙夏卿平常隻出入有格調的高級場所,這種充滿煙火氣的餐館壓根入不了眼,她來這裏,是這裏祖上冒青煙,蓬蓽生輝了。
其實趙夏卿哪有那麽多規矩,光環都是給外人看的,她內外反差頗大,路邊攤她一年總要吃幾回,相比之下,李明申比她更裝B。
上回趙夏卿帶著李明申去一家小餐館吃花甲粉,自己吃的大汗淋漓心滿意足,人家李明申全程沒動幾筷子,不是擰著眉一臉無語地看她,就是掏著兜旁若無人打電話。
問起緣由,說:“不喜歡這種東西,吃不慣。”
所以像這樣的小餐館,他李明申吃的,趙夏卿自然也吃的,她可比他隨和不挑食多了。
所以小劉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安撫她情緒的時候,趙夏卿隻是勾唇笑了笑,懶得多說。
一眾七八個男人,隻有她一個女性,是她唯一覺得不太自在的地方。
雖是淩晨三四點,這家小店統共七八張桌椅,客人坐了三四桌,已經不算少。
問過沒有大桌子,一行人隻能分兩桌,跟李明申關係好,又屬於工地這邊的高層,自然跟他們倆坐一起。
趙夏卿這邊剛落座,小劉就問李明申:“老板想喝白的還是啤的?”
李明申不回答,反而側頭問她:“喝白的還是啤的?”
趙夏卿被問得一愣,這麽晚還要喝酒,一喝起來酒,少說也得兩三個鍾頭,今晚看樣是不準備睡了。
她豎起來手指了冰鎮藍帶,表示自己隻喝一瓶。
趙夏卿的酒量甚是差勁,也沒有什麽天賦可尋,一瓶啤酒不多不少,剛剛好,萬一喝多了,就怕胡言亂語大放厥詞,到時候針砭時弊,抨擊這個抨擊那個。
可能還會貶低貶低最近老是踩紅線,挑釁她,在她眼皮子底下沾花惹草的李明申。
在他下屬麵前讓他難堪,那場麵就很尷尬了。
所以趙夏卿得控製一下。
不過李明申並不懂趙夏卿良苦用心,還在一旁慫恿,“沒事,我知道你酒量又菜又愛喝酒,經常一個人在家偷喝酒,一個人喝酒沒意思,要不今晚敞開了喝,我跟著呢,扶你回去。”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來茶壺倒了熱水幫她衝洗消毒過的餐具。
趙夏卿瞥他一眼,低聲湊近他說:“老公,我不喝那麽多,是為你好。”
怎麽就是為他好?
李明申自然不解,眼角眉梢都掛上笑,“怕他們笑話你酒量差?誰敢?”
趙夏卿懶得多說,提了提裙子,兩條腿換了個上下位置交疊在一起。
李明申沒等來回答,倒是被她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出門的時候隻想著工地的事,這會兒才發現她這條裙子看起來大大方方,優雅得體,心機的地方卻在腿上,側開叉,開得還不低,隻是裙擺比較大,動作幅度小的時候,看不出來。
於是探過去手,不著痕跡扯了扯,像個老幹部一樣非常保守地把她的大腿遮了遮。
誰能想經常混跡煙花柳巷,被風塵女人圍繞,不服管教,性格又放蕩不羈的李明申,還能有這麽保守的一麵。
趙夏卿抬起來眼眸,定定地看他三秒,兩人的視線對上,互相瞧著對方。
李明申問:“想什麽呢?”
趙夏卿湊近了說:“你什麽時候再去唱歌,下次能叫我一起去嗎?”
李明申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擰眉審視她,“你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做什麽?”
“好奇,去看看,體驗一下人生百態。”
“也是收集素材的一部分?”
“當然是收集素材的一部分。”
一提到工作需要,男人就配合多了,沉吟片刻讓了步,“改天我安排安排,等我有空再說。”
隨後又補了一句,“這種地方可以去,我陪你才能去。”
你瞧,她就是個鳥籠子裏的金絲雀。
趙夏卿隻挑了挑眉梢,對他如此雙標的要求也懶得反駁。
這頓宵夜就如她想的那般,吃到淩晨五點半才結束,趙夏卿喝了點兒酒,又困又累,眼睛都被熬紅了。
托著腮,表情淡然地瞧著一桌子男人酒後的醜態,可惜李明申酒量好,沒有喝多,所以沒有看他吹牛扯淡的眼福。
姓劉的明顯喝多了,回憶起當時初出校門,給李明申做了兩年下屬,在李明申鼓勵下,出來單獨接項目,一貧如洗,拿著幾千塊闖蕩的艱辛。
大概姓劉的表達能力強,揮著手拍著桌子,滿含熱淚慷慨激昂,趙夏卿不喜歡聽他們吹牛,講那些辛酸過往更能共情,所以抬起來眸子,盯著姓劉的多看了好幾眼。
姓劉的多了一個女性聽眾,講起來就更帶勁兒了,他端起來酒杯喝了一口,沒大沒小的指著李明申,“李總,我比不過你,我家裏窮,沒錢,沒有一個人幫我,你知道我第一個項目接的多少錢?四萬!我當時手裏多少錢?兩千!我拿著兩千去做四萬的項目,買完設備進廠,錢沒了,淩晨四點工人喊我起床,這麽早喊我幹嘛呢?他們要吃飯啊,吃了飯才好幹活,我自己還要負責做飯,可是沒有錢,吃什麽?”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無奈苦笑,“全靠厚著臉皮跟包子鋪賒賬!軟磨硬泡,好話說盡,老板同情我,才賒給我一天的飯。你知道我有多無助嗎?最後我實在撐不住了,我去找甲方支錢,他們給了我一萬,我第一件事就想起來你的教誨,所以我一分不留,全部下發給了工人,把他們的工資先結完,再讓他們給我幹活,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工人被感動,”他臉上終於露出來一絲自豪的微笑,“工程提前二十天完成,我把賒的賬還了,到手兩萬,沉甸甸的,第一筆金……”
正當她聽的出神兒的時候,李明申湊了過來,熱氣噴噴灑在她耳旁,聲音低沉地問她:“怎麽樣?苦不苦?”
趙夏卿托著腮轉過來臉,看到李明申在笑,笑容溫和沉穩,她有些頭暈,大概是太困,所以乖巧地點了點頭,“苦。”
仿佛跟隨劉負責人身臨其境的走了一遍辛酸往事,說罷眼角還情不自禁濕了濕。
李明申問她:“那你知道我第一個項目接的多少產值的嗎?”
“多少?”
“六百萬。”
哦,又在裝B,而且踩著人家裝,她剛有些反感,誰知李明申又問:“那你知道我當時手裏有多少錢嗎?”
“……多少?”
“20萬,”他笑著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怕趙夏卿聽不懂,於是補充了一句,“拿著20萬現金,去做600萬的項目。”
李明申不像劉負責人那樣誇張,把自己創業之初的艱辛一一道出,讓她同情共鳴,而是很簡單很直接的給了她一個數據對比,讓她自行體會。
今晚坐在這裏侃侃而談的,如今在這個圈子裏,都有些身份地位,誰知道也曾為了幾個包子,低三下四舍臉求人。
所以說,每個光鮮亮麗的身份背後,都有一把辛酸淚,尤其是他們這些創業者,不吃苦,怎麽換來坦途。
趙夏卿抿唇了許久,抬起來眼眸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說什麽。
以前她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東西寫得再好都沒人賞識,那個時候前男友始亂終棄,跟家裏又決裂,性格要強不願意服輸,天天被父親逼迫,天天挨罵,從小不受待見,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於她而言已經是很苦了……
沒想到自己那些苦,與他們這些人的苦,壓根沒辦法相提並論,這讓趙夏卿第一次覺得難堪……
作者有話說:
二非:一百個紅包呀,準備周五加V